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孩子還活著

  唐牧澤竟然跟她提法律？


  「難道開槍殺人就不犯法嗎？！」


  她惱了，掀開被子就想下床離開。


  卻是手腕被那人扣住，身子一跌，墜入那人懷中，束縛桎梏，掙不開逃不脫。


  「我說了，他還活著。」


  「那又怎麼樣，難道他還要感謝你開的那一槍沒要他的命？」


  三年不見，唐牧澤還是那個無情冷血的人。


  「我告訴你，不管法律承不承認，我和你早就沒關係了。唐牧澤，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蓄意傷害和綁架，我知道*不敢動你，也清楚自己的能耐有多少。但一條賤命，還是給得起的。」


  如果他要，儘管拿去好了。


  他為什麼還要傷害無辜的人？！


  「你想多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她的命，他可不要。他要的，是她這個人。


  接她回去……


  呵，這比要了她的命還痛苦吧。


  從顧唯一離開封城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再回去的一天。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比起死亡，回到封城，回去唐家，回到他身邊，才更可怕，更痛苦。


  「我不會殺你，但我會要醫院裡那個男人……」


  聽到唐牧澤話里攜著的冷意，顧唯一身子一顫，他想對Mark做什麼。


  「唯一，你要他真的死在你面前嗎？」


  婚禮上那種刺痛的感覺，還要再來一次么。


  Mark是無辜的，最無辜的人就是他。


  「我不明白，」女人苦笑著搖頭：


  「當初是你放我走的，你說過的，不想再看到我。」


  「男人的話，三分真，七分假。」


  一句話，連一半真實度都沒有，她竟然還真去相信了。


  「唯一，就是死了，你也要在冰棺里，陪我到百年之後。」


  生前死後，她都只屬於一個人。


  原來，從頭至尾，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卻是再一次，親手打破了她的美夢，墜入深淵。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此刻，女人仿若失了所有的力氣，眸中無光，空洞迷惘。


  她就是不明白了，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唐牧澤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還沒恨夠嗎，她已經失去了所有，還要她怎麼做，他才會收手？！


  看著已經支離破碎的人兒，唐牧澤狹長的眸光中，披上了一層霜華。


  唯一，放過你，誰又來放過我呢。


  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光，他看著她的眼睛，字字清晰——


  「不是不肯放過，而是不能。」


  不能？


  她不懂。


  「為什麼不能留在我身邊。」


  她說，為什麼不肯放過她。


  他卻說，為什麼不能留在他身邊。


  顧唯一的執著，是離開唐牧澤。


  而唐牧澤的執著，卻是留住顧唯一。


  這大概就是，彼此無法擺脫彼此的命運吧。


  一個想著逃，一個想著留，這樣的僵局，與生死無關，世界上最傷人的，不過是男女之間的執念在作怪。


  他和她都是固執的人，都不願退步，所以兩敗俱傷。


  「你說為什麼不能留在你身邊？你認為我會留在一個害死我的父母，害我失去一切的男人身邊嗎？唐牧澤，我們之間僅存的那一絲關係，在三年前，在手術台上就已經沒了。」


  他和她，除了那個孩子以外，還有什麼是可以當做成為理由，讓她留在他身邊的理由嗎？


  沒有了，孩子胎死腹中，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她甚至，都沒能看到那孩子一眼，連孩子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顧唯一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母親了。


  甚至，不配做母親。


  「給我一個留在你身邊的理由。」


  求求你，告訴我，我還能有什麼理由，說服自己跟你走？

  告訴我！

  我們之間，有什麼……除了恨，除了痛苦，除了你賜予我的絕望以外，還剩下什麼嗎？


  「無憂。」


  她問他要理由。


  這個理由，足夠了。


  無憂……顧唯一聽不懂這個男人在說什麼，這時房間的門開了，竟然是諾言楓。


  三年不見，沒想到這會兒會在巴黎見面了。


  而他牽著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那個女孩子穿著粉色的公主裙，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裡布滿純真，好奇的看著這個屋子，最後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白色的裙子，無憂喜歡極了。


