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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雨貴如油

  “鳴,這是什麽鬼地方?香,香爸,你找的好店子呀?鳴,我不活啦!我要跳樓!”


  哭著,掙紮著站起來,就要往窗外跳。


  慌得一幹人抱的抱,勸的勸,亂成一團。倒是女孩兒心細,那王芳湊到小女老板耳前:“褲子,先找一條幹的褲子,沒看到嗎?”


  小女老板恍然大悟,


  對女領班使使眼色,女領班轉身跑出。


  “鳴,這是什麽鬼地方?香爸,讓你去找好一點的茶餐廳,你怎麽給找了個這樣的黑店呀?我,我不重要,得罪了客人,對我們不,不,”


  人上點歲數,

  就是這樣的,

  眼看著蔣科哭哭啼啼的就要說漏嘴,香爸急眼了,暗中雙手使勁兒一擰蔣科的屁股,老頭兒疼得往上一竄,怪叫一聲,白眼皮兒一翻,又昏了過去。


  這時,


  女領班的褲子也拿來了。


  於是,趁老兒頭不能動彈,眾人連扒帶脫,脫下了蔣科尿濕的褲子,換上了幹淨褲子。可從尿濕褲子上發出來的那股臊味,實在是沸沸揚揚,硝煙彌漫。


  盡管大家都使勁兒忍著,


  女領班仍哇的吐了個翻江倒海。


  於是,豪華大氣的“隆中對”裏,又彌漫著經人胃發酵後散出的怪味兒……蔣科醒後,王國也皺起了眉頭:“不是早預定的嗎?這是怎麽回事呀?”


  小女老板漲紅著臉孔,

  鳴咽地拉著香爸:

  “香爸,對不起,鳴,這怪我怪我,一萬個怪我的呀。”聽到王國埋怨,再也穩不住了的香爸,正要發怒,叩叩!有人敲門,大家回頭。


  周警官領先進來,


  然後是卡佳,

  卡佳後麵,是一個與他臉孔十分相象的外國中年人,西裝領帶,目光銳利,彬彬有禮。卡佳先對香爸笑笑,然後,對外國中年人說:“爸,到了。現在這間屋,取名‘隆中對’,是從中國的‘三國演義’上來的,表示很計謀很周到的意思。與我們那間‘聚一堂’不同。”


  “噢,明白了。”


  外國中年人點點頭。


  周警官則先對王國遞個眼色,然後,再給那個外國中年人介紹:“酋長先生,這位就是香爸,”指指仍扶著蔣科的香爸:“卡佳的朋友,鬆江古玩一條街‘如山古玩’的老板。”


  一酋之長就微笑著伸出右手:

  “香爸,您好!我是卡沙邁爾卡,中國友好的朋友!”香爸聽得明白,酋長呀?怎麽突然鑽了個酋長出來?也緊緊握住了對方的右手。


  “酋長先生您好,我是中國的香爸,我們中國歡迎您!”


  “這是蔣科。”“這是王國。”


  周警官微笑著一一介紹,酋長先生也一一熱情握手。香爸瞟到,那二個外國美女,仍然寸步不離酋長身邊,眼光警惕的上下掃視。


  想起前晚上,

  在上海大學考古係,主教學樓前的小樹林情景。


  香爸這才恍然大悟,是酋長先生的女保鏢的呀!平時以留學讀書作掩護,保衛酋長的兒子卡佳,酋長出國訪問,就保衛酋長的呀。


  卡佳趨身上前,


  握住香爸雙手:


  “噢香爸教授,對不起,昨晚聽她倆講後,我才知道是你。我為我昨晚的無禮,向你賠禮道歉。”當著這麽多的人,特別是當著蔣科和王父女,酋長的兒子和自己緊緊握手,還連聲賠禮道歉,這讓香爸掙足了麵子。


  老頭兒容光煥發,

  眉飛色舞,也緊緊握著卡佳的雙手。


  “沒事兒,沒事兒,你當時不知道的呀。我們中國有名古話,不知者,不知罪!更何況你們來到中國讀書,本來就是我們的朋友呀!”


