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耳濡目染
陽陽外婆和妙香,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
鈴……陽陽外婆的手機響了。
老太太耳朵不好,通話聲調到了最大,所以,近在咫尺的妙香,也聽了一清二楚:“陽陽外婆的呀,阿拉告訴你呀,”“莫忙,你是誰呀?”
喜歡炒股的陽陽外婆
敏感且警惕
立即反問到:“聽起有些耳熟的呀”“啊唷!皇帝勿急急太監。熱麵孔貼冷屁股。阿拉是阿太的呀。”阿太,明豐苑裏一個地道的上海大媽,為人熱情,愛幫忙,就是碎嘴,所以和陽陽外婆是好姐妹。
陽陽外婆笑了:
“啊唷!是阿太呀,儂有什麽事兒呀?是不是儂那媳婦要生了呀?”
“不是呀,是歐尚正在大打折,除了食品,其他也一起打折的呀。”阿太高興的給老姐妹通報著:“阿拉那天看中的一件毛領大衣,打了一半折有呀。”
陽陽外婆,
呼地鼓起了眼睛:
“不是390的呀,打一半,185塊,整塊真貂皮毛領?野豁豁(說話誇張)的呀?”“瞎七搭八(胡說八道),又不是打樁模子(站在街邊做黑市交易的人),那是歐尚的呀,儂來不來?不來算了的呀。”
陽陽外婆衝著手機連連點頭,
好像阿太就在自己麵前:
“來來,儂等阿拉的呀。”“不忙,儂找香媽借卡了來,折上折,就像上次一樣,讓阿拉也跟著折折,老劃算的呀。”“好的好的,包在阿拉身長上,儂放心的呀。”
陽陽外婆大包大攬,
嗒!關了手機一捏,就往邊兒一移,去開大鐵門。
關於這張內部卡,妙香也同意公婆的意見,絕對不能外借。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比如上幾次大姨來家後,當著妙香香爸的麵(當然,公婆不在),要借那張歐尚內部卡,香媽毫不猶豫遞過時,無論是妙香還是香爸都沒反對。
畢竟自己是大姨的親外侄女兒,
平時也沒幫上大姨什麽忙的。
妙香在上海五服內的親人並不多,除了二個親舅舅(老爸的兄弟)和一個親姑姑(老爸的妹妹),就是這個大姨了。
這個陽陽外婆呢,
也的確算得上多年的芳鄰。
樓下樓下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可是,真的太不自覺了。次次借,借了隻是自己用倒也罷了,可她總是無私無畏無懼,讓與自己相好的姐妹們一起享用。
這樣下去,
等同於現金卡的內部卡,總有一天會惹是生非的。
妙香清楚的記得,去年歐尚來最後解決問題的那個女經理,鄭重其事的提醒過,公公親筆簽定的調解書上,也白紙黑字的寫著,擅自外借,給超市造成直接經濟損失的,要追究持卡人的刑事責任。
可以這樣說,
現在的老媽老爸,一看到陽陽外婆就擔驚受怕,提心吊膽。
而公公婆婆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其實自己也看得出來,心裏是十分不高興的,隻是礙著兒女親家的麵子,不好發作而己。
可看看,聽聽。
居然,當著我妙香的麵就又來了?
而且也不打聲招呼就去開門,好像那卡就是她自己的一樣,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氣衝腦門的妙香也跟著一移步,攔住了陽陽外婆……
聽了香爸的敘說後,
白何和老伴兒都搖搖頭,相對無言。
得罪了陽陽外婆,後果很嚴重。在這之前,四個老人都曾努力盡量爭取不得罪她。可畢竟老這樣也不行,要不,真出了事情,誰去承擔這個經濟和刑事責任?
退休教師最先開了腔:
“妙香沒錯!妙香這樣做是正確的。”
白何點頭:“沒錯!妙香今晚上不攔攔她,我看還更不得了。這世界就這樣,好心得不到好報。不就是碎嘴的呀?左耳進右耳出,不就得啦?”