  「我們的女兒，唐無憂。」


  這個理由，夠不夠。


  只一剎那，顧唯一屏住了呼吸。


  他說——


  我們的女兒……


  什麼叫做，我們的女兒？


  「你在胡說什麼……」


  就在顧唯一震驚不已的時候，諾言楓鬆開了女孩的小手，就見那小小的人兒朝她走來。


  不知為何，這個孩子每靠近一步，顧唯一的心……就止不住的跳動。


  直到那溫暖的小手觸碰到她白色婚紗的裙擺，她聽到那軟糯的聲音甜甜傳來——


  「美美……」


  唐無憂很喜歡這個裙子，摸上去軟軟的，眼睛裡布滿喜歡。


  顧唯一慌了，她看著這個女孩，像極了唐牧澤，可更熟悉的是……


  「爸爸。」


  唐無憂又躥到唐牧澤身邊，軟綿綿的兩個字，讓人聽了心都化了。


  這個女孩，叫唐牧澤什麼？

  「不可能……」


  顧唯一呢喃著這三個字，心中的猜忌不斷遞進。


  這個女孩是唐牧澤的女兒嗎？可剛才唐牧澤說……


  「瘋子！」


  她覺得自己再待在這裡，也會變成第二個瘋子的。


  想要離開，卻被諾言楓攔住，她惡狠狠的看著他，掀唇出聲——


  「讓開。」


  「小唯一，有件事我騙了你。」


  「……」


  「三年前，你的孩子沒有胎死腹中。」


  孩子出世時，雖然沒有哭鬧，沒有睜眼，可是微弱的呼吸，是存在的。


  「你說什麼……」


  諾言楓說，她的孩子……那個她連一眼都沒有看到過的孩子，並沒有胎死腹中？！

  「孩子出生后就在重症隔離區，她的情況很糟糕，連續搶救了十多次，後來才活下來的。」


  那場車禍對腹中孩子造成的傷害很大，還在嬰兒期的唐無憂就無法像正常嬰兒那樣哭出聲或是睜著眼睛笑。整日身上都是針管，心率一直微弱，兩歲前都是住在醫院裡。


  就是現在，也要經常去醫院做檢查，身子骨還是很弱，一點點發燒感冒都很嚴重。


  顧唯一不敢置信諾言楓現在所說的這些，她的孩子……沒有死？


  餘光緩緩轉向唐牧澤身後的女孩，眼中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淚光，儘是酸澀。


  原來，她還活著，頑強的活了下來。


  「可晚姨說……」


  晚姨告訴她，親眼看到孩子被護士抱出來時，臉色蒼白得可怕。


  「晚姨當場受了刺激就暈過去了，當時我們就把孩子送去了搶救。」


  所以，晚姨也不知道，其實這個孩子，還活著？

  以為不會再有眼淚，卻是此刻，落下的晶瑩，又是什麼。


  與她只有幾步距離的女孩，是她的女兒。


  唐無憂躲在爸爸身後，好奇的探出個小腦袋，就看到穿著白色漂亮長裙的阿姨走向自己。


  她比較怕生，兩歲前都住在醫院裡，之後這一年也只待在唐家，從來沒出去后。


  因為諾叔叔說，無憂的身體不健康，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樣出去外面玩。


  這次是無憂第一次來到除了醫院和家以外的地方，又看到了陌生的人，自然會害怕了。


  「爸爸……」


  小聲呢喃一聲，小手緊緊攥住男人的袖口。


  顧唯一止步，沒有再靠近女孩，垂眸眼中都是紊亂。


  唐牧澤看出了女人此刻的迷惘與無措，就讓諾言楓先帶孩子出去了。


  房間里，再度安靜下來，只有他和她。


  顧唯一站在原地，漸漸覺得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做鑒定。」


  男人的聲音不溫不涼，而她只是苦著笑出了聲。


  她知道，唐牧澤和諾言楓不會用這種事情來騙她的。


  況且……那個女孩與自己長得的確很像，感覺是不會錯的。


  「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她還活著？」


  她問，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讓她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受煎熬？


  「然後，讓你帶著她一起離開我，嗯？」


  「我……」


  顧唯一啞口無言，當時的情況，在車禍前，她就已經打算生下孩子后要徹底離開他的。


  「但你不是說過，如果孩子活著生下來，你會親手掐死她。」


  那麼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唐牧澤，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卻是那人走近她，彼此之間距離貼合，那熟悉的男性氣息漸漸包圍住她，抬眸正對上那抹深諳。


  她聽到他說：

  「不這麼說，你當時會醒來嗎。」


  她當時那個情況，再不醒來，只會永遠沉睡。


  如此，他倒寧願她恨他，用恨喚醒她。


  「所以……」


  顧唯一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放在眼前。


  女兒還活著，並且看得出，很依賴唐牧澤。


  還有林知薇的死，不為別的，因為林知薇傷害了她和孩子，所以唐牧澤要林知薇付出代價。


  「所以那晚在醫院裡，你說的那些話……」


  那些說恨她，掐死孩子，要她滾得遠遠地……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縱使那些是假的，孩子也沒有死，但——


  她還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