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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他在意的只有她

  殷岩柏起身開門,他是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只穿著裡頭家居的衣裳。


  凈白簡單的衣裳,卻遮不住他渾身強悍霸道的氣勢。


  他剛一靠近,魏京華就覺出撲面而來一股灼人的熱意。


  「王爺還不知道吧……」


  她話未說完,殷岩柏卻抬手落在她肩上,順勢把她帶進屋子裡來。


  以往他若是做這般舉動,她只會厭煩氣惱,覺得他仗勢欺人,不尊重人。


  如今魏京華的第一反應卻是……莫非外頭有人偷聽?

  卻不再第一時間懷疑他的動機和人品……


  她注意到自己心理的變化,臉上更加發燙。


  「我府上被禁軍包圍了?」殷岩柏雖是提問,可看他的神色,分明是已經知道了。


  魏京華點點頭。


  「何時抄家?」他笑了一聲。


  魏京華立時瞪眼,「聖上必會給時間,叫案子查清,還王爺以清白。」


  「一次兩次的,他不嫌煩么?」殷岩柏靠近椅座里,臉上很有些慵懶不屑。


  魏京華詫異的看他,原以為他會衝動發怒,所以她急著要來勸他。


  沒曾想,他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


  「你怎麼進來的?」殷岩柏上下看他。


  「我遇見了何忠平。」魏京華如實說。


  殷岩柏詫異的挑挑眉,「何忠平這麼好說話么?」


  「他說,他信任王爺的人品,知道這件是必然是有誤會,所以……」魏京華點點頭。


  殷岩柏眯了眯眼,倏而笑了一聲。


  「聖上也並非不信任王爺,不過是要給朝臣,給百姓一個交代。昨日我帶兵去山莊里,結果……」


  魏京華將她與黎統所遇見的事情,都與他說了一遍。


  殷岩柏越聽,臉色越是凝重。


  「我怎麼覺得,這不像是太子所為呢?」殷岩柏摸著下巴,狐疑說道。


  「我也覺得,太子得晉王支持,這應該是他儲君地位的一個保證,他沒道理給自己挖坑,來得罪王爺。」魏京華低聲說道,「即便是山莊的事情被撞破……他若是知道了,也該第一時間來王府,向王爺示好說情。不應該倒打一耙呀?」


  殷岩柏閉目想了片刻,「也不一定,人性這東西,誰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或許他想著,能藉機毀了我手中兵權。雖說他不能再藉助我輔佐他,豈不也是毀了一個會制衡他的力量?別人手中的權利,怎麼也沒有握在自己手中更放心。」


  魏京華聽得愣怔出神,暗道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可真夠複雜的。


  算計的那麼清楚,萬一算錯了……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謀算……


  她想的投入,卻沒有留意到,殷岩柏的手何時輕輕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又漸漸的收緊,將她的小手全然籠罩在他的手掌內。


  他掌心有粗繭,溫熱又粗糙的觸感,總算喚回了魏京華的注意力,她心底一驚,立時想要縮手。


  殷岩柏豈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你冒險進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殷岩柏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孩子。


  兩人之間僅隔著一隻四方小茶桌。


  屋裡點著一盞燈燭,光線朦朧而美好。


  四目相對,他們似乎能清楚的聽見彼此的呼吸之聲。


  「是……應該告訴你知道。」魏京華說。


  「不是應該,而是你想,你想讓我知道。」殷岩柏切切看著她。


  他的專註的眼神,讓她心頭彷彿被燙了一下。


  「你在關切我,擔心我。」殷岩柏說話間一點點靠近她。


  魏京華心下緊張,嗓子眼兒發乾。


  在他臨近之時,她猛然躲了一下。


  他溫熱的嘴唇,蹭過她的耳廓。


  「你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雖然我脾氣暴躁,但我曉得,這天下是皇兄的天下,他要怎樣就怎樣。」殷岩柏笑了一聲,「他可以除去我的兵權,廢黜我的王爵。但除此以外,他還能把我怎麼樣呢?」


