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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高樓大廈

  “就忘記了,對!就忘記了,”


  白何活像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個正當理由似的,接過話頭:“沒事兒,我問問就是。好,謝謝了,空了聊,再見!”“好的,再見!”甄上海也關了手機。


  然而,

  白何卻感到,甄上海和自己一定一樣在想,真是忘記了嗎?


  白何又突然想起,當時在甄上海家裏,自己對那個白茶杯不以為然,還以為隻是一般,譬如彤彤所用的兒童卡通玩具,會借著光度的不同,顯現淺灰色的遊龍罷了。


  倒是甄上海,

  在一邊提醒到,這白茶杯是個寶貝。


  現在想來,的確應該是個寶貝。不管怎樣,自己畢竟救了甄上海二家六口人,家裏看起來就比較富有的甄上海,要送也不會送個卡通兒童玩具杯。


  更何況,

  就那麽一小瓶兒大紅袍,就值上萬人民幣。


  難道用個卡通兒童玩具杯泡它?想到這兒,白何一巴掌拍在了沙發背上,嘭!遲悶的響聲不大,穿透力卻極強,震得左抓平板右拿手機的老太太,嗷的下差點兒失手掉下。


  老太太二手捏著,

  費力的一翻身:


  “什麽爆了?怪嚇人的。”可是,白何冷靜下來了,他決定先不給老伴兒講,免得嚇著她。香媽不是一直嚷嚷著,要二親家聯手嗎?


  香爸自己也找我聊過,

  對,就這借口,我直接問問他。


  如果真是忘記了,倒沒什麽,拿過來就是。反之,這事兒就有點麻煩了。白何不笨,立即想到親家這段時間,正在熱火朝天的鼓搗古玩,而這白茶杯又是寶貝……


  白何幾乎馬上判斷,


  香爸不是忘記了,而是有意想把這寶貝據有己有。


  唉,真是,為人怎麽能這樣的呀?幾乎同時,坊間那些二親家為此翻臉的傳聞和故事,全部湧到了白何腦子裏……當然,白何絕沒有想到。


  因為是和甄上海正常通話,


  自己的聲音也屬正常,不大不小。


  可一牆之隔,若存心要偷聽,雖不是清清楚楚,卻也隱隱約約能聽出個大概。此時,香媽照例在廚房,洗漱和洗手間,三點一線的忙忙碌碌。


  香爸一個人在小屋,

  正半彎腰。緊貼著牆壁聽著呢。


  上前天,甄上海扶著白何親家進來後,順手把一個方便袋遞過了香爸:“你親家的東西”這句話說完後,甄上海就和大家一起,忙著打電話叫120,又忙著和退休教師守在老頭兒枕邊,不時替他拉拉被子,掖掖枕頭和遞水什麽的……


  事實求是,


  當時的香爸,

  的確順手把方便袋,往那一大堆不用的東西一放,就跟著忙活起來。直到白何夜半三更醒來,安安全全的坐起,還打了個長長的餓飽嗝後,香爸和大家一樣才放了心。


  畢竟,親家有難。


  直接影響的到就是自己

  好容易盼到親家老倆口,第二次來到上海,大家候著一起等著二寶的來臨。家裏屋外,長長短短,多了二親家,自己和香媽都倍感輕鬆。


  平時那種整天忙忙碌碌的孤獨無助感

  也一掃而光,生活總算有了個盼頭。


  在這節骨眼兒上,誰知白何親家會突然倒下了?老頭兒雖比自己小一點,身子骨也算硬朗,可畢竟是花甲之人。男人的許多怪病和潛在病,也總是在花甲之年襲來。


  真要出個意外,

  這一大攤子夠亂的呀。


  現在呢,還好,親家又活過來了,而且還高高興興的開玩笑,讓大家又是高興又是好笑。二親家進大屋休息了,香爸香媽也進了小屋,累得疲憊不堪,匆匆忙忙洗漱後,各自上床扯呼,一覺睡到大天亮,香爸起來上班,不提。


  當天香爸下班後回家,

  飯後,親家老倆口到樓下散步。


  香媽在廚房。因為吃得太飽,香爸沒馬上躺到小床榻上休息,而是捏著平板在客廳和小屋之間,慢吞吞的走來走去的上網。偶然在客廳一駐足抬頭,看到了仍放在一大堆東西上的方便袋。


  香爸馬上記起了,

  這是前晚上那個甄上海拿來的,說是白何親家的東西,要我轉交給他。


  那就轉交給他唄,香爸一麵仍看著平板,一手拎起了方便袋。因為,他這二天正好搜尋到一本《中國文物普及知識大全》


  要說網上呢,

  關於古玩文物方麵的書,多如牛毛。


  隨便百度百度,立即就跳出一串串,一堆堆和一本本。簡體的,繁體的,淺顯易懂的,深邃古奧的,精裝的,簡裝的,便宜的,昂貴的,洋洋灑灑,應有盡有,撲麵而來。


  然而,

  香爸看得暈頭轉向,獲知少少。


  精力有限,也不要能一本本的都打開點擊的呀。正好,這本讀了幾頁,感覺還不錯。可是,香爸瞅瞅手裏的方便袋,邊看書邊踱到了大屋。


  因為大屋直通陽台,

  陽台又是屋裏曬晾衣服的唯一地方。


  所以,親家老倆口外出,總是把大屋的房門完全打開著的。香爸進了大屋門,踱到了大床邊,準備把方便袋放在床沿上就行了。


  可就他準備鬆手一刹那,


  鬼使神差的想看看,裏麵到底是裝的什麽?

