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疑而又疑
蕭落塵手中提著兩壺酒,樂樂呵呵的走了過來。
「兩位先生是不是還沒吃飯?」蕭落塵笑嘻嘻的問道。
韋愧直接從他手中接過了一壺酒,然後灌了一口,問道:「知道我們還沒吃飯,怎麼不帶點吃的來,就拿了兩壺酒?」
蕭落塵笑嘻嘻的反問道:「兩人先生都是修仙者吧?按道理來說你們不是可以不吃東西的嗎?所謂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化虛,煉虛合道……」
韋愧直接一伸手,罵道:「這些是誰和你說的?不吃飯可是會餓死人的!」
蕭落塵臉一紅,小聲的說道:「書上看來的。」
呂安呵呵一笑,從蕭落塵手中接過了另外一壺酒,「說法是有,可惜我們都還只是普通人,可不是你口中所謂的修仙人,還沒到你說的那個層次。」
蕭落塵哦了一聲,然後看向了呂安,整個人立馬僵住了,一臉的驚訝,「先生你的頭髮,還有你這個人……」
呂安看了一眼自己,不解的問道:「頭髮是白了一點,但是我人怎麼了?」
蕭落塵感到了一絲困惑,撓了撓頭,想了半天說道:「怎麼感覺好像和以往不一樣了,就好像變仙了一樣。」
呂安乾笑了一聲,「瞎扯淡,什麼變仙不變仙的,你這會過來剛剛好,我有些東西要和你好好說說。」
蕭落塵立馬站直了身體,一臉的認真。
呂安招了招手,兩人直接進到了屋內,聊了起來。
這一番話直接聊到了深夜。
韋愧在外面也是干坐到了深夜。
……
「記住了嗎?」呂安再三提醒道。
蕭落塵點了點頭,眉頭皺的極緊,鄭重的說道:「記住了,其他天賦沒有,但是這背一字,我還是很有心得的,都老老實實的記在心裡了。」
見他這麼說,呂安也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從牆上將隕鐵劍摘了下來,遞了過去,「這劍從今天開始就歸你了,記得上次和你說的,練劍練的是心,而不是與人出劍。」
蕭落塵重重的嗯了一聲,緊緊的握住了隕鐵劍,臉上的喜色絲毫沒有掩蓋。
「過兩天我要出趟遠門,這鋪子你幫我關了吧。」呂安說道。
「遠門?多遠?」蕭落塵緊張的問道。
「應該挺遠的吧。」呂安比劃了一下,笑著說道。
蕭落塵臉色瞬間苦澀了起來,不舍的問道:「是打算回到你自己的那個江湖嗎?」
呂安喝酒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放下了酒壺,看著蕭落塵說道:「也不算吧,江湖就這麼一個,沒你想的那麼涇渭分明,等你以後會個一招半式之後,你一出門便是江湖。」
蕭落塵頓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呂安的話讓他有點聽不明白。
「佩劍入江湖,摘劍入士林,這是你的兩條路,未來你可以選,不過我希望你可以慎重,傳說中的劍仙可不是那麼好當的,這條路對於你來說不是一件安穩的路子。」呂安再次提醒到。
蕭落塵想了想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正當呂安準備起身的時候,蕭落塵趕緊追問了一句,「你就這麼走了?那水雪姑娘怎麼辦?」
呂安轉頭看了一眼,反問道:「什麼怎麼辦?你覺得我會怎麼辦?」
蕭落塵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既然連你都不知道,你覺得我能怎麼辦?我走了以後,這裡的一切只是恢復到了以往而已,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花水鎮依然是花水鎮,水伯依然在賣酒,老姚頭依然開著那家酒樓,最多也就少了個有良心的鐵匠而已。」呂安微笑著說道。
隨後呂安直接出門,將韋愧拉了進來。
韋愧疑惑的看著呂安,「幹什麼?」
「有些事情想當著他的面問你一下。」呂安說道。
「什麼事?」韋愧看著兩人問道。
「這是的事情你解決之後,打算去哪裡?」呂安直接問道。
韋愧抱胸思考了一下,然後回道:「應該會去大漢,長安吧,干我之前沒做完的事情。」
呂安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以後多幫襯點吧。」說著拍了拍蕭落塵。
韋愧看了一眼蕭落塵然後又看了看呂安,最後指著自己問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他是你最先看中的。」呂安理所當然的說道。
韋愧有點無語的嘆了一口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的看著呂安,然後突然莫名的笑了笑,「現在你又信我了?」
呂安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不信你,只不過是你沒和我說實話而已,這兩者並不衝突。」
聽到這話,韋愧又看了一眼蕭落塵,發現他此時正一臉的期待。
韋愧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我可以同意,但是還得看他自己。」
隨即呂安和韋愧都看向了蕭落塵。
蕭落塵沒有猶豫立刻點了點頭,然後鄭重的說道:「我同意,多謝兩位先生。」
韋愧聳了聳肩,無奈的點了點頭,「既然你同意,那麼等我事情忙完之後,我會來派人來接你。」說完拿出了一枚玉佩遞了過去,「
以後會有人拿著相同玉佩的人來找你,你跟他走就行了。」
蕭落塵木愣的接過玉佩,然後看了看這個玉佩,上書羽林兩字。
……
將蕭落塵送走之後,鐵匠鋪又剩下了韋愧和呂安兩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說實在的,兩個糙老爺們獨出一室,好像還真沒什麼好說的,尤其兩人的關係還沒有想得那麼好。
