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慢吞吞的

  香爸一怔，嘿，卡佳好聰明！這麽說，我的舌頭白卷啦。“對不起，韓伯父，您明天有空嗎？”香爸大喜：“明天有點忙，後天可以的。”


  “後天，我等您的電話。韓伯父，晚安，拜！”


  “後天見，謝謝！”


  香爸也關了手機，然後，笑眯眯的把手機舉到自己嘴前，啵！親了一個。誰說隻有蘋果手機才行？這老人機一樣好用的呀。


  香爸高興的把手機揣進衣兜，

  愉快的打個嗬欠，哎，好累呀。


  回家，回家，咱香爸回家，還有事兒呢。路線，是來時就看好了的，坐這有軌電車直到一號線地鐵口，進去轉三號線，然後直接，呃？香爸突然瞪圓了眼睛。


  就在離自己不過幾步遠的樹林外，


  二個高大的身影，被明亮的路燈投射在人行道上。


  看那凹陷不平的線條，是二個年輕女孩兒。可是，年輕女孩子，怎麽會這樣高的呀？哦，人家是在等同學吧？可我怎麽覺得有點像？

  香爸警惕地慢慢離開了小樹林，

  踏上了平坦堅實的人行道，想離那二個高大的身影遠一點。


  然而，二條身影一閃，居然從後麵越過他腦袋，站在了他前麵。香爸隻感到一股冷風，嗖的下吹過，四周一片肅殺。“哈，大爺，是你呀？”對方突然笑起來。


  “你怎麽，到這兒來啦？”


  二女孩子身子一側，

  一直有意隱藏在燈光暗處的臉蛋，顯了出來，香爸一拍自己額頭，發出了歡叫：“哎呀，怎麽是你倆個好姑娘的呀？”那天，和卡佳一起進店購物的二個外國姑娘，正笑嘻嘻好奇又警惕的看著香爸……


  香爸剛跨進明豐苑大門口，

  就感到自己心跳得厲害。


  這讓並不迷信的香爸，有些犯嘀咕。“香爸，這會兒才回來的呀？”一顆青幽幽的腦袋瓜子，在門衛室小小的窗口上晃動：“進來坐坐的呀”


  香爸微笑著揚揚手：


  “不啦，老門衛，是小子還是丫頭的呀？”


  從門衛室大門看進去的，一個顯然是地下工作者的少婦，正機警的躲藏在牆壁後麵，舉起手槍，瞄準前方就要扣動板機。這曾是香爸最喜歡看的電視連續劇鏡頭嗬！


  可是，


  現在的香爸卻沒了興趣。


  “快做爺爺了吧？”誰知，嗖！老門衛一下竄了出來：“香爸呀，你還不知道的呀？”疲倦的香爸，不禁被對方敏捷的身手，嚇一大步：“知道什麽？”


  瞧到嚇著了香爸，

  老門衛有點難堪，

  搔搔自己剛理的腦袋瓜：“俺那媳婦，唉，娃沒啦。”“沒啦？”香爸這次可是真正嚇了一跳。老門衛那媳婦兒文燕和兒子小周，可是白駒的好朋友，以前一起都在遠大工作呢。


  小周公開向文燕求婚，

  二人喜結連理，懷上寶貝。


  老門衛為此還在明豐苑裏，向芳鄰們大撒糖以示慶賀的呀。後來，因為老門衛扭著要和香爸二家一起，找地下黑B照彩超，香爸不敢答應有意疏遠他，老門衛不不高興呢。


  誰知？唉！


  “怎麽會，說沒就沒啦？”


  話一出口，香爸就知道自己又說漏了嘴巴。果然，清亮的月光下，老門衛猛的蹲了下去，居然鳴鳴咽咽的哭開了：“沒啦，就沒啦，我還不知道是個小子還是丫頭的哇？我盼大半輩子，好容易可以抱孫子了，可沒想到……鳴，我命苦哇！”


  幸虧晚上10多了，


  要不然，香爸一張老臉，真不知該往哪兒放？

  香爸一麵罵自己操蛋，一麵蹲下勸慰。好半天，老門衛倒是勸住了，可老門衛一開口，把香爸嚇得臉都白啦：“唉，香爸呀，你也別勸我啦，還是快回家看看的呀，你那妙香，今天差點兒和你親家推掇起來的呀。”


  香爸隻覺得自己周身的汗毛，唰的立了起來。


  “真的？”“真的呀。”


  老門衛大約是給香爸的樣子，嚇壞了：“別別，聽我說，香爸呀，回去別吵女兒，懷起二寶出懷，心情煩躁的呀。可是呢，”老門衛又連連搖頭，嗟歎。


  “婆婆再不是，也是自己的長輩，自己的婆婆，對吧？哪有媳婦兒推掇婆婆的呀？這不是亂套了的呀？”


