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年人
呂安一路樂呵的走著，手中的這個石頭此刻也是終於有人接盤了，而且也算是賣了個好價錢，這個麻煩也徹底甩出去了，就不用擔心被別人給惦記了，省的到時候又惹禍上身呀。
也算了解了一個心事吧
想到此，呂安直接伸了個懶腰，一臉的輕鬆。
剛走了沒幾步，拐了個彎就碰到了黃花。
黃花微微行禮，「公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
呂安微笑著問道：「他們先去吃飯了，黃花這都中午了，你怎麼也還在這裡？不去吃飯嗎？」
黃花搖了搖頭，從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包紙，小心翼翼的把它打開，裡面有兩個饅頭，給呂安看了看，炫耀道：「公子，我自己備著呢，一點都不餓，嘿嘿。」
呂安笑著回道：「你喜歡吃饅頭嗎？其實我也很喜歡吃饅頭。」
聽到呂安這麼說，黃花的表情一下子猶豫了起來，彷彿在做什麼難以抉擇的決定一樣，思考了一會，隨後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但是眼神仍是很不忍，直接將頭轉向了一側，同時又將這兩個饅頭遞給了呂安，說道：「公子，我請你吃饅頭。」
呂安一臉的錯愕，看著黃花這一副神情，不由的感到一絲好笑，輕輕的推了回去，笑著說道：「不用，你自己吃，我自己也備著呢，你看。」說完也是掏出了兩個饅頭，拿在手中炫耀的晃了晃。
黃花聽到不用兩字的時候立刻鬆了一口氣，隨即又轉頭一看，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很是開心道：「公子，你竟然也藏東西吃呀。」
呂安嘿嘿一笑，說道：「對呀，要不我們一起吃？我還有一些鹹菜和肉乾呢。」
黃花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吞了吞口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嗯，那我們一起吃，我還帶了點蘿蔔乾。」
呂安指了指不遠處的屋檐，「我們坐那裡吃吧？」
黃花看了看，又張望了一下，「公子，那裡不能坐的，讓人看到不好，先生他們要罵人的，有損書院形象，我就經常被先生他們說。」說完還捏了捏身上的衣服。
聽著這話，呂安皺了皺眉，隨即掃視了一眼黃花身上穿的衣服，原本是天藍色的外套，此刻都已經被洗的發白了，也是聽懂了這話的意思，隨即示意道：「那我們偷偷摸摸的，不被別人看到就好了。」
黃花又考慮了一下，對於這個如此刺激的建議，艱難的點了點頭回道：「那好吧，不過地方我來選，可以嗎？」
呂安趕緊點頭。
隨後黃花領著呂安來到了一處比較隱蔽的牆角下，放心的對著呂安說道：「這裡他們應該看不到了。」
說完這話，黃花，率先蹲下身，朝台階上吹了吹，用袖子撣了撣，然後指著這個地方說道：「公子，你坐這。」
呂安笑了笑，沒有拒絕，順著黃花指的地方坐了上去。
等到呂安坐下之後，黃花隨即也吹了吹，坐在了呂安的邊上，然後拿出了饅頭，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小包蘿蔔乾，打開之後，率先遞到了呂安的面前，說道：「公子嘗嘗，我自己做的。」
聽到自己做這三個字，呂安立刻拿了一根，就著饅頭吃了起來，清脆爽口微甜，「比我的鹹菜好吃多了。」隨即也將自己的鹹菜遞了過去。
黃花羞澀的微微一笑，也試著吃了一點，頓時眉頭一皺，嘴巴張的老大，「公子，你這鹹菜也太咸了吧？」
呂安看見黃花的這個表情，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有點咸，哈哈。」說完又拿出了一點肉乾遞了過去，「你嘗嘗這個看。」
黃花看見肉乾，眼睛頓時一亮，但又有一種羞澀的表情，不敢輕易去接。