  魏京華微微一怔,驚異於他的豁達大度。


  他輕緩搖了搖頭,「不要為我擔心,也不要太拼,順其自然,能洗清冤屈就洗。洗不幹凈也無所謂。本王在意的不是名聲,而是……」


  他說道「而是」時,卻忽然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只看著她的眼。


  魏京華心跳的厲害,立即強行把手從他的掌心裡拔了出來。


  「我得趕緊走了,何忠平與我約好的時間,兩刻鐘。」魏京華豁然起身。


  殷岩柏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嗤嗤的笑出聲來。


  「本王是認真的,你可以親自看看我是不是這樣的人。」他雖然面上帶笑,眼目之中卻含著堅毅。


  魏京華忽然覺得,有時候磨難真的不是壞事。


  反而能成就一些美好的東西……能叫你看到一個人身上的品性,看到他人格里的閃光點。


  在磨難中能夠鎮定自若,謹守己心的,都是英雄好漢。


  「我走了,王爺保重。」魏京華對他抱了抱拳。


  殷岩柏卻沒讓她自己離開。


  他也起身送她。


  他僅僅穿了一套裡衣,渾身的熱氣卻是不減。


  有他走在她身邊,像是隨身跟了一個暖爐子,有寒風吹過,倒也不覺得冷。


  她又走到翻進來的牆頭兒底下。


  她正欲自己往上爬,殷岩柏卻是輕輕摟住她的腰,帶著她,猛地一躍。


  眼前一花,再定睛,她已經穩穩噹噹的站在牆外頭了。


  倒是把一旁等著她的何忠平給嚇了一跳。


  何忠平看見她,只是微微一愣。


  看見她身邊的殷岩柏,才真是如臨大敵。


  他張了張嘴,又猛地閉上,左右看去……似乎不知是該喊人過來,還是該把人驅走。


  殷岩柏卻是抬手親拍了拍他的肩。


  「何都尉,辛苦你了。」


  說完,他微微一笑,縱身又回到王府裡頭。


  何忠平提著的一口氣總算鬆了下來,他心有餘悸的看著魏京華。


  「勸好了吧?」


  魏京華點點頭,忍俊不禁,「何都尉放心,王爺不會生事的。」


  何忠平連連點頭,抹了把頭上的虛汗,「這就好,我也不會難做,我們只是盡包圍之職,聖上並沒有其他命令。」


  意思就是,他們不會主動招惹王府裡頭的人,更不會對王爺不敬。


  魏京華沖他拱了拱手,趁著巡邏的人過來以前,她迅速離開。


  見過了殷岩柏,並且看他那般豁達的態度……


  雖然他的態度里有著對聖上的不滿,但比較上次在草原上他的氣憤冷嘲……如今已經是好了太多太多。


  魏京華終於能夠安安心心的回府睡一覺了。


  她真是疲累透了,只覺的在馬背上都能睡著。


  她回到府上,遇見了方淼。


  方淼急聲對她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她腦子裡如今只有她的大床。


  魏京華這麼一躺倒,就是一天。


  她是黎明時候才躺下的。


  天亮,雞叫,院子里的動靜……都沒能打擾了她的睡眠。


  一直到下午時分,她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提神的打哈欠,掀開眼皮,整個人清醒過來。


  人睡飽的時候,六覺都似乎更加敏銳了。


  她躺在床上不動,隔著厚厚的幾層簾帳,似乎都能聽清楚院子里兩個丫鬟的說話聲。


  「如今整個京都都在議論,說晉王失寵了。」


  「如今只是包圍,有沒有抄家,也沒有定罪,怎麼就是失寵了?只是為了查清楚而已……」


  「可是寇七郎說,人都跑了,還怎麼查?」


  寇七郎?人跑了?

  魏京華忽的一下子,折身起來。


  她起身一看,自己竟然還穿著先前奔波了許久的那身官府。


  又是山林,又是山洞,又是翻牆……這身官府已經可以扔了。


  她竟然還穿著睡了一夜……


  她回頭看了一下被自己弄髒的床榻,二話不說,叫丫鬟立即給她備水沐浴。


  她洗了個戰鬥澡,又換了身衣裳,出現在院中的時候,已經是那個神清氣爽,器宇軒昂的女官大人了。


  「你們說寇七郎來過了?」魏京華問。


  「天快亮的時候,就派了小廝送信,方大哥說,他跟小姐說了呀?」冬草說道。


  魏京華敲了下腦袋,昨晚她困糊塗了,只記得自己見了方淼,至於他說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寇七郎派人來說什麼?」


  「他說酒已經在太子別館里找到了,今日一早就呈給聖上。但是那兩個獻酒的門客已經……逃了。」


  冬草看她眉頭越皺越緊,不由話音越來越小。


  魏京華沒再問,她仰頭看了看天,「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午後了。」冬草說。


  「那必定是已經交給聖上了!」魏京華說著向外走去。


  「如今京城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小姐您覺得……」冬草和海桐追在她後頭,小聲問道。


  魏京華回頭認真的沖她們吩咐,「不管京都人如何議論,你們都不要聽,不要信。然後去告訴白姨娘,叫我們府上的人千萬不要跟著外頭的人議論!」


  兩個丫鬟連連點頭。


  魏京華提步去往鷹揚府。


  黎統呈上去的那些人證物證,如今也該有了結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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