香爸苦笑笑,瞅瞅老倆口。
一副站在幹坡上說話腰不疼模樣
老太太站了起來:“妙香沒錯,我得去看看她的呀。”一麵挪步。其實,白何心裏明白,老伴兒這是借故主動親近兒媳婦,畢竟妙香懷著二寶,不能常漚氣生氣和鬱悶的。
可是,
老伴兒心裏卻並不喜歡和妙香在一起。
這樣是做給香爸香媽看的,隻要香爸客氣的吱一聲:“算啦,親家母,你也別太計較的呀。”老太太一準停下步子,做出氣憤惋惜和顧全大局的樣子。
然而,
香爸卻把這看成了是婆婆對兒媳的關懷。
高興的說:“好的呀,這小囡囡,聽你的。”如此,退休教師隻好硬著頭皮,拉開二道門進了隔壁。當然,白何對此並不擔心。
妙香脾氣再怪,
麵對自己的婆婆,卻還一直能克製。
更重要的是,香媽就在隔壁,真有個什麽意外,香媽肯定會出麵的。白何沒料到,老伴兒一離開,這客廳裏就隻剩下了二老頭兒。
在這之前
自己並不知道
甄上海送了寶貝在香爸手裏,二人在一起,倒也天上地下,坦然相聊,沒有誰感到不自在的。可是,現在自己既然己經知道了,就難免會流露出來,造成二人之間的尷尬和難堪。
這,
恰恰是白何最討厭的。
這個社會,這個人,也就這樣了。彼此之間,玩玩心眼兒,耍耍小聰明,也符合潮流與時髦,無傷大雅,更符合人類進化的必然,避免不了的。
可是,若是兒女親家之間。
也像外人那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簡直太令白何接受不了啦。
所以,白駒想好了,自己主動提出來,一了百了,徹底扼斷二親家之間,任何不利於團結的苗頭。當然羅,如果能讓香爸主動提出來,更好。
因為,
一直到現在白何都不敢斷定,香爸是有意不交出。
“老香,最近店裏怎麽樣?”“還行”心裏有鬼的香爸,微笑著看著對方:“古玩生意呢,一樣生意幾家做,願上哪就到那。一單管十年的呀。那個省研究員明天要來,關於我們聯手的事兒,還得和他聊聊。”
看來,
香爸以為白何是在為他下麵的話題搭橋,
接著,又說:“這二天,你看沒看幾下那方麵的知識?古玩文物,可不是碼字玩兒的呀。”白何咧咧嘴巴,大老粗居然也知道“碼字”,而不是像平時所嘲笑那樣的“網絡寫手”?
可見,
這時髦的力量有多厲害。
白何點點頭,認真的瞧著對方。這時的老頭兒,還不敢確定香爸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意圖?逐答到:“看倒是看了一些,可感到有點深奧,慢慢理解吧,記憶力不如從前了。”
“是呀是呀。”
香爸感概起來:
“年輕時,一個東西隻看上半眼,就能憑記憶全部說出畫出的呀。現在不行了,就是那個‘碼字’,我也記了好多天,才硬了記下來,不然又得忘記的呀。”
“一樣一樣。”
白何點點頭:
“大哥莫說二哥,都差不多。人老了,沒得祥!”“沒得祥?”香爸眨巴著眼睛:“什麽意思?”“重慶話,就是沒得意思的意思。”
白何感到自己有點繞上了口令,
擔心對方聽不懂,
重複到:“就是你們上海話說的,沒有意思的呀!”香爸聽懂了,點頭:“是沒有意思的呀!昨天還是兒童,今天就成了老頭兒,的確是沒有意思的呀!”
可是,
白何有點兒不耐煩了。
老頭兒實在是摸不透,對方是裝做不明白,還是的確不明白?這辦法不行,換個方式。白何站了起來:“現在呢,越來越喜歡喝茶了。以前就睡不著,喝點淡茶後,怪了,好像睡眠還要好些的呀?莫忙,我去找個杯子泡杯茶。”
故意頓頓,
看著對方的眼睛:
嗯,還好,香爸臉孔上終於露出了一縷不自然,避開了白何有意的注視。走到廚房,故意把碗杯撥弄得發出響聲的白何,終於敢斷定,香爸是故意不提起。
白何在開水器下麵的箱子,
抓出了二隻紙杯,斟滿涼白開,端了出來。
先放一杯在香爸麵前,香爸右手指頭禮貌的在桌上叩叩:“謝謝”後自己端著一杯,就勢坐下呷一口,慢吞吞的巴嗒巴嗒嘴巴,突然拍拍自己額頭。
“糟糕,看我這記心?我記得,前下午離開時,甄上海送了點東西給我,不知被我放在什麽地方去了?”
“哦,真的呀?”
香爸眨巴著眼,好像也在回想:“什麽東東?用什麽裝的?”揚起下頜,皺起眉頭,看看天花板,作苦思狀:“前天下午?哦,你不是在樓下摔倒了,一直睡到夜半三更,還是那個甄上海扶你上來的呀?”
“一個藍色的方便袋。”
白何高興的配合著,
因為他感到事情有望妥善安置,香爸正在找下台階呢。
“還是我離開甄上海家時,他順手從家裏抓的一個,幫我裝進去的。”可憐的香爸,有點穩不住了:“你真記得清楚,是一個藍色的方便袋呀?”
