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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遍地開花

  前祁連將軍田廣明自知罪孽深重,手寫血書,請求大司農淳於賜向大將軍求情。霍光接到血書,哀歎不已,“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回去告訴田廣明,他犯的是死罪,陛下已經命廷尉李義嚴查嚴辦,我無能為力。他如果早點跟我說明實情,或許我能救他一命。可如今,太晚了!你送他一把劍,讓他自裁。告訴他,我會照顧他的家人。”


  田廣明收到霍光回信,頓時淚如雨下,仰天長歎:“我田廣明辜負了大將軍栽培,辜負了武皇帝!”隨後拔劍自刎。田順也在牢中自裁,結束了屈辱的一生。


  霍光入朝請求讓度遼將軍範明友繼續擔任衛尉,執掌南軍。病已雖然不願意,但更不願在這個時候與大將軍反目,隻好同意。由於田廣明去世,禦史大夫位子徹底空了出來,病已命假禦史大夫魏相為禦史大夫,將其扶正。霍光趁機為大鴻臚宋疇求情,病已隻得將宋疇罰俸三年,命其繼續擔任大鴻臚。


  霍光繼續上奏道:“陛下,京兆尹趙廣漢治理豪強頗有政績,吏民都交口稱讚,微臣請求擢拔他入朝。”病已擺擺手道:“趙廣漢的事朕聽說了,他治吏十分嚴苛。眼下九卿位置沒有空缺,這樣吧,命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一起入朝議事。”


  趙廣漢曾在潁川治理豪強頗有政績,當時潁川豪強官吏勾結,狼狽為奸,百姓十分頭疼。趙廣漢先誅殺大族原氏、褚氏首惡,接著鼓勵百姓檢舉。百姓畏懼大族,不敢公然舉報。於是趙廣漢想了一個點子,命屬下仿照存錢罐的樣子製作了一個隻進不出的器具,放在衙門門口,命百姓寫信舉報。這就是最早的舉報箱雛形。百姓聽聞,爭相檢舉,趙廣漢又嚴密保護告密者信息,一舉鏟除了潁川豪強官吏勾結橫行不法的邪惡風氣。


  後升為京兆尹,對屬下恩威並至,對不法吏民嚴懲不貸。趙廣漢為人聰明,思維靈敏,精通“鉤距”法,極大提高了辦案效率。所謂鉤距,其實是輾轉推問的方法。如要了解馬的價格,就先問狗的價格,再問羊的,再問牛的,最後再回頭問馬的,通過推測驗算,即可知道馬價是貴是賤,這便是“問牛知馬”。一日長安發生幾次劫掠事件,趙廣漢親自出馬,通過蛛絲馬跡,很快尋到了一處偏僻的房屋。幾個少年正謀劃劫人錢財,結果話音剛落,趙廣漢已經率眾趕到,將眾人全部抓捕。這就是運用鉤距法尋找線索的典範,不過其餘人都學不會。


  盡管治理州政十分有政績,但趙廣漢從不吃獨食,總是極力提拔有功下屬,賞賜巨厚,因此深得吏民愛戴。由於名聲在外,連匈奴人都聽說了趙廣漢的大名。趙廣漢治理京兆尹,三老交口稱讚:“自漢興,治理京兆尹沒有比得上趙廣漢的。”


  病已宣趙廣漢入朝,趙廣漢叩拜道:“微臣參見陛下!”病已笑道:“朕聽說你治理州郡十分嚴苛,嚴苛是好事,畢竟豪門大族橫行不法的太多了。不過,凡事要講究度,要將法術與儒術結合,將霸道與仁術結合,不能一味用強。記住朕的這句話,否則強者易夭,明白嗎?”


  趙廣漢額頭冒汗,恭敬道:“微臣謹記!陛下,微臣治理京兆尹往往力不從心,主要是左馮翊和右扶風不能協同辦案,以至於左右賊寇往往流竄入京兆尹。如果能讓左馮翊和右扶風並入京兆尹,三輔問題迎刃而解。”


  滿朝文武哄堂大笑,病已也無奈笑道:“自古三輔分立,權分三部才能保證京城安全,如果都交給你京兆尹,萬一你京兆尹違法亂紀,何人能製止你?那時你手握三輔生殺大權,恐怕連丞相都不會放在眼裏!”假丞相韋賢笑道:“陛下所言極是!”