  酋長先生高興極了,


  一邊拉著香爸,一邊拉著兒子:

  “朋友,朋友,我們和中國是真正的好朋友。”腦袋向後偏偏,後麵跟著的大約是他助手的一個西裝中年男,遞過一杯倒著小半杯葡萄酒的玻璃酒杯。


  酋長接過,遞給香爸。


  又一杯接一杯的,遞給王國,蔣科和王芳。


  最後自己舉起一杯,邀請到:“為我們和中國的友誼,幹懷!”於是,咣,五個高腳酒杯清脆相碰,悅耳動聽,大家仰脖一飲而盡。


  隨著悅耳的碰杯聲,

  幾個記者不知是從哪兒竄出,劈啪!撲撲!嗒嗒!長槍短炮轟個不停。


  爾後,周警官笑著招呼記者們:“各位無冕王,讓我們陪著酋長先生回到聚一堂吧,還沒散席的呀。”於是,記者們簇擁著外國客人出了門。


  待客人離開後,


  小女老板才紅著臉蛋過來,正式賠禮道歉。


  其實,不用她說明,大家也明白了。一定是為了招待外國客人,臨時換了包間。在路上,香爸就給大家講過,這間茶餐廳小女老板的相關情況。


  現在,又親眼看到了卡佳的酋長父親。


  所以,對小女老板表示理解和沒事兒。


  不過,香爸仍不解的問:“你可以事先事先給我們講講呀,那個女領班就引著我們轉呀轉的,講清楚很困難嗎?”“連這點常識都沒有?還香爸哩。”


  蔣科突然插嘴,


  一臉的不屑:


  “保密嘛!畢竟是一國酋長,要在這兒被人,比如說被你香爸給暗殺了,怎麽辦的呀?”看樣子,經過一歇休整,特別是換上了幹淨褲子,蔣科喘過了氣。


  蔣科忿忿然,

  癟著嘴巴:


  “如果像你親家生在內地不清楚,還情有可諒,虧你還是上海人,真丟阿拉們的臉呀。”當著這麽多人,香爸漲紅了臉孔,不解的眨眨眼。


  “哎蔣科,怎麽拿我打比呀?你可別那麽沒良心,剛才是誰被小雞崽一樣揪著?又是誰衝上來救你的呀?”


  蔣科一跺腳,


  王國急忙咳咳,二老頭都不吭聲了。


  小女老板和女領班見桌上的菜湯都冷了,提出熱熱,王國搖頭,並示意她倆出去招呼客人。大家重新坐下開筷,不過,香爸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冤枉。


  看來,


  蔣科是在怪自己事先沒安排好。


  可剛才小女老板都講清楚了的呀。再說,大上海,上海灘,接待外賓臨時換房是經常事兒。你蔣科那次不一樣?住在美國的獨生女兒,那次帶著美國女婿和美國小外孫回到上海。


  你屁顛顛的,

  通知了外地的所有至愛親朋,

  一大群親戚簇擁著三個美國人,喜氣洋洋到了陸家嘴預定的香格裏拉大酒樓,結果,被迎賓引到了另一間包房。


  你那個美國女婿,

  自恃自己是美國人,


  衣兜裏揣著美金,家裏還有著豪宅和莊園,不聽店方的好言好語和一再解釋,非要領著全家人到原預定的包房就餐。結果,店方隻好告之,那房裏有美國貴賓。


  可你那美國女婿,

  還是以美國是自由國家,沒有什麽貴賓,隻有美國人為理由,吵鬧不休。


  後來,店方隻好直言相告,那是秘密訪華的美國酋長……本來呢,救了蔣科以後,我還以為自己當著王國父女,表現了我們團結一致的友誼精神,你蔣科應該感到高興,並從心裏麵感謝我的呀?


  想不到,

  你這個老東西狗改不了吃屎,

  依然我行我素,一點不顧老同事老朋友的麵子,我,我,啪!撲!香爸扔了碗筷,還沒發難,早注意到他的王國,說話了:“香爸,和為貴,愛至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呀。”


  香爸一聽,

  心裏直犯嘀咕。


  王國雖然和顏悅色,可這樣說話己是很重的了,還是算了吧?可是,如果不當著王國說清楚,表白表白,隻怕他真以為我真是在胡攪蠻纏,蔣科倒成了委曲求全?

  那以後,就有得我的苦頭吃。


  不行,我不能白白忍下這口烏氣。


  “王國呀,我一向都是講和為貴,愛至親的,”香爸又拿起碗筷,刨一口飯,拈一筷子菜挑著,勉強微笑到:“我是不明白,蔣科為什麽總是對我有誤會?你也看到了的,剛才,是我憋著鼻孔,替他脫下尿濕的褲子,再換上幹淨的,”


  老頭兒平時說話雖不多

  可真要說起來,就又長又羅嗦,還富於形象鼓動性。


  這本是香爸說話的特點,蔣科平時也清楚,可此時此地,特別是當著王國父女倆,在蔣科聽來,就是居心不良的嘲笑和誹謗。


  啪!撲!

  蔣科當既也扔了碗筷


  氣得語無倫次:“誰尿啦?誰尿啦?那是屎,不,那是尿,不,那是水嗎?是你脫的?老厚臉皮的呀,港比樣子!明明我自己脫的呀……”“巴子!”


