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生存技巧
妙香驚訝的難得笑笑:
“那樣呀,當然好,我畢業後參加工作,每月的工資獎金加起,都沒有這麽多的呀。爸,”
看看一直陰沉著臉孔沒說話的婆婆:
“媽,祝賀你們哦,我,我過去了。”看到妙香親自過來賠禮道歉,言語態度也恭敬,退休教師雖然一直沒吭聲,臉色卻也緩和許多,香媽高興了,添油加醋的為女兒說好話。
“剛才我過去時,妙香正準備過來呢。我氣極了,把死丫頭一把重新揪進屋裏,帶吵帶罵訓了好一頓的呀……親家,我就擔心她肚裏的二寶呀。”
話說到這個份上,
退休教師終於緩緩到:
“這個死丫頭呀,小脾氣硬是厲害。好大的力氣喲,抵得我胸口現在還有點疼的呀。”舉起右手,在自己胸口揉揉,歎口氣:“都過去啦,我們當老的,受點委屈沒什麽,妙香還懷著二寶,這可要注意些的呀。”
香媽也順話答話:
“是呀是呀,她婆婆,你看,快三個月了,我們是不是有必要到醫院,看看檢查檢查什麽的?”
退休教師搖搖頭:“靜心靜息,有目的少量活動,就是最好的保養。那年懷白駒時,我一樣的出懷,”心不在此的香媽,站起來,把快件堆邊的換洗衣物,抱了起來。
“親家,你看,你老倆口有沒有洗的,我一並洗了的呀,反正都是洗。”
退休教師自然推卻。
於是,香媽笑到:“沒什麽麻不麻煩,分開是二家,合起是一家,都是為了大寶二寶的呀。對了,我剛才說什麽呢?”她看著白何,抖抖懷裏的衣服。
“爺爺記心好,我剛才說什麽呢?這人啦,一上點年紀,總是丟三落四的呀。”
白何有些遲疑不決的看看她。
白何第一次感到,香媽實在是個化解矛盾的高手。今天如果沒有她,這婆媳倆還不知如何收場?你看現在望著自己,笑盈盈又略帶請求的模樣,她是真忘記還是借此讓大家說話,從而活躍氣氛的呢?
“如果香爸在,就會記起的呀。香爸這人別的不行,就記性還可以。上前天晚上臨睡前,和我爭了幾句,沒想到他連二十多年前的口角,都一字不差的記著呀,”
“外婆,是指二親家聯合的事兒吧?”
同樣,退休教師現在心不在此。
一看老太太要岔道,也急忙打斷她:“就是二老頭兒攜起手來,共同奮鬥的呀。”“對對,二老頭兒攜起手來,共同奮鬥!”
香媽又甩甩懷中的衣物,
白何嗅到一股發黴灰塵的味道,悄悄的退後一步。
“可現在,爺爺有本事,麵臨別人高薪聘請,親家,你的意思呢?”退休教師倒也幹脆:“讓我們再想想,再斟著斟著。”香媽點點頭:“好的呀”
看看白何手裏的小盒子,
提醒到:
“爺爺記得回來吃中飯的呀,我買了一大刀三線肉,還有辣椒豆幹,中午請奶奶炒個重慶回鍋肉,我也學學。以後你們回了重慶,我也炒給白駒吃的呀。”
白何往桌前一站,
撥拉起那些快件來。
按照上次白駒的意見,樂活網站的快件,除了較近也就是半小時內可以到達的地方,其餘的都交給快件公司送達。因此,白何跑起來,也不是感到太吃力。
這批快件除了手裏的小盒子,
都是信件什麽的很輕的東西。
白何將它們分分類,一共是四個方向,因為這段時間來一直在送,所以,白何對以明豐苑為中心半小時內的各地方,基本上都比較熟悉了。
裝好快件,
再看看手中的小紙盒。
白何也感到妙香的叮囑有點道理,小盒外麵用一張自己很少看到的,藍得耀眼兒滿是外文的油光紙包裹,大約是貼的膠水,外麵看不到一點兒痕跡,拿在手裏有一種肉肉的感覺。
看到老頭兒捏著小紙盒直瞅,
退休教師一把奪了過來,拿在自己手裏細細端詳。
為了看得更清楚,她幹脆起身到了大屋,白何也順手拎起裝好的三包快件,跟了進去,並順手掩上門。可站在窗口的老太太扭頭示意,白何又輕輕的把房門完全關好。
“嗯,你要注意了,快來看。”
老太太招呼著:“這上麵,好像有個徽記的呀?”