在呂安又遞了一次之後，黃花從呂安手中輕輕接過肉乾，然後撕了一小根，放進了嘴裡，細嚼慢咽了起來，一臉回味的樣子。
「味道怎麼樣？」呂安問道。
黃花嚼了半天，才不甘心的吞了下去，低著頭輕聲說道：「很香，很好吃。」
看著黃花臉上的表情，以及手中被握緊又鬆開又握緊的肉乾，再加上身上的穿著，呂安大致猜到了黃花的生活是真的窘迫。
呂安隨即拿出了一大包的肉乾，然後包好，從黃花手中將那包蘿蔔乾拿了過來，將肉乾遞了過去，「竟然你喜歡吃，你咱兩換換？我覺得你的蘿蔔比肉還好吃。」
黃花臉上的表情頓時窘迫了起來，趕緊推辭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吃肉，還是蘿蔔乾好吃點，不過公子喜歡這蘿蔔乾的話，我這些就送給公子吧，反正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還有。」說完將肉乾往呂安懷裡一推，順便將自己手中的那塊肉乾也放到了呂安手裡。
呂安微微一笑，「這怎麼可以呢？咱兩交換，這樣我才吃的安心，否則我吃的都不安心，這肉乾你還是收著吧。」說完還指了指那塊被黃花捏的皺巴巴的肉乾。
黃花頓時臉一紅。
呂安隨即將肉乾重新推回到了黃花的手中，「乖乖拿著，吃你的手短，不能白拿。」
黃花想要繼續推辭，但是看到呂安的表情，隨即無奈只能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笑容。
隨後，兩人就著鹹菜蘿蔔肉乾，將饅頭吃完，還聊了很多，呂安也對這個淳樸的小姑娘越發的喜歡。
就在這時，衛央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看見呂安坐在這裡，大呼道：「公子，你怎麼還在這裡呀？害我找了老半天。」
呂安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夫子和師叔商量了一下，說有辦法可以讓你進去看藏書，所以讓我來找你，對了，公子，你吃過飯了嗎？我們還等你等了好半天。」衛央說完還瞧了一眼黃花。
黃花趕緊行了一禮，小心翼翼的叫了聲衛央師弟，衛央隨意的還了個禮。
呂安則是好奇的回道：「哦？是嗎？那去瞧瞧。」
說完，呂安收起那蘿蔔乾，揉了揉黃花的腦袋說道：「我走了哦。」
黃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隨即呂安和衛央兩人一起離去。
黃花看著呂安和衛央遠去的身影，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
之後從懷裡拿出了一塊綉著黃花的手帕，將手擦乾淨，然後疊好，小心的放回懷裡。
最後又將洗的發白的衣服拍乾淨，撫平，然後吃剩下的肉乾饅頭小心翼翼的包好，藏了起來。
「公子，你剛剛和她在幹什麼呀，聊得那麼開心？」衛央有點吃醋的問道。
呂安微微一笑，「剛剛？她請我吃東西，她做的蘿蔔乾很好吃，這個小姑娘我很喜歡，以後在學院裡面，你要好好照顧她，不能欺負她。」
衛央哦了一聲，只是表情看著有點不情願，但也算是勉強答應了。
呂安揉了揉衛央的腦袋，感到了一絲奇怪，但還是囑咐了一句，「可不能欺負她，否則當心我揍你。」
衛央乖乖嗯了一聲，表情恢復了正常，雖然心中仍是不情願，但還是打算遵從呂安的囑咐，隨後領著呂安快步往前方走去。
轉了幾個彎，呂安就看到李理和公孫卓兩人坐在一個涼亭內正悠閑喝著茶，臉上的表情很是悠閑。
李理見呂安過來了，趕緊起身迎了過來，「公子你怎麼才來呀，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呂安微微一笑，「談了點事，順便吃了個東西，所以有點耽擱了，不過剛剛聽衛央說有辦法了？」
公孫卓開口道：「呂安，本來過兩天開學大典的時候，會有十個名額，不過這些名額是要競爭的，考慮到你的身份，以及我們這層關係在，我可以去試試看能不能幫你爭取一個機會，不過事先說明，不一定管用，而且還可能會有武院的考驗，暫時還說不準。」