  於是,重新拎出大屋,踱到小屋放在床上,背對著外麵客廳打開了方便袋。哦,一小瓶兒什麽茶?暗紅暗紅,細長細長,怪好看的。


  香爸和白何親家一樣,

  對茶葉的依賴性和認識都不大。


  更沒什麽好壞之分,便隨手重新放回方便袋,鬆手一瞬時,小瓶子撞著了茶杯,極清脆悅耳的一聲當,猶如讓香爸耳邊響了一顆炸彈。


  開玩笑,

  在古玩江湖嗆了好幾個月,沒得功勞也有苦勞。


  苦勞鍛煉了香爸辯別真假古玩的能力,雖然還說不上很強,卻肯定比完全外行的白何親家,強多了也敏感多了。當下,香爸先鬼鬼祟祟的扭頭瞧瞧。


  嗯,好!

  香媽正忙忙碌碌準備第二天的飯菜


  妙香帶著彤彤在隔壁玩兒,屋裏沒人。香爸先關上了小屋門,然後,懷著忐忑不安和激動不己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取出茶杯。


  香爸眼前一亮,

  僅就放在手上沉甸甸卻薄如胚胎這一點,香爸就斷定,這是個寶貝。


  然後,擰亮台燈,將茶杯湊近光源慢慢轉動,果然,一條淺灰微微凹凸不平的小龍,顯現出來。小龍雕琢精美,線條玲瓏,龍態遒勁,張牙舞爪,王氣盎然……


  香爸簡直驚呆了,

  媽媽咪呀,還真是個大寶貝的呀!


  香爸也和天下所有的同年齡人一樣,長記憶不行了,短記憶卻不差,觸景生情便會清晰的想起。香爸立即想起了,這本《中國文物普及知識大全》上的相關記載。


  當即點擊開看看,

  差點兒失手把平板和茶杯,都掉到了地上。


  手上這隻茶杯,竟然和書上所記一模一樣:……沉甸甸卻薄如胚胎乎!遍色乳白卻淺灰小龍乎!須揚怒目,蹬甲踢足……再後麵,香爸就看不太懂了。


  不過,僅憑這二點。


  加上現在的手感和直覺,香爸認為就足夠了。


  古玩江湖,有貨品有出處,就能掀風起浪,更莫說手上這寶貝,自己都能感到其價值連城,更莫說那些行家專家和大家了的呀。


  沒說的,

  這一定是甄上海送給白何親家的。


  也隻有甄上海這種浸淫在外貿國企,一輩子的實權人物才送得起。正在這時,背後傳來好奇的問話:“天還沒黑,你大開著燈做什麽的呀?”


  正全神貫注看著思忖的香爸,

  嚇得一抖,手上的平板和茶杯,失手掉下。


  平板掉到到了床沿,給嗑了一下倒向了床鋪裏。茶杯同樣掉到床沿,給一下嗑到了地板上。撲!沉悶遲鈍一響,香爸緊緊閉上了眼睛。


  背後的香媽,

  上前一步,

  先撿起平板電腦,珍惜的用衣袖抹抹,看看:“還好,沒摔壞。”再撿起茶杯,奇怪的翻看著:“你個老頭子,怎麽把彤彤的卡通玩具杯,也拿過來玩兒的呀?”


  香爸霍的睜開眼睛,


  啊!茶杯居然完好無缺……


  就這樣,一連二個晚上,麵對這隻無價之寶,香爸心裏泛起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也就一直沒還給白何親家。可因為有了這塊心病,隻要親家倆老倆口在大屋,不管香媽在不在小屋,香爸都要鬼鬼祟祟又謹小慎微的彎腰偷聽。


  現在,


  香爸終於成功的偷聽到了,

  自己始終想要偷聽到的,腦袋在急切的轉動著……大屋的白何,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可馬上敏銳的感到,香爸這是有意拖著不還……


  想,倒是這樣想了。


  可是,總不能馬上跑過去推敲門索要吧?