  香爸也瞪起了眼睛

  “壽頭!”


  “哎,哎!都少說二句。”王國哭笑不得,隻好又出麵招呼:“吃飯,吃菜的呀!”一老頭給拈上一塊蟹殼黃,還得保證差不多大小,免得又讓一方找到借口。


  王國說話畢竟有威懾力,


  二老頭雖仍各自氣鼓鼓的,也不好開口了。


  看二老頭慢吞吞各自吞下一片蟹黃,王國才笑嘻嘻的問香爸:“那個卡佳是怎麽給他的酋長老爸,介紹你的?還記得不?”


  香爸點頭,


  朗聲回答:


  “說我呢,就是鬆江一條街‘如山古玩’的老,板,”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二個字,幹脆低得聽不見了。王國點點頭,又朝向蔣科。


  “現在你也親耳聽到了,這不能怪香爸的呀。”


  好個省考古研究員。


  真的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絕技在身,記憶超群,一下就卡準了蔣科的命脈。原來,蔣科一直悶悶不樂的,就是卡佳介紹時說的這句話。


  當然羅,

  鬆江一條街‘如山古玩’的老板,是蔣科。


  職稱,法人兼總經理,大名,蔣如山,絕對也不可能是什麽香爸。這放在外人,頂多瞟瞟,連嘴巴也不會咧的。因為,這是明擺著事實。


  可放在二老頭中間,


  就不同了。


  香爸現在是眼界一經打開,心氣就越來越高,再加上王國這麽有意一抬舉,就開始了自我膨脹。姑且不論香爸成不成功,可這心有所思,日有所動卻是千真萬確,這就讓蔣科感到了壓力。


  如果不是他實在無人可交,又看在王國分上。


  早就把不知趣的鬼老頭子,一腳踢回了原形。


  因此,卡佳縱然說者無心,蔣科可是聽者有意,而且,看到香爸和酋長先生彼此舉杯敬酒,說得那麽神采飛揚,慷慨激昂,心裏早醋酸得不行了。


  這些,


  本該是自己出麵的呀。


  因此,蔣科也暗暗恨自己,早不尿晚不尿,他媽的偏偏那時候衝出去?唉,衝出也罷了,沒想到剛跑二步,就給二女保鏢,一個按住腦袋和雙手,一個掃向下身和膝蓋,撲通!順手給揪住了。


  其實,


  可憐的蔣科倒地,


  被二美女死死擒住時,看清楚了她倆原來就是那二個,陪著卡佳到店裏消費了九十萬塊的外國女學生,可自己的喉嚨被對方這麽一扼住,連呼吸都困難,哪還叫得出聲?

  就是不知道這二美女,


  認出我是鬆江一條街上的蔣老板沒有。


  反正,緊跟著腦袋子嗡的一下,就昏了過去……所以,蔣科一直十分氣憤和鬱悶。這些,香爸自然無從知道,可王國卻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至此,香爸恍然大悟。


  不由得連連搖頭。


  被王國直接捅破了自己的氣包,蔣科反而感一身輕鬆,心裏好受多了。王國又笑眯眯的看著蔣科:“我當時可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香爸不顧肮髒,跪在地上,連脫帶拉掉你身上的濕褲,又替你換上幹淨褲子的。前輩,不容易嗬!人說患難與共,患難之交,莫過於此的呀?那麽,你是聰明人,”


  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請告訴我,患難之交和患難與共,是不是就沒有一丁點兒矛盾了?”


  蔣科聽在耳裏,點點頭,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最終,在王國父女說笑勸合下,二老頭高高興興地相互挽著胳彎,喝了一杯旨在讓雙方高興和解的交杯酒。


  “隆中對”裏氣氛,


  重新變得和睦可親。


  王國又乘興送了一份“禮”,讓王芳拎過自己常用的黑提包,取出一份精美的請帖,直接遞給蔣科:“我想,你們會感興趣的。”


  蔣科接過,


  仔仔細細的閱讀後,綻起了笑容。


  竟是一份×××民企(集團)實業股份公司,答謝江蘇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自己攜手開發鳳凰山旅遊業,而在上海大禮堂舉辦的招待會。


  其意義,

  不言而喻。


  請帖轉到了香爸手裏,香爸也喜形於色,不過,他可沒有蔣科那麽迫切和自信。然而不管怎樣,透過這難得的請帖,透露了一個良好的信息。


  那就是,雖有不足。


  王國對二老頭總的來說,還是認可的。


  不然,不會給這樣上檔次含金量足足的請帖。二人都明白,對現在的如山古玩來說,這千金難求的請帖,不但是及時雨,更是皮鞭子,滴滴春雨貴如油,揚鞭催馬待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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