呂安點頭謝過，「多謝先生的幫助，不管如何，呂安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公孫卓微微擺手，笑道：「應該的，那我們先去見一下武院的管事吧。」
眾人點了點頭。
隨即三人跟著公孫卓來到了成均學府的最深處，一個略顯破舊的院子。
這個破舊院子和前面的書院簡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對比。
前殿雄偉大氣，氣派十足，也當得起成均學府的名頭，但是面前這個武院可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各處都印刻著歲月的痕迹，低矮的泥巴牆，掉漆的大門，一棵歪扭的老槐樹斜靠在牆上，看模樣就知道應該有點歲數了，根莖極其粗大，但是樹枝上已經沒剩幾個葉子了，院門上還裝模作樣的掛了兩個破舊的紅燈籠。
此刻院門口有一個老頭，拿著一把掃帚，正彎著腰費力的掃著灰，不時揉揉自己的腰。
呂安停下了腳步，望著這個院子，一臉的錯愕，不敢相信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武院，小心的問道：「這裡就是武院？」
公孫卓的臉上也是一陣羞紅，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沒錯，這裡就是，嘿嘿。」
李理也是不好意思開口，但是臉色的表情也是出賣了他的想法。
「老徐。」公孫卓熱情的對著那掃地的老頭大喊了一聲。
老徐仍是在掃地，絲毫沒有理睬公孫卓。
公孫卓臉一紅，隨即走近之後，又大喊了一聲，「老徐！」
老徐抬起頭，看見了公孫卓，隨即露出了笑容，樂呵道：「哦，是院長呀。」
公孫卓鬆了一口氣，隨即問道：「五叔在嗎？」
老徐啊一聲，湊近了耳朵，問道：「你說什麼？」
公孫卓馬上湊到了他的耳邊，大喊道：「五叔在不在？」
老徐哦哦了兩聲，「在的，在的，在裡屋。」
公孫卓鬆了一口氣，對著呂安三人乾笑了一聲，指了指耳朵，「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聾了。」
呂安理解的點了點頭。
老徐這個時候一愣，臉色一變，掃帚往地上一扔，怒道：「誰說我聾了！」
公孫卓被嚇了一跳，趕緊給老徐賠不是，哄了好久才將這個老頭哄好。
之後，四人才進入了這個院子。
門口的老頭也是讓呂安傻了半天，仍是不敢相信，這裡竟然就是武院。
公孫卓也是看出了呂安的不解，在一旁也是趕緊解釋了起來，「這裡看起來確實有點破舊，之前想要重建，但是裡面的老人不讓，說了
好多次了，一直都不讓，說是住久了，住習慣了。」
再一次確認之後，呂安也只能點了點頭。
公孫卓繼續說道：「這個院子也有點年頭了，少說也有幾百年了，所以看著有點破，不要見外，不要見外。」
呂安點頭回道：「這些都是小事，先生放心，越老舊，只能說明這武院的歷史越久遠，剛才也只是有點沒想到而已，所以表現的有點錯愕。」
公孫卓見呂安如此坦白，臉色也是稍稍好轉了一點，繼續說道：「等下去見的人，叫李五，府主不在，這裡基本就是他說了算的，算是成均學府的老資歷了，不過說話可能有點沖，脾氣不太好，到時候別介意。」
呂安點了點頭。
李理這個時候出聲問道：「我說師弟，你把我們帶到這裡，怎麼全是老頭，沒見到有學生呀？」
公孫卓回道：「學生？誰說有學生？這裡就是武院呀，只不過這裡只剩下幾個老頭了，有打算收徒弟，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這也是我為什麼願意讓呂安來試試的原因。」
李理也是錯愕了一下，「這樣的嗎？那豈不是說這幾個老頭去了以後，這武院就不存在了？」
公孫卓輕咳了一聲，「可以這麼說吧。」
這下子三人都驚呆了。
「先生，你之前說武院人才凋零，這也太零了吧？豈不是就這幾年的事情了？」呂安問了一句。