其實。
香爸這幾天本來就沒好過。
剛才老太太一離開,獨自麵對著白何親家,心裏就有點發慌了。畢竟是兒女親家,畢竟是親耳聽到對方己醒悟過來,更畢竟,白何老兒不是笨蛋。
一聯想深想和追想,
就會恍然大悟的。
唉,寶貝雖然是寶貝,可畢竟沒有麵子可貴。寶貝可以換來錢財,換來房子換來美女,可換不來兒女的孝順尊重,老伴兒的寬心放心和眾芳鄰的誇讚一致。
思前想後,
權衡利弊。
香爸認為自己現在最需要的,還是麵子,是兒女親情,親家和睦,是老老實實的的幹事,清清白白的做人……“沒問題,就是一個藍色的方便袋。”
白何看在眼裏,
又往實地裏,使勁兒捶捶,掏出了手機。
“不信,我可以再問問。”不等他“甄上海”三個字兒說出口,香爸也突然一拍自己額頭:“哎呀,瞧我這記性?那天晚上,甄上海扶你上樓進屋時,是隨手塞給了我一個藍色的方便袋。結果,忙亂中我隨手一放,”
站起來,
又啪啪的拍拍自己額頭,原地裏轉轉,作思忖狀。
“我,到底塞在了什麽地方的呀?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於是,香爸先進了廚房,順著洗漱間,洗手間和客廳找一歇,未果,又進小屋找一歇,仍然未果。
居然還進了大屋找一歇,
仍然未果。
最後,才停在堆積如山的,用舊被單蒙著的暫不用的物堆前,嘴裏念念有詞,東看西摸,連摳帶按的,然後眼睛一亮,大喝一聲:“哈,原來在這兒的呀?”
整個身子向上蹦蹦,
從物堆頂上,取下了那個藍色的方便袋……
香爸不笨,當他剛才在小屋裏緊貼牆頭,偷聽到白何和甄上海的通話,立即明白這事兒麻煩了。香爸馬上就醒悟過來了,這事兒本來就挺簡單。
親家和甄上海一通手機
或者一見麵,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枉自自己還在一直在琢磨著,真是當局者迷,迷得萬分愚蠢呀!因此,香爸迅速行動起來,趁香媽側臥在床上休息,二親家還關在屋裏,躡手躡腳的縱到了客廳。
仗著自己牛高馬大,
使勁兒向上墊起腳尖,把方便袋塞進了物堆與天花板之間。
香爸表演也到位,全過程毫無破綻,雖然有一丁點兒不自然,卻借著白何給的台階一氣嗬成,成功的瞞過了白何老兒。
特別是他不顧自己的傷腳
向上蹦達著取下方便袋時,白何真還有點感動。
如果不是事後一次老倆口的閑聊中,偶然被退休教師戮破,自以為高明和考慮周到的白何,還一直被蒙在鼓裏,不提。
當下,,
香爸把方便袋遞給了親家
拍拍雙手和身上的灰塵,對袋子呶呶嘴巴:“什麽東東?好像輕飄飄的呀。”借以暗示自己還沒來得及打開看看。白何當然也這樣認為。
因為,
那方便袋就一如平時,
老頭兒老太太們所習慣的那樣,拎著空蕩蕩的前端,順時針一扭,打個結子緊緊的拴著呢。白何費力的解著,可沒解開。香爸不耐煩了,笑罵一句。
“親家說你笨手笨腳的,我看也真是笨,”
一把奪了過來,雙手頗具費力的解著:“手,笨腳的,呀。”解開了。
是他自己拴的,怎麽可能解不開?香爸又聰明地把解開了的方便袋,重新遞給了親家:“什麽東東?取出欣賞欣賞。”
白何小心翼翼,
掏出了那隻白茶杯。
香爸眼睛賊亮的伸出雙手:“讓我看看,白茶杯的呀?”己有點明白其價值的白何,又小心翼翼的遞給了他。再掏出了那隻小瓶兒……
現在,聽了香爸的一番高論。
白何又接過了,香爸的平板。
就著那本《中國文物普及知識大全》仔細的讀讀,任香爸捏著那把“市場價800——1000萬”的白茶杯,自己一屁股坐了下來,微微閉上眼睛。
白何倒不是,
完全相信香爸的估價。
因為,白何壓根兒都隻認為,五大三粗的香爸,莫看一天牛皮哄哄的早出晚歸,自吹在搞什麽古玩文物生意,其實香爸充其量就是個小跑腿的,說不定就是個老托兒。
站站櫃台
跑跑外麵,打打邊鼓什麽的罷了。
對自己的看法,白何有二大支持基礎。第一,自己雖然對古玩文物沒有接觸,也無研究,可畢竟也知道,在時下,真正搞古玩文物的,一定是賺了大錢的主兒。
瞧瞧香爸時下的處境吧,
自己寫在妙香頭上的唯一的一套舊小二室,由老娘住著。
他和香媽出來租了這間小二室居住,每月花4000塊大洋,據說從下月1號起,房東還要漲至5200塊/月,連累自己老倆口每月還出著2500塊大洋的支助金。
再瞅瞅這二親家,
住在一起的鬼環境,
敢說香爸香媽和我們老倆口,所想的完全相同,真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鬼地方,各奔住處。你說,香爸真是在搞賺錢的古玩文物,還可能住在這鬼地方的呀?
第二,
就香爸的無論從哪個方麵,也和“古玩文物”四個大字聯不到一塊兒。
不過,香爸也有一大優勢,那就是他牛高馬大,身體也倍兒棒,傷腿隻不自己不說,也無人看出。所以呀,老頭兒自吹自擂的“搞古玩文物生意”,根本就是幫搞古玩文物生意的老板,守門守庫?
當然羅,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天天的耳熟能詳,耳濡目染,多少也比外行懂得多,了解得透徹和能說個一二三。不是有句俗語,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