白何過去,就著窗外燦爛的陽光看看,果然,藍紙上有一個淺白色的凹凸小方瓶,如果不注意利用陽光和角度,是看不出來的。
“我看,妙香讓你注意點,你真得注意點。”
老太太叮囑到:
“可能不是一般的值錢,為了保險,你先把它送了,再送別的。”白何點點頭,把小盒子小心地裝進了方便袋的最裏麵。老伴兒一直看著老頭子裝好,又捶捶自己胸口。
白何有些擔心的問到:
“沒什麽了吧”
“現在當然沒有什麽,可想起不舒服。”老太太又泛起怒容:“這死丫頭,居然敢抵起我來了?不行,我得給白駒打個電話講講。”
白何搖搖頭
“兒子那麽忙,算了吧,除了空添煩惱,他又能對妙香怎麽樣?妙香現在是家寶,碰不得,氣不得,算了吧,好歹也對你賠禮道了歉。”
“那還是裝的,她心裏願意嗎?”
老太太又拍上了:
“當著她自己的媽,就敢抵我?這股歪風邪氣不煞住,以後還不動手打人了呀?”老頭子默默點點頭,可又替媳婦圓場。
“我看,或者真不是故意的。抱著一堆快件,又出懷,一不注意,嗬嗬,巧合啦。這不正是,借此顯示你婆婆胸懷的時候?當著她自己的爸媽啊!”
這最後的話,
堵住了老太太的嘴巴。
怒氣,也慢慢消了,可仍咕嘟咕嚕:“居心不良?說誰呢?小倆口一直瞞著我們,每月收入到底多少?我們每月都在支持,總該讓我心裏有個數哇。”
白何不以為然的扭過頭,
老太太這是夢囈呢。
小倆口畢竟是有個自己的家,有權力保有自己的隱私,自己的生活嘛。看看手機,快10點啦,出發吧,送完回來吃中飯,時間應該還綽綽有餘。
看看窗外,
白何在思忖,
路過送達快件的第二個小區,要經過那彩票站,或許,那個小劫匪當當,又在彩票店裏,正和丁丁姑娘唧唧我我?不行,我得把這情況報告給周局。
可在這之前,
我得先找找甄上海……
於是,白何拎起了方便袋,右手剛搭上門拉手,老太太在背後問到:“送了,你就那麽有主見?”老頭子聽聽話不對,轉身:“什麽意思”
“我怕你難堪的呀。”
退休教師一手抓起平板打開看著
一麵嘲弄到:“今天25號,離你那月底報到期,還有六天,你也不怕人家當麵問你?”白何想想,也是,不過,這麽天大一件好事兒,就這麽匆忙就定了?
“那,你的意見呢?”
白何反問到:“畢竟,機會難得。”
“我己當著香媽講了我的意見”老太太直截了當:“7000塊在上海灘算不了什麽,可對你就是高薪了,你想過沒有,你有攪這活兒的金剛鑽嗎?”
老太太反對,
這一點不出自己的預料。
可老太太這樣的嘲弄,卻讓白何不得不三思而行。要說,不就是個什麽僑胞聯合會的抄寫員?顧名思義,也就寫個通訊,報到或總結什麽的,這困難嗎?