公孫卓擺了擺手回道：「那沒這麼嚴重，我二十年前來到成均學府的時候，這幾個老頭是這幅模樣，二十年過去了，他們還是這幅樣子，以後指不定我沒了，他們還是這個樣子。」
呂安驚訝了一下，「那這幫老人的實力有點可怕，指不定都已經活了一二百歲了。」
公孫卓點了點頭，「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這些人的實力各個都深不可測呀，而且這年紀最年輕的也比我大。」
「既然有這個擔心，那他們為什麼不收徒呢？」呂安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怕！」公孫卓回了這麼一個字。
「怕？」呂安不解。
公孫卓點了點頭，一臉憂愁的說道：「可能就是二十年前吧，武院收了一個學生，一個真正的天才，武道雙修，二十五歲就摸到了宗師的門檻，可惜就在那時候，出事了，他做了一個不該做的事情.……」
「住口！」
一個蒼老的呵斥聲，猛然從正前面的屋內傳了出來，公孫卓整個人都被嚇得抖了抖，立馬閉起了嘴。
隨後一個老頭，一腳將門踹飛，風風火火的從屋內走了出來，一臉的怒氣，鬍子都被氣的飛了起來。
公孫卓見到這個老頭，立馬恭敬的行禮道：「拜見五叔。」
「老小子，你是不是又皮癢了，竟然敢在外人面前提這個事？嗯？」李五說完這話，不等公孫卓回答，直接踹了一腳。
公孫卓哎呦一聲，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也是一臉懵。
呂安看到這一幕，也是被嚇了一跳，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這叫說話有點沖？脾氣不太好？這脾氣也太大了吧！
李五這時也轉向了呂安三人，氣勢洶洶的問道：「你們三個，誰呀？」
呂安趕緊小心翼翼的回道：「在下呂安，拜見李老先生。」
李五眉頭一皺，鬍子一吹，怒懟道：「呂安？誰讓你過來的，來幹什麼的？」
這時，公孫卓趕緊從地上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五叔，我帶來的，別生氣，別生氣。」
「你小子不好好在前院教書，跑我這裡來幹什麼？一來就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找打呀！」李五怒道。
公孫卓一臉的憨笑，迎了上去，小聲說道：「五叔別激動，氣壞了身子不好，這不是好久沒來了嗎？就過來看看你，隨便帶點人來讓你認識認識。」
李五點了點頭，怒氣稍微消了消，問道：「那另外兩個呢？」
公孫卓指著李理說道：「他是我的師兄，現在也算是我們成均學府的先生，所以過來拜訪一下長輩。」
繼續指著衛央說道：「他是我師兄的徒弟，也是這次第一名，現在也是我們學院的學生了。」
這話一出，李五的表情立馬好了不少，尤其是盯著衛央，滿臉的笑意，左看右看，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這小子不錯，好好教，未來能成大才。」
公孫卓聽到這話，立馬對衛央說道：「快點拜見師祖。」
衛央聽聞馬上照做，跪地磕頭，「衛央拜見師祖。」
李理這時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恭敬的行禮，「李理拜見李老先生。」
李五滿意的點了點頭，嘴上不停的說好，「起來吧，以後書院還得靠你們這幫年輕人呀。」
李理聽到這年輕人三個字，整個臉都皺成了一團，心裡也是一陣的難受，這麼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自己。
「那這個人呢？」李五對著呂安努了努嘴，然後突然咳嗽了一下，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之後用腳攆了攆，一臉的不善。
這一幕看的也是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