  無人回答，轉身。


  香爸早大步流星的走遠了


  可是，推開樓房大鐵門一刹那，香爸冷靜下來，返身輕輕關上大鐵門，再緩緩踏上石階。老門衛提醒得對！妙香定是懷起二寶出懷，心情煩躁，不由自主所致，不可能是故意的。


  畢竟讀了17年的書，

  又為人妻為人母，知道雙方老人的艱難，不可能控製不住自己。


  不管怎樣，婆婆再不是，也是自己的長輩，自己的婆婆，哪有媳婦兒推掇婆婆的？唉，是不是親家又給她買了什麽香蕉，葡萄柚什麽的水果，從而讓妙香突然發怒？

  前些天，聽香媽講過後，自己也曾上網查過。


  網上呢，倒是這樣介紹的：“……具有抑製孕婦抑鬱症作用”


  可是，可是相信的嗎？網上那些虛無渺茫的東東，相信得嗎？親家呀，雖然你倆是好心，可是，可是，不是有個詞兒叫什麽欲，欲不達的呀？


  香爸躡手躡腳上了四樓，


  嗯，右麵的二道門都關著。


  看看門縫，香爸舒口氣，黑呢，沒事兒的呀？再瞧瞧左麵，香爸心裏格登一下，門縫雖然關得嚴嚴的，可他憑直覺，感到裏麵有事兒。


  於是，


  香爸鬼鬼祟祟，賊頭賊腦的移過去，耳朵緊緊貼了上去。


  “行了，別哭啦，彤彤睡覺的呀。”這是女婿熟悉的聲音，顯然壓著自己喉嚨。“鳴，我又不是，”是女兒壓抑的哭泣，香爸用力貼近了耳朵。


  “這都怪你，”


  “怎麽怪起我來了？”


  “你要是有錢，買座大房子，”聲音太低，太低，聽不到了。香爸立起身，在幽暗中搖搖頭，看著樓窗外麵的夜空。起風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烏雲，在夜空裏徐徐地向西邊移動。


  移動速度越來越快，


  不用仔仔細細的觀察，也看得分明。


  這是從東海吹過來的海風，挾雜著濕潤的鹽味兒，老上海一嗅便清楚的。大房子？學區房？窗外就是呀，數幢高聳入雲，還沒徹底完工的新樓盤，從天空冷冷的俯瞰著香爸，讓香爸感到自己心裏堵得慌。


  沒說的，

  猜都猜得到，

  如果有了大房子，所有的矛盾，哦不，哪還有什麽矛盾的呀？推掇？脾氣突變？婆媳狗見羊？二親家鬥心眼兒？唉唉，全都是因為錢，因為房的呀……


  小屋裏，香媽被驚醒。


  懶洋洋的探起大半個身子


  “幾點啦？”“快11點了。”“吃沒？”“吃啦，哎我問你，”香爸有些急不可待：“聽說妙香。”啊嚏！香媽打了個大噴嚏，響徹雲霄，嚇得她急忙雙手捂住自己嘴巴，咕嘟咕嘟的。


  “沒事兒，都過去啦，又不是故意的呀。”


  香爸立即理直氣壯的點點頭。


  瞧瞧對麵牆壁，像是有意說給隔壁的二親家聽似的：“又不是故意的呀！我的女兒我知道。”“可妙香，也做得不對。”香媽又掀掀眼皮兒。


  “你就解釋解釋，是自己雙手拿著快件，不注意推搡著了婆婆，請諒解，不就行了的呀？就悶著個腦袋不說話，你說親家，怎麽會不誤會？”


  “那？”


  香爸又小心地瞅瞅隔壁的牆壁


  “不是說，吵起來了的呀？”“誰嚼的舌頭？沒有的事兒。”香媽起身下床，伸腳在床下窸窸窣窣的撥鞋子：“一準是陽陽外婆？上次借卡我都沒怪她，又開始了呀？真是討厭。”


  香爸隻好搖頭：


  “剛才，聽老門衛說的。”


  香媽立即小心起來：“那，一定也是陽陽外婆給老門衛說的呀。這碎嘴婆，”香媽往天花板上看看：“住在五樓，都瞞不住她，真是討厭的呀。”站起，拉門。


  “慢，你上洗手間？”


  “你也想上？”


  “我想上個鬼。”香爸轉身，指指隔壁。老太太恍然大悟，後怕的捂著自己胸口，點點頭。香爸就躡手躡腳的拉開房門，先鬼鬼祟祟的探出大半個腦袋瞅瞅，然後對老太太點點頭，讓開了身子。


