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可憐事
李清依然心有餘悸的看著身旁的呂安,眼中仍有著少許震撼,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呂安竟然已經可以御劍!這個已經不能算是驚喜了,都能算是驚嚇了。
白宇露出了和李清相同的表情,也是直勾勾的看著呂安,但是漸漸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高興。
石林宇文川顧言三人只是聽說了這個事情,並沒有親眼看到,所以眼中的好奇極為強烈。
呂安一下子被五人盯住,也是有點不自然,趕緊咳了一聲,問道:「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白宇第一個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李清,說道:「李清,你來說,你知道的最全。」
李清羞澀的點了點頭,思緒直接拉了回去。
「你閉關之後,我們就開始在城中調查,只不過一直有人在盯著我們,我們做的事情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白,甚至連我們的行蹤都是盡數掌握,第一天他們只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做什麼舉動,可能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是誰,所以那天我們進展的比較順利,薛年還和鳳棲樓搭上了線。」
「然後就是第二天,立馬就出事了,田雨死了,會長田蠻的兒子在清晨被人在小巷中殺了,那天我和薛年去了一趟鳳棲樓,把一些最基本的資料帶了回來,本以為能老老實實的等著你出來了,後來又出事了,楚雲河死了,也就是楚一的爹。」
「之後的事情就有點亂了,對方認為我和薛年是兇手,據說還有我和薛年行兇的證據,他們看到我和薛年進出鳳棲樓,楚雲河的屍體就在鳳棲樓不遠處被發現,最關鍵的是他身上的傷和我的白槍,薛年身上的刀相吻合。」
「對方放話,想讓我們和他說說清楚,是與不是總得有個說法,我們同樣也是這個想法,我和薛年偷偷溜了出去,結果和楚一剛碰面,我們兩人直接中了他們的計,薛年被人重傷,差點死在那裡,不過最後我們還是逃出來了。」
「之後全城都開始起鬨,說什麼城主府的人殺了工會的人,還說匠城要開始大清洗了,反正這話說的極為難聽,我忍不了,又偷偷溜了出去想要調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結果就是你碰見的那一幕了。」
李清極為艱難的將這番話講完了,呂安雖然聽得有點雲里霧裡,不過大致也是聽懂了。
聽完之後,呂安還是看向了白宇,反問道:「就這麼簡單?」
白宇點了點頭,「這次確實沒那麼複雜,只不過這個產生的效果出奇的大,楚雲河的死產生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如今匠城內都知道城主府和工會的關係鬧僵了,而且大多數還站在工會那邊,畢竟他們那裡死了兩個人。」
「全都認為是我們殺了那兩個人?」呂安直接問道。
白宇又是點了點頭,「沒錯,你們五個秘密回來這件事情,已經被有心人利用,說成是城主府召回來的殺手,石林李清薛年這幾天在城中遊走調查,也被人指證為踩點,有人作證在兩個屍體附近看到過李清他們。」
呂安頓時錯愕了一下,十分不解的問道:「不會吧?對方未免也太厲害了吧?工會裡面有這樣的人?」
白宇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幾人,說道:「你們幾個先去休息吧,今夜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大事了,只不過明日肯定還會出事,養足精神再說吧。」
李清幾人直接點了點頭,然後各自告退離去。
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大殿內只剩下了白宇和呂安兩人,兩人對視了一眼,表情都很嚴肅,尤其是白宇,極為嚴肅。
白宇緩緩說道:「和人交手不需要在意對手是誰,只需要看清對方的意圖,然後逐步擊破就行了,遇事不亂。」
呂安舒了一口氣,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之前和李清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得嗎?」白宇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呂安先是一愣,然後腦海中直接回憶了起來,不確定的說道:「師叔你指的是內奸?」
白宇點了點頭,「是真是假?可有線索?」
「其實這個事情是逍遙閣的人告訴我的,他只是在提醒我,並沒有告訴到底是誰,那人應該也不知道。」呂安回道。
白宇眉頭直接皺了進去,反問道:「逍遙閣告訴你的?故意過來提醒你?肖無說的?」
呂安搖了搖頭,「范胖子說的。」
白宇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搖頭說道:「他是誰?我沒聽說過。」
呂安隨即將范胖子的事情講了一遍。
「如此看來,他應該不會亂說,救了你這麼多次,這人應該和肖無不一樣,他現在在匠城了嗎?」白宇點頭問道。
呂安搖了搖頭,「這我不清楚,可能到了吧?」
「既然如此,你去問問清楚,這個事情很重要,極為重要。」白宇很是認真的說道。
呂安有點不解的問道:「比如今這個局勢還要重要?」
白宇點了點頭,極為不屑的說道:「沒錯,如果這局勢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別說是楚雲河死了,就算是田蠻死了,哪又如何?只不過我不想把心思過多的花在這件事情上面而已。」
呂安從這話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也就是說白宇如果想要終結這個事情,那就可以立馬終結,只不過是他不想而已,這就讓呂安感到有點震驚了。