  病已饒有興致道:“聽說你治理京兆尹政績矚目,百姓交口稱讚。好啊,從今往後,如果是盜賊案,你可以越境處置,朕給你專權,專事專辦。”趙廣漢大喜,連忙磕頭。病已細細囑咐道:“朕再提醒你一句,我大漢不缺酷吏,隻缺文武兼備的能吏,朕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既守法辦事,又寬以待人,不要過於嚴苛,弄得民怨沸騰。”趙廣漢連忙稱是。


  霍光麵色凝重,雖然他一手提拔了趙廣漢,但看趙廣漢的樣子,似乎一心為公,完全不徇私情。霍光輕歎一聲,默然不語。想起少府吳惡、廷尉李義,他隻覺背冒冷汗,好像在趙廣漢身上看到了二人的影子。


  禦史大夫魏相起身道:“陛下,自從趙廣漢擔任京兆尹,潁川郡雖然風氣好轉,但百姓互相揭發,甚至是誣告成風,相互結怨,風氣漸邪。後來韓延壽任潁川太守,為移風易俗,極力倡導禮義謙讓,教化百姓。聽聞他曾與百姓一起製定婚喪等儀禮規章,又命文學教官和學子都穿著儒服,拿著禮器,替官民舉行婚喪儀式。教化百姓的同時,韓延壽親自坐堂詢問百姓疾苦,幫助百姓解決困難。如今潁川在韓延壽的治理下,風清氣正,可為天下表率。”


  病已大喜道:“好,好一個仁術治國的好官!將京兆尹和潁川太守提為典範,命全國官吏好好學習。一個霸道法術治州,一個王道仁術治郡,如果能二者結合,天下何愁不治?”趙廣漢暗暗得意,心中更堅定了霸道治州的信念。


  不久天下大旱,部分地區百姓顆粒無收。大司農淳於賜上書道:“陛下,郡國大旱,河南郡、兗州、豫州等地恐怕要顆粒無收。微臣請陛下免百姓租稅,另外派人賑災。”病已憂心道:“大司農一心為民,朕十分欣慰。大將軍覺得該怎麽辦?”霍光起身道:“微臣以為當免受災地區租賦,另外派人賑濟百姓。”


  病已點頭道:“準奏!另外,下一道嚴旨,如果有人趁災荒囤積糧食,掠奪民財,一律抄家。還有,若有官趁機欺淩百姓,全部革職,交廷尉問罪。”


  聽聞百姓受災,琴棋主動將平日賞賜捐出,引宮中效仿,霍成君、戎黛玉、華合德、衛文君、公孫靈芸紛紛捐出財物。病已大喜,褒獎各宮,親自前往各殿探視。


  先去了蕙草殿探視衛文君。衛文君年約二十歲,知書達理,聰慧過人,尤其是明眸如水,仿佛會說話般。聽聞病已要來,早在殿門迎接。病已笑道:“夫人在宮裏可還習慣?”文君粲然一笑道:“陛下怎麽有空到臣妾宮裏來了?”病已攬著她柳腰問:“夫人猜一猜,猜對了朕今日就不走了。”


  文君沉思片刻,捂嘴輕笑。病已一愣,忙驚問。文君附耳道:“陛下想讓臣妾當姐姐的擋箭牌吧?”病已輕輕摟著文君細問:“哪個姐姐?”文君杏目微盼,笑上眉梢,“當然是琴棋姐姐嘍!”病已暗暗吃驚,陷入苦思,仿佛靈魂出竅般。


  文君環腰抱住病已,嬌笑道:“臣妾願意給姐姐當擋箭牌。”病已一怔,大笑道:“你很聰明,朕今日就不走了。往後朕若不在,你要多照顧照顧她!”文君淺笑點頭,輕解羅裳。


  霍成君見病已一連幾日不到鳳凰殿,暗暗心焦。婢女塗春燕小聲道:“娘娘,陛下早上去了鴛鴦殿,晚上臨幸了蕙草殿衛婕妤。”成君一驚道:“陛下很少去蕙草殿,怎麽突然想起去了?”塗春燕邪笑道:“依奴婢看,八成是陛下膩歪了,想嚐嚐新鮮。”成君大怒,抓起熏香爐朝案幾砸去。


  隔日病已前往常寧殿探望華合德。華合德也二十歲,隻是比衛文君小一個月。她眼眸含情,眉梢含笑,卻不善言辭。兩人對坐半日,病已笑道:“夫人平日裏都是這麽打發光陰嗎?”華合德指著外麵鮮花道:“臣妾也栽了一些花,平日閑來無事就照顧花草。”病已歎氣道:“你的性格不適合在皇宮,應該嫁給平常人,或許活得更輕鬆。”華合德搖頭不語,偷偷瞅著病已。