  香媽出了門，沒走二步，

  就聽到後麵有開門的響動。


  香媽渾身一機靈，扭扭腦袋，正看到白何親家緊急縮回去的半個腦袋。香媽一上完洗手間，早準備好的香爸，就有意發出較大的響動，衝了出去。


  香爸美美的衝洗一番，

  回到了小屋，輕輕掩上門。


  香媽幽幽的看著他：“以後要注意一點，不要洗得太久，親家不方便。”“有什麽不方便的？”香爸迫不及待的倒在床榻上，一伸手，抓過平板電腦：“沒洗多會兒時間呀。”


  “洗了40分鍾，我看了的。”


  香媽的聲音，飄飄的，好像浮在半空。


  “你知道親家洗多久？”“我怎麽能知道？我要知道，那還成什麽人了呀？”香爸舒舒服服的打開平板，找到那本“文物知識概述”，點到昨晚上看到的地方，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自從成了“香爸古玩”的老板，


  不管多累多忙，香爸每晚睡之前，都要翻開這本“文物知識概述”讀讀。


  香爸從沒給蔣科透露過，自己晚上正在讀書，他決心要在某個時候，讓蔣科真正的大吃一驚。這本書是王國發給他的，王國說，香爸的年紀己不太適合死記硬背，既或是你死記硬背到了，可遇到內行一提問，還是免不了出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害死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


  就是每天臨睡前讀一點，盡量背著。


  這樣的日積月累，量變到質變，將會讓香爸的古玩文物知識，達到一個飛躍。“親家也難”香媽幽幽到：“我多次看過，二親家的洗浴時間，基本都在10分鍾內，這不容易的呀。”


  這是香爸，少有的聽到香媽替親家說話。


  香爸也似有所觸動，


  放下了平板，看看天花板：“唉，都是給這房價害的。十分鍾，隻怕抹了肥皂，連衝洗都來不及時呀。”欠意到：“你今天不提醒，我還真沒注意過。”


  “當然，我們也不至於非要10分鍾，”


  香媽翻個身，甩半個白背給對方。


  “畢竟，這是我們租的房子，注意一點，20分鍾內吧。”“那行，快一點就是。”香媽忽然又翻身過來，炯炯有神的看著香爸：“我有個想法，不知行不？”


  香爸一下笑了，

  捏著平板一翻身，也麵對著香媽；

  “這麽說，你給親家講了呀？”“什麽？”“就是，我和親家聯手的事兒呀，”香爸笑眯眯的揚揚眼睛：“隻怕，那白何老頭兒高興壞了吧？”


  “哦，這事兒的呀？”


  香媽居然仿佛有些失落

  她依然麵對著香爸，右手卻伸出在床頭櫃上摸索。香爸奇怪的看著她：“老鼠一樣窸窸窣窣的，你幹什麽？”香媽終於從床頭櫃摸出一樣東西，嗒的扔過來：“自己看”


  香爸拿起，


  原來是個少見的大紅包。


  翻開，手指頭觸到一張硬紙片，取出看看，看不清楚。香爸幹脆返手把床頭的小台燈拎開，雪亮的燈光唰的射出，傾刻間，鋪天蓋地，小屋亮堂堂的……


  “看完沒有呀？”


  好半天，見老頭子不吭聲。


  香媽故意開問：“認得到上麵的內容不”嗒！大紅包裝著邀請信，重新扔給了老太太：“哪來的？怎麽在你手上？”“昨晚上我洗後，發現格子頂上又在滴水，伸手摸摸，嘿，原來是這玩意兒？”


  香媽往香爸的小床榻拱拱，


  放低嗓音：


  “一定是白何親家自己揣上去的，然後，和你一樣，揣了，也就忘記了，說不定到現在都沒記起的呀？”“那你捏著幹什麽？撕毀扔進馬桶放水抽走的呀。”


  香爸氣乎乎的，


  隔著一段距離，香媽也感到了老頭子的醋酸。


  “他值每月7000塊？如果他都值這個數，我老香隻怕要翻倍了的呀？”“問題是”老太太津津有味的看著老頭兒：“那個女老板，還沒忘掉白何親家。真看不出來，一個港澳財團的繼續人，億萬女富婆，還是個情種哩。”


  “情你媽個的孬種。”


  老頭兒一歪脖子罵上了：


  “你個老不正經的，神經短了路呀？撕掉，扔了。”香媽沒生氣，反而搖搖頭：“不，香爸，你錯了，我明天要當麵把它交給退休教師，明白了嗎？”


  “不明白。”


  “不明白算啦，我現在說那個想法。”


  香媽拉拉滑到胸口的空調被，然後又掀開被子坐起來，認真的看著香爸：“我有個想法”“第三遍啦，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既使親家回了重慶，我們還得住，為了離女兒近點，老這樣租房，不是個辦法。下個月，就得每月繳租金5200，我們二人的養老金合起來，也才這個數。”


  老太太格外冷靜，慢吞吞的說：“不如把現在老娘住的舊房賣掉，添點錢，買套二手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