「師叔,難不成你是故意的?」呂安反問道。
白宇嘴角微微一笑,「你能想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還記得幾年前的匠師大賽嗎?那時候有一個宗師突然闖入,還和你有過一個照面,另外有一個叫錢石的死了。」
呂安思考了一下,立馬就想起來了,點了點頭。
「那時候工會就一直在蠢蠢欲動,他們很有想法,但是光有想法還是不夠的,得有行動才行,那個時候的行動直接被城主扼殺在搖籃之中,如今沉寂了幾年之後,城主也不在匠城了,他們的那個苗頭越發的強烈,而我一直都在給他們機會,但是他們一直不要,那也就怨不得我。」白宇極為冷淡的說道。
呂安頓時眼前一亮,很是好奇的問道:「師叔你的意思是打算將工會連根拔起?」
白宇搖了搖頭,「連根拔起說的就有點過了,但是裡面的一些人我確實打算要將他們除乾淨,如今就看他們自己的決定了。」
呂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白宇突然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今天露面之後,匠城內部直接颳起了一陣風,說你是魔頭,楚一則是護道衛士,再加上他為父報仇的噱頭,弄得城主府很被動呀,他們這是在逼我動手呀!」
「還有這種事情?」呂安也是錯愕了一下。
白宇點了點頭,冷笑道:「他們前面走了幾步好棋,讓我沒法子動手,如今直接來了這麼一步臭棋,當真以為我不敢動手?你做好準備,到時候楚一就交給你了!」
呂安僵硬的點了點頭。
「古語言,攘外必先安內,但是我偏偏相反,攘內必先安外!」白宇信心十足的說道。
雖然呂安不知道白宇為何對內奸之事如此的篤定,但是從白宇臉上他看到了一副盡在掌握的自信。
呂安點了點頭,隨後行禮告退,他打算去拜訪一下熟人。
等到呂安走後,白宇那張自信的臉慢慢的黯淡了下去,獨自一人在那裡喝起了茶。
過了良久之後,老方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搖一搖的從一旁走了出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白宇的對面,然後給自己倒起了茶。
看到這一幕,白宇極為詫異,然後慢慢搖了搖頭,「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坐在我對面和我一起喝茶,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老方眼皮一挑,也是有點驚訝,「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白宇點了點頭,極為感慨的說道:「是呀,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當時為什麼和我喝茶你還記得嗎?」
老方直接搖了搖頭,「這我哪裡還會記得呀!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
白宇緩緩說道:「十年前,洪燃被趕出匠城,也是一個這樣的夜晚,你和我兩人喝茶喝到了天亮,中間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老方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是嗎?還有這種事情?年紀大了,早就不知道忘到哪裡去了。」說著一杯茶直接一飲而盡,然後嘴巴吧唧了兩下,很是不爽的皺了皺眉頭。
白宇輕輕嘆了一口氣,拿出了一壺酒,遞了過去,「你喝這個,別糟蹋我的茶。」
老方看到酒的瞬間,眼睛先是一亮,但是立馬搖了搖頭,「不喝了不喝了,我早就戒了.……」說完直接將酒推了回去。
白宇假裝沒看到這個動作,將茶壺放到了自己的身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是自顧自的說道:「一年前,洪燃突然出現在小聖域內,以雷霆之勢將祖秋教訓了一頓,順帶著將呂安從小聖域裡面救了出去,之後聽說他往西邊去了……」
在聽到洪燃兩個字的時候,老方的表情直接興奮了起來,然後猛地一拍大腿,大笑著說道:「我就知道這小子的命沒那麼差!肯定很硬!」說完直接將那壺酒拿了回來,直接倒在了茶杯裡面,用力酌了一口,發出了一聲極為享受的呻吟聲,「爽快!」
白宇平靜的自顧自的在那裡喝著茶,看著老方一杯又一杯的將那壺酒喝乾凈,問道:「如何?還戒酒嗎?」
老方嘿嘿一笑,點了點頭,「戒,當然得戒!只不過今天聽到了一個好消息,當然得開心一下。」
白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接下來可就不是好消息了,洪燃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小聖域裡面,必然是受人點撥,肯定在裡面做了點什麼,暫時還無從得知,但是他知道一個消息,那就是關於明白的死訊,還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呂安,要知道,那時候那個消息肖無也是剛剛才得知而已。」
話說到這裡,白宇沒在繼續說下去,但是這番話已經流露出很多意思了。
老方興奮的表情在聽到這話的同時,直接黯淡了下來,揉了揉眼眶,不太確定的問道:「真的是這樣的?」
白宇沒有開口,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老方臉上的表情瞬間抽動了起來,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啪!」
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直接在空蕩蕩
的大殿內回蕩了起來,白宇睜眼看向了臉已經腫了的老方,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何必呢?」