  病已起身指著金牡丹道:“你回頭給鴛鴦殿送去一株,她應該會喜歡。”華合德一愣,這才想起琴棋住在鴛鴦殿,忙應聲。病已起身離去,回頭望著華合德脈脈含情的鹿眼,又無奈止步。


  霍成君聽聞病已又去了常寧殿,皺眉道:“常寧殿華婕妤像個悶葫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難道陛下會喜歡這種女人嘛?”塗春燕歎氣道:“男人都花心,尤其是見了貌美如花的女子就走不動。陛下正值青春氣盛,張婕妤又懷了身孕,必然會四處覓食。娘娘得動些心思才行!”成君氣呼呼道:“我偏不!我就不信陛下會把我忘了!他要是心裏有我,早晚會來的!要是沒有,我就算去求,也求不來!”


  又一日,病已前往合歡殿探望公孫靈芸。侍女正要稟報,病已抬手攔住道:“你們主子在做什麽?”侍女小心翼翼道:“啟稟陛下,娘娘聽聞陛下來了,正聯係歌舞,準備侍奉陛下。”病已一愣,輕輕踏入合歡殿。


  靈芸隻有十九歲,一雙柳葉眼顧盼生情,勾魂奪魄。病已剛踏入合歡殿,便看到靈芸正曼舞。環顧四周,卻隻有她一人曼妙,十分投入。病已屏退左右,背著手駐足欣賞。靈芸越跳衣服越少,最後竟隻剩薄紗。


  病已皺眉道:“這舞怕隻有夫人敢跳!”靈芸挽著病已胳膊道:“臣妾也隻敢跳給陛下一人看!”病已大笑,攬腰入懷,隻覺異香撲鼻,忍不住問:“這是什麽香?真讓人陶醉!”靈芸附耳低語,輕解薄紗,竟一絲不掛。事後病已不忘囑咐道:“琴棋不愛活動,你有空多去鴛鴦殿走走,教教她歌舞。”靈芸抿嘴一笑,“臣妾明白。”


  聽聞病已又去了合歡殿,霍成君氣得蒙頭睡覺,捂著耳朵道:“都出去,以後什麽消息都不準稟報我!”塗春燕心疼道:“娘娘,不吃飯怎麽能行?萬一陛下來了,看您瘦骨嶙嶙,說不定扭頭就走了!”成君鑽出腦袋楚楚可憐問:“我瘦了會變醜嗎?”塗春燕點點頭。成君又蒙上被子道:“醜就醜吧,反正陛下也不愛看!哼!”塗春燕歎息道:“陛下今日又去了蘭林殿看望戎婕妤,唉……”


  戎黛玉年約十八歲,一雙桃花眼飽含秋水,手裏攥著卓文君的詩集,輕聲低吟。病已探出腦袋問:“夫人,在讀什麽?”黛玉心下一驚,忙把竹簡藏在胸口,抬頭淡笑:“陛下怎麽來了?”病已抬手指著她胸口問:“這是什麽?”黛玉隻好雙手奉上道:“這是臣妾閑來無事看得詩文。”病已細細品讀,竟翻到了卓文君的《白頭吟》。突然大笑道:“這首詩《白頭吟》倒不錯,夫人會誦讀嗎?”


  黛玉嫣然一笑,輕聲吟誦道:“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xie)蹀(die)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shai)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病已歎氣道:“卓文君真是有骨氣啊!司馬相如要納妾,她卻寫了一首詩規勸: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可惜,可惜啊!”黛玉歪著腦袋疑惑道:“陛下可惜什麽?”病已瞅著黛玉笑道:“朕是可惜你,偏偏嫁入宮中。朕讓你失望了!”


  黛玉搖頭苦笑道:“臣妾能嫁入宮中,自然是與陛下有緣。至於緣分深淺,卻不是臣妾能左右的。盡人事聽天命,臣妾相信上天不會虧待臣妾。”病已握著黛玉嫩手道:“何必等天意?凡事還靠自己把握。朕當初能當上君王,一半是天意,一半靠身邊的人。如果沒有他們全力相助,朕也沒有機會登上九五之位。你與其相信天,不如相信自己。”黛玉心神一顫,輕輕依偎病已懷中。病已摟著黛玉,附耳低語道:“有空多去鴛鴦殿走動,你詩文俱全,多教教琴棋。”黛玉笑著點頭。


  一月後,衛文君、公孫靈芸、戎黛玉、華合德先後有喜,後宮百花齊放,王思瑤淡然處之,霍成君卻怒氣衝高,氣得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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