韋愧心中就是這麼想的,以往以他的身份,所有人都是圍著他轉,現如今碰上呂安這麼一個不咸不淡的人,讓韋愧感到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呂安還看穿了他的那點小心思,更讓他感到了一絲尷尬。
反觀呂安則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韋愧之前的所作所為,依舊是一臉的嫻靜模樣。
但就是因為呂安的平靜對待,讓本就有點理虧的韋愧更加的彆扭。
呂安也是看出了韋愧的古怪模樣,直接說道:「如果你覺得不自在,你可以出去睡。」
韋愧直接拒絕道:「我又不傻,我出去幹嘛?出去喂蚊子?這個季節的蚊子最毒,咬一口要半天才能消下去,我才沒這麼傻。」
呂安嘴角動了動,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好好眯一下吧,指不定明天你可就沒得睡了。」
韋愧不屑的切了一聲,直接扭頭轉向了牆。
呂安看了一眼韋愧,腦海中又冒出了一個事情,緩緩開口問道:「你之前說要去大漢,還要去長安,去哪裡幹什麼?」
韋愧沒有轉身,「你問這個幹什麼?擔心你的那些朋友?放心我去長安,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我也沒空去害他們,你就別操這份心了。」
呂安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你前幾天說過一件事情,就是大漢的劍章營好像也要亂?」
韋愧嗯了一聲,「沒錯,雖然之前出了點小事情,被解決了,但是我覺得劍章營的結局應該和我的羽林衛差不多,到頭來肯定也會落個不三不四的下場。」
「那李家和宇文家呢?他們會怎麼樣,我指的是最壞的那種結果。」呂安緊接著繼續追問了一句。
韋愧沒有考慮直接笑道:「他們兩家最壞的結果就是和我一樣,家道中落,兵權旁落,如果漢王稍微有點良心的話,應該不會抄家,就只會讓他們兩家解甲歸田,老老實實的養老,你別忘了宇文家可還有個宗師在呢,漢王可沒有那麼傻,故意去逼反一個宗師,但是降罪也是會的。」
「那李家呢?他們怎麼辦?他們家可沒有宗師。」呂安著急的問道。
韋愧直接轉過身來,看著呂安不停的搖頭,「李家你就別擔心了,漢王再蠢也不會去動那個老頭子的,說的誇張點,那個老頭現在就是大漢王朝的定海神針,只要他在,大漢境內一片祥和,要是他死了,這個大漢可就不是你見到的那個大漢了。」
「真的?」呂安仍然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韋愧沒好氣的說道:「懶得和你解釋,愛信不信,那個李老頭參軍入伍至今已經有七十餘年了,和你一樣,從最底層的城頭兵開始做起,一路往上爬,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大漢說的上號的軍團,他都待過,現在那些軍團的主將,看到那李老頭,都會恭敬的叫了一聲老將軍,那些人可都是在他手下當過兵,吃過李老頭的板子,你自己當過兵,我說的這話,你應該聽得懂吧?」
呂安點了點頭。
「所以呀,宇文家才是需要值得擔心的,而李家才是最不需要擔心,李家世代為將,出了不知道幾個將軍,當然戰死沙場的更多,只可惜到了這一代就有點可惜了,李老頭的三個兒子全部戰死沙場,現如今只剩下了李清這一根獨苗,可惜呀。」韋愧也是嘆息的說道。
「你是說李清的父母也戰死了?」呂安問道。
韋愧點了點頭,「沒錯,整個李家只有李老頭和李清兩個人了,當然旁支還有不少,只不過都不是一幫省油的燈。」
呂安的眉頭瞬間皺起,「你這話什麼意思?」
看到呂安急了,韋愧連連擺手,算是安慰道:「沒什麼意思,其實我不說你也明白,這麼大一個家業,到了現在突然斷代了,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呂安的眼神慢慢變了,整個人的感覺也是換了一種風格。
韋愧立馬努了努嘴,勸了一句,「你還是別操這個心了,你想幫也幫不上,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李老頭還活著,你擔心的事情還不會發生。」
呂安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表情立馬恢復了過來。
「現在李老頭雖然還掛著大將軍的名號,但是基本不管事,所以沒人會去打擾他,現在你應該擔心的人是宇文家,大漢軍部的二把手,真正的中堅力量,也是最容易招人口舌的存在,現在宇文家的處境很難過,只不過宇文家有個宇文淵,而宇文淵身後還有個吳解,有著這兩層關係在,宇文家小問題有,大問題暫時還不會有。」韋愧聳了聳肩說道。
呂安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稍微放鬆了下來。
對於呂安這緊張的模樣,韋愧打趣道:「想不到你也會有擔心別人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在意呢。」
呂安呵呵一笑,「這只是你以為的而已,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很
在乎。」
「是不是還有一個在劍閣喜歡穿白衣的小姑娘?」韋愧打趣道。
呂安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看向韋愧的眼神都變了。
韋愧趕緊擺手制止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些東西是我自己查出來的,我也就只是知道了而已,並沒有動任何的其他心思,而且她可是在劍閣,我倒是想動壞腦筋也沒能力去動,那可是劍閣!」
聽著韋愧這再三的強調,呂安淡淡的嗯了一聲,「劍章營有兩個人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讓你幫忙照顧一二,薛年,石林。」