老方鼻子直接抽動了兩下,眼睛更是不爭氣的紅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也是跟著擰成了一團,顫聲詢問道:「你到底有沒有弄清楚呀!這個小子怎麼可能會和明白的死有關係!」
白宇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老方。
白宇這平靜的眼神,直接讓老方感到了一絲慌亂,直接用粗糙的雙手抹了抹眼眶,但是剛抹了眼睛,鼻涕卻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直接一吸一擦,但是眼眶內的淚水再次流淌了下來。
這一來一回,直接讓老方崩潰了,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爭氣呀!他可是匠城的大師兄,怎麼可以幹這種事情,這讓呂安以後如何面對他!是不是兩人也得決個生死才行呀?而且殺誰不好,為什麼要去殺明老頭!這算什麼事呀!」
白宇看著老方這副反應,直接無奈的搖了搖頭,很是嫌棄的說道:「別哭了!虧你還是一個宗師,這鼻涕眼淚也太多了吧?」
老方極為惱火的說道:「誰讓你告訴我這事情的?我實在是沒辦法呀!他可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你嘴上說的那麼輕鬆,我的心是真的痛呀!都是因為你們這麼狠心將他趕了出去,要不然他現在會這樣?都是你們.……」
白宇也是沒法子了,就這麼看著老方在那裡擦鼻涕抹眼淚。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老方才緩了過來,整個表情瞬間變得極為兇狠,一股寒氣瞬間洶湧而至,「他現在到底在幫誰做事?」
這突如其來的寒意直接讓白宇一哆嗦,隨後搖了搖頭。
老方的眉頭直接皺成了一團,一臉不信的說道:「不可能,這種事情你會不知道?到底是誰?太一宗?三門?四派?難不成是六閣?逍遙閣,縱橫閣,鳳棲樓,暗域殿?總不至於是天外天,泯宗,西涼劍宗這些個新冒出的玩意吧?」
看著依然面無表情的白宇,老方的臉色越發的凝重,瞪大了眼睛問道:「總不可能是那幫灰不拉幾的人吧?」
白宇又是嘆了一口氣,極為無奈的說道:「不騙你,這個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老方的表情再次抽動了起來,「可是他怎麼會好端端的把呂安救了下來,然後又好端端的和明白的死牽扯到了一起呢?」
白宇又是搖頭,「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會瞞著你的!」
老方整個人瞬間一軟,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白宇哈了一口白氣,雙手直接抱著茶壺開始取暖,隨口問道:「你好端端坐到我面前和我喝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問我?」
老方眉頭微微一挑,點了點頭,「你想什麼時候動手?」
白宇直接哈哈笑了起來,「連你都開始關心這個事情了?說吧,是誰讓你過來問的?」
老方的臉瞬間通紅,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沒人讓我過來問,我就自己想知道而已,之前你不是說還要用到我嗎?你說了我早點做個準備呀。」
白宇極為不屑的輕笑了一聲,「老方呀老方,這麼多年來,你這點小伎倆什麼時候能騙過我?說吧,是自己人還是外面的人?」
老方忿忿不平的回道:「好好好,告訴你!告訴你!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挺想知道的,只不過顧言和趙流聊天的時候提過一次,被我不小心聽到了,所以我就特意過來問問。」
聽到老方這個解釋,又看著老方臉上的表情,白宇嗯了一聲,沒再多問什麼,只是淡淡的回道:「告訴你也無妨,不出意外的話,就這幾天。」
老方眼珠子瞬間瞪大,極為驚訝的問道:「真的?這麼快?」
白宇點了點頭。
看到白宇再次確認,老方也是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起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老方走後,大殿內只剩下了白宇一人。
過了許久之後,白宇正打著瞌睡,大殿內突然傳來了一絲細微的響動。
白宇緩緩睜眼,小聲說道:「來了?」
白宇面前站著一個顫顫巍巍的少年,此時正極為好奇的觀察著四周,雖然這裡不是他第一次來,但是這麼點過來,他還是第一次。
他極為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人,用他自己認為最為恭敬的方式,直接向白宇磕頭行了一個大禮,「大人好!」
少年如此古怪的行為,白宇也是沒有攔著,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今天這麼晚還讓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一下。」白宇緩緩說道。
聽到這話,少年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直接拍著胸脯承諾道:「大人放心,匠城裡面的事情我都能幫你解決!絕對沒有問題。」
白宇笑著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這個我信,只不過這件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聽了之後,再決定願不願意做,而且這個事情還和你朋友的安危有關。」
白宇如此認真的語氣,再加上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朋友,少年頭一次真正沉下心來,認真的聽白宇將其中的因果以及利害講了一遍。
等到少年離開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