  再說,或者人家是真的忘記了呢?白何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暫且不忙,待碰到香爸時,找個適當的借口,旁敲側擊的提醒提醒。


  老太太無聲無氣,

  鬼魂一樣坐起來:


  “在發什麽楞?”“沒呢。”白何回過神:“我在想,說起來大上海,上海灘,不得了的了不得,可某某些觀念卻比內地更落後。”這搔準了老伴兒的癢處。


  退休教師滿意的點點頭:

  “嗯,就該這樣。我以為你又在構什麽思的呀?那些東東,天馬行空,哄自己哄別人的。多想點家裏的事情,這才是你當父親和爺爺應盡的本份。”


  白何皺皺眉:

  “怎麽一不小心,又給念上了?小心自己變成了祥林嫂。”


  老太太嗔老頭兒一口:“我要是祥林嫂,你就是祥林嫂她爹,比我還喜歡碎碎念的。哎你說,這給彤彤買保險的事兒,我晚上要是給兒子提出來,”


  “晚上是理麻教訓這狗小子,”


  白何憤怒的瞟瞟老伴兒:

  “你不要本末倒置,搞什麽名堂嘛?”老太太一拍自己膝蓋,朝門外呶呶嘴巴:“輕一點,你生怕別人不知道哇?”老倆口都陡然壓低了嗓音。


  “我怎麽不知道,是理麻教訓這狗小子?”


  老太太揮舞著手機和平板,猶如演說一樣。


  “可我一直在想,要說這事兒,還怪不到兒子,”老頭兒嗷的聲,手背打著手背:“這就對了,想到一塊兒去了,”“找死啊,輕一點。”


  老太太又急得一揮,

  不防左手捏著的平板,

  嗑到了自己膝蓋,疼得哎喲哎喲的叫喚。白何急忙上前,一麵幫她揉搓,一麵提醒:“找死啊,輕一點。”揉一歇,老太太滿意的推開了老頭兒。


  “滾開!你這是揉嗎?你這是打呀,怕是借故把平時的悶氣,都化進了雙手,想 趁機捏死我呀?”


  “嗨,那樣做,對我有好處嗎?”


  白何起身站起,叉著腰,背對著窗口。他感到自己真是怕了,對麵那個常晾衣服的婦女,要再來個眼光碰眼光的曖昧,可真讓自己受不了。


  老頭兒經常惋惜,

  又憤然和悻悻的。


  要是個年輕姑娘呢,倒也不錯,瞧著就讓人感到生活充滿了陽光。可惜是個人老珠黃。粗糙蠻力的中年婦女,瞅著就審美疲勞。


  “你不就盼著那樣做嗎?”


  老太太又強上了:“好去找女老板呀,好去構你的思呀,好站在窗口,和對麵晾衣服的主婦,對眼光玩曖昧呀,”“你說什麽?”


  白何有些憤世嫉俗,


  原來,老太太連這也知道哇?我還活不活啊?


  老太太大約是調侃夠了,一收胸:“我什麽也沒說,你聽到了什麽,說來聽聽?”老頭兒隻好揮揮右手:“唉,說正經的,說正經的,晚上咋辦?”


  可是,此時的退休教師。


  思路鮮明,條理清晰:

  “莫打岔,什麽正不正經的?我是說,關於那個,兒子沒錯,”白何隻好跟著老伴兒的思路轉了:“對,沒錯。”“可不能不管”“對,不能不管。”


  “所以,還得說說,不聽,也得說說。”


  “對,還得說說,不聽,也得說說。”


  “由我說,你在一邊打幫腔,”老伴兒眼睛發亮,信心百倍的布置到:“不,最好是不幫腔,就聽著。”白何擔心的提醒:“可你要注意語氣,見勢不對,馬上撤退。”


  “放心,”


  老伴兒搖搖頭:


  “搞了一輩子教育,我不還知道該怎麽說話呀?嗯,莫忙,”老太太終於放下了平板和手機,端坐著,抱起了自己胳膊:“你說什麽見勢不對,馬上撤退?”


  “哦,我的意思是,”


  白何有點哭笑不得:


  “盡量不要和兒子吵起來。”“屁話,我為什麽要和兒子吵起來?”退休教師有些興奮了:“我倒是想起了,明天我們送了彤彤,就偷偷到白駒上班的地方,找那個叫李靈的車震女,警告她不要再和我兒子車震了的呀。”


  白何腦裏一亮,

  哦,正本清源,治標更治本!


  這倒是個新創意,一下斷了兒子的震源,我看你再和誰震去?“老頭子,你看呢?”白何點頭:“我看行,就這樣辦。可晚上你莫給兒子說,你要上工作單位找他。”


  老太太得意的笑笑:


  “我有那樣笨呀?可是,”


  沒了笑容:“白駒具體工作地點在哪兒?你知道?”老頭兒給問了個張口結舌。老倆口商量得鬼鬼祟祟,緊密鑼鼓的,搞半天,連兒子如今在哪兒工作,都不知道。


  想想幾年前,

  白駒才參加工作時,


  老太太有一次提出,要到他工作的地方看看,白駒答應了。第二天上午,兒子前腳走不久,老倆口就跟著出了發,那是在陸家嘴內環,一大片環型林立的高樓大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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