韋愧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就沒了聲音。
沉默了許久,韋愧莫名其妙的又問了一句,「那我算不算呢?」
呂安立馬不解的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韋愧趕緊搖了搖頭,不在說話,表情稍顯尷尬,但眼神中透露著一絲渴望。
看著韋愧又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呂安感到了一絲詫異,越和他接觸,越覺得這羽林衛的副將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總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而且還讓人搞不明白這話到底想表達什麼,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總是將自己藏的嚴嚴實實,想要表露一二的時候,他又會急急忙忙的收回去。
剛剛呂安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只是感到了一絲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堂堂羽林衛的副將難道還會以成為呂安的朋友而感到開心嗎?
但是此時又看到韋愧露出了如此古怪的表情,呂安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忍,慢慢說道:「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如果你真的願意和我坦誠相待,我會把你當成朋友的。」
韋愧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但是仔細一想之後,又失落的搖了搖頭。
呂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不善的問道:「你連這個都做不到,憑什麼讓我把你當朋友?說實在的,和你當朋友,我還得時刻提防會不會被你一不小心給賣了呢!」
韋愧抿了抿嘴,一臉的苦澀,最後只能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
呂安說完這話,也感到自己好像說的有點過分了,吸了一口氣,輕聲咳了一下,然後拿起身旁的酒壺,將最後一滴酒灌進了口中,還特意將咽酒的聲音咽的老響。
韋愧的眼睛立馬瞄了一眼。
就是那個瞬間,呂安趕緊出聲說道:「所謂的坦誠,也是相對的,我也不指望你把你的秘密全部吐出來,但是你最起碼要把和我有關的事情說一遍,當然還有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不想和一個不知道根底的人交心。」
韋愧又是在心中一一評判了一下,對於呂安這個建議,他好像可以接受。
在他看來,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聊聊家常嗎,這事韋愧曾經也做過,他對自己的那幫手下,也做過類似的事情,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籠絡人心。
想到這裡,韋愧立馬點了點頭,「這個可以,如果事情結束之後,我們還有機會能坐在一起的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呂安嗯了一聲,也是適時的閉上了眼。
而韋愧則是一臉心滿意足的枕起了腦袋,然後發起了呆。
……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呂安就睜開了眼睛,然後起身,靜靜的望向後門的那條小河,嘴中吐出了一口濃郁的濁氣,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就像那依然懸挂在夜空中的那輪弦月一樣。
背陽而生,迎陽而落,不卑不亢。
月色卻依舊撩人。
就好像那匹狼一樣。
不得不說,呂安好像有點想它了。
韋愧這個時候也是走到了呂安的身旁,捂著嘴打了好兩個哈欠,又是伸了好幾個懶腰。
「恢復了?」
呂安點了點頭。
「和以前相比呢?」
呂安淡淡的回道:「稍有精進吧。」
韋愧頓時露出了極其興奮的表情,「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說完雙手重重的拍了一掌。
「現在可以說說對方有多強了嗎?竟然可以強到讓你沒有還手之力?」呂安問道。
韋愧搖了搖頭,「他是很強,但是還沒有強到讓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只是他有點克制我,你也知道我用刀,但是他用的是槍,一寸長,一寸強,雖然我的刀很利,但是和他的槍更強,對上他我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
呂安哦了一聲,「槍?很長?多長?」
韋愧想了想,「大概有兩人長吧,但是他的槍芒更長,有兩個槍那麼長。」
呂安也是一驚,「這麼長?」
韋愧點了點頭,「對於我這種武夫來說,如此長的槍以及槍芒,我還真不怎麼好應對,當然如果是我師傅的話,他肯定不怕,但是我還沒練到家,對他還真的沒轍。」
「他就這樣?」呂安繼續問道。
韋愧嗯了一聲,然後就沒聲音了。
呂安抱胸撐頭,坐在小河邊打起了水漂,獨自思考了起來。
「殺?」
韋愧的腦袋直接直了起來,發了一會呆,失神的說道:「不殺,趕就行。」
呂安的眉頭瞬間皺緊,看向韋愧的眼神再次帶上了一絲懷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