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我才是你的丈夫
那熟悉的聲音,像是夢魘那般,讓她原以為可以忘卻,卻又在瞬間足以將她毀滅。
記憶中那人的容顏,邪肆妖孽,噙著的笑意薄涼如初。
顧唯一從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刻,再度見到唐牧澤。
也從未想過,唐牧澤手中的槍,會有一天,指向她。
原來,殺了她的丈夫還不夠,他還想要的,是她的命啊。
「過來。」
這兩個字,唐牧澤不想再說第三次。
看著Mark閉上了眼睛,顧唯一就知道,她的幸福,再一次化為灰燼。
原來讓一個人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是這樣子的。
可是唐牧澤,當初讓我走的人是你,說不願再看到我的人,也是你。
如今,要我過去走向你的人,還是你。
看著他唇畔的凜笑,她突然才明白。放她走不過又是一個局罷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放過她。
他不過是想,讓她再一次瀕臨絕望。
就像三年前,手術台上,那種絕望,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
「如果,我不願意過去呢?」
不願過去,她的丈夫還在這裡,滿身是血,她怎麼可能還一步步走向殺她丈夫的人呢?
「唯一,我不想殺你。」
只要她乖乖的過來,乖乖的聽話,跟他走。
那麼,他一定捨不得傷害她的。
一定,捨不得。
不想殺她?
呵,可他的槍已經對準了她,又何必再說這種笑話呢。
她知道,唐牧澤恨她,恨顧家。
顧唯一又何嘗不恨呢?
但現在,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婚禮變成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中了一槍,死在自己面前,心裡竟然沒有恨,唯一的念頭只有——
死在唐牧澤的槍下,讓她解脫吧。
她真的,真的生不如死。
「哥,你開槍吧。」
兜兜轉轉,老天爺還是不肯放過她。
既然如此,那就開槍吧。
想想,她好像已經很久沒這樣叫他了。
哥……以前這個字,意味著依賴與溫暖。
如今這個字,只有死亡和冰冷。
她的身上已經染滿了暗紅的血跡,唇畔的笑輕柔溫涼。
哥,好久不見。
還有——
再見。
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見。
緩緩閉上眼,沒有愛,沒有恨,只想從苦海中,徹底解脫。
子彈穿過心口,也許會疼,但只是一下,就解脫了。
「Mark!」
身後的哭聲還有叫聲依舊,匆匆逃竄的旁人,似乎都在為新郎中槍而驚恐中。
沒有人看到,新娘子站在那地毯中央,閉上了眼睛,安靜的等待著,那心口的疼痛降臨。
還是Susan最先注意到她的,那個開槍殺了Mark的男人,此刻手中的槍,正對著的是——
唯一!
「唯一!」
再然後,顧唯一只聽到第二聲槍響,然後大腦之間,只剩下了黑白。
倒下的那一刻,她想她終於可以,幸福了。
屬於顧唯一的幸福,只有在死後,才能真正擁有吧。
Mark,對不起。
是我奢求了幸福,害了你。
如果早知會有今天,我當初一定不會做你的女朋友。
一定不會,帶你陷入地獄。
這條命,是我欠你的,如今一併還了。
如果說人死的時候,總會對下輩子有所期冀與願望。
那麼她只願——
上至碧落,下至黃泉,再也不要遇到唐牧澤。
「唯一,唯一……」
是誰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傳來。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Susan。
顧唯一想,人死後也會出現幻覺么,她在哪裡,天堂還是地獄呢?
為什麼,Susan也在呢?
看到人兒醒來,Susan總算是緩了口氣。
「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迷一天了。」
昏……昏迷?
睨了眼四周,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婚紗,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大床上,最重要的是——
她身上沒有任何痛處,毫髮無損。
可是,她明明聽到了槍響,明明看到,那人朝她開了槍。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個噩夢?
「Mark……」
腦海里只能想到的,是這個名字。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那該多好。
「他沒事,子彈沒有傷及要害,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子彈,度過危險期……
所以,這不是噩夢,是真的。
她的婚禮上,那個人真的來了,並且……差點要了Mark的命?!
甚至是,她的命。
「這裡是哪裡?」
像是酒店,可房間里,只有Susan和她。
卻是Susan搖了搖頭——
「你在婚禮上昏倒了,那個人抱著你離開的時候,我追了過來。唯一,那個男人是誰,他為什麼……」
Susan永遠也忘不了昨天婚禮上的一幕,Mark中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混亂了。
她更是親眼看著唯一站在那裡,閉上眼睛,彷彿在等著那人開槍,殺了她。
槍響了,子彈從唯一耳邊鬢角穿過,打空了。
那一刻,Susan只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又是一陣混亂尖叫,而她只看到那個男人抱著唯一離開,顧不得其他,穿著禮裙就追上去。
「你要做什麼,放下她!我要報警了!」
再然後,Susan也被人強制帶上了車。
最後,就來了這裡。
「唯一,他是不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啊?Mark的父母報了警,可是似乎……」
顧唯一自然是知道Susan想說什麼,唐牧澤就是當著*的面把人殺了,以他的勢力,又能如何呢。
這個世道,向來不是白就是黑。
她早就看透,所幸的是,Mark沒有死。
她身上的罪孽,至少沒有那麼重了。
這時,開門的聲音傳來,Susan回過頭,就看到那個婚禮上開槍的男人走進來。
說實話,她見過不少可怕的危險人物,但獨獨這個中國男人,周身散發著的危險,讓人無形中就產生了畏懼。
「Susan,你先出去吧。」
開口說話的,是顧唯一。
Susan不放心唯一跟這個危險人物獨處,可是聽這話意,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要是有什麼事,就叫我。」
雖然現在她們很被動,畢竟這裡里裡外外都是他的人。
等到房間安靜下來,她靠著床沿,看著走向她的人。
三年了,顧唯一以為,彼此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不想,他還真是慫了她一個結婚的大禮啊。
「為什麼不殺了我?」
女人問出這句話時,語氣淡漠的好像眼前的唐牧澤,不過是個陌生冷漠的人,與他之間,除了生與死,再無其他。
溫涼的指腹撫上她的臉頰,顧唯一側過頭避開了那觸碰。
唐牧澤薄著笑意,嗓音暗啞不失蠱惑——
「捨不得。」
捨不得?
呵,那這真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唐牧澤竟然也有捨不得傷害她的時候啊!
真是滑稽,當初那些傷害,那些折磨,怎麼就換不來他的一句『捨不得』呢?
「你開槍殺了我的丈夫,現在卻跟我說捨不得殺我?唐牧澤,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一面傷害著,一面故作情深。
這裡沒有別人,他到底想演給誰看,想演到什麼時候?
「糾正兩點,」噙著笑意,與她之間的距離越靠越近,氣息溫溫——
「第一,那個男人沒死。」
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也許已經醒過來了。
「第二,我才是你的丈夫。」
她以為他要說,他不是偽君子。
不想卻是——
我才是你的丈夫。
丈夫?!
唐牧澤,你莫不是忘了,當年是誰說讓我滾,滾得遠遠地,還有那份……離婚協議了么。
白紙黑字,當時彼此都簽了名的,已經具有法律效率了。
「我們已經離婚了。」
「哦,離婚證呢?」
離婚證……
顧唯一眸中泛起一抹漣漪,他這話什麼意思,那份離婚協議不是已經……
「那份離婚協議……」
「我怎麼不記得自己簽過離婚協議?」
「你!」
他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沒有把那份協議給律師,而是藏起來或者撕毀了?在具有法律效率前,就已經撕毀了,所以——
他和她沒有離婚?!
「唯一,重婚可是犯法的。」
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