回答是,
殺雞焉用牛刀。
然而,這涉及到老太太的心態,兒子的感愛和親家的理解等敏感話題。說真的,我看所謂的親人們,沒一個人會從心裏支持讚成。
大家都希望我就像現在這樣,
平平淡淡的送送快件,
接送接送彤彤,給二老太太打打下手,如果有可能,和香爸聯手試試,僅此而己。沒人喜歡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地老頭兒,跑到上海來擺顯出醜的。
因為,
看似雖然隻是個抄寫員,
卻有可能涉及到各方麵,難度之大之敏感,如果把握不好,而且百分之百的可以事先推論,肯定把握不好,非但每月的7000大洋不能保證,還會惹出許多事端,惹火燒身和惹是生非,打破目前二家人雖然貧寒平淡,卻總算還平安和順的生活,值嗎?
更深層的原因,
白何老頭兒與女老板,
還有可能“舊情複發”,這對於一直希望父母執子之手,白頭到老的小輩,絕對是不能容忍和看到的。這對一直盼著親家團結一致,二家人精誠合作,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小外孫女兒,以及還沒蒙麵的小外孫兒,平安順利,吉祥如意的香爸香媽,更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
注定這個月薪7000,隻能是個笑話。
是個幻覺,是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冷幽默。“問得雖然刻薄了一點,卻是事實。”退休教師玩著平板,就像知道老頭子一麵瞅著自己,一麵極不舒服不了然一樣。
“以你白何的為人和經險,顯然適應不了邀請信上的職位。並不是會搖筆杆子,就能勝任一個國際大都市僑胞聯合會抄寫員的任務。既然注定要失敗,又何必硬要往裏摔呢?”
說得白何臉上驟然燙乎乎的,
猶如被人剝下漂亮的衣裳,露出了自己真實得有些鬆弛醜陋的身子。
老頭兒幾乎是惱羞成怒的跺跺腳,拉開門,衝了出去。可出了明豐苑,白何清醒下來。冷靜回味著老伴兒的話,用心想想,白何承認她說得對。
大上海,上海灘!
百年風雲,遠東楚翹,好一幅近代中國曆史的絢麗畫卷!
對此,自己基本上是人雲亦雲,沒多少自己的感受和認識;僑胞聯合會,上海與世界對接的窗口,風起雲湧,風雲際會,沒深厚的社會人脈,人文功底和文字水平,焉能擔當大任?
的確,從字麵上看。
抄寫員也就是抄抄寫定而己
然而,思前想後,這讓白何不勝唏噓感歎,老啦!老羅!不經意間,年輕時的雄心熱情,早己不翼而飛。
想想那時,
自己身為單位第二梯隊培養目標,就要被提升為區商業局黨委秘書。
因為頂頭上司的肆意排擠和刁難,憤然從國企誌願內退,一頭撲進完全陌生的社會,是多麽的勇敢果斷和熱血沸騰!
白何的成長經曆
一如他那個年代所有的人一樣。
18歲參加工作,在國企一蹲就是27年。至借中國全麵經濟改革開放之機,誌願內退那天起,人到中年己經四十五歲的白何,才第一次真正跨進了所謂的大社會。
當然
市場經濟不相信眼淚
唾棄怯懦,也不為後悔買單,隻憑著一腔熱血和自信的白何,當初在社會上到處碰壁,舉步維艱,一言難盡。社會上的回報且不論,更重要的是親人的不理解。
白何記得,
在自己最沮喪最頹喪最困難的時候,
衣兜裏隻有一張5元的鈔票,支撐自己二個月的零用;實在鬱悶得無法解脫,獨自跑到遠郊的烈士陵園,尋一處無人避陽之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個時候,
家裏就全靠身為老師的老伴兒支撐著。而那時,白駒正在讀初二。
然後呢,靠著自己的頑強和天賦,被風平浪靜,論資排隊的國企,關閉得基本上是個白癡的白何,不舍晝夜,狂補惡吞,刻苦學習,鑽研各種知識,打工之道和生存技巧。
終於逐步立足,
從被各民企鄙視為“打工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