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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格外寂寥

  這名兒可不浪得虛名的。


  即然要“寫”,你總得知道“如何寫”吧?因此,老頭兒就比一般多了足夠的觀察力。說破了呢,其實也很簡單。


  為什麽你在醫院,甚至是名聲在外,聞名遐邇的大醫院裏,特別是其關鍵的門診,急診室和B超區等,總會看到那一堆堆,一潮潮,嚷著叫著,擠著推著,焦慮不己,惶恐不安和憂心忡忡的人們?

  除其許多因素。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不可預知自身病情的擔憂。


  在誤診,亂開藥和沒病醫成小病,小病醫成大病,大病醫成絕症的當下,說實在的,有幾個良心醫院和良心醫生,對你真正關心的是病情,而不是你的腰包和醫保卡?

  所以,可憐的中國病人!病人家屬!


  一旦進了不管大小的所謂醫院,莫不惶惶如沒頭蒼蠅,急急似迷路羔羊?


  昨晚到屋後,怕驚動親家睡眠,老倆口連澡都沒洗,各自稍事洗漱就上了床。然而,上床後又各自抱著平板和手機,按妙香說的醫院名,好一番搜尋。


  可除了知道,是一個不出名的區醫院,別無所獲。


  然而,就這麽個小小的無名區醫院,就因為說實話。


  醫院雖小卻留人,病人雖多卻不亂,麵露安詳,擁抱平靜,秩序井然,不像在就診看病,反倒似閑散遊玩,也算得上是上海灘醫界的一大奇觀了。


  白何瞧瞧仍和老伴兒擠在一起,興致勃勃又津津有味地,玩著自己手機的妙香,感歎到“到底是年輕人,哪好哪差知道得一清二楚,這媳婦兒,清醒著呢!”


  “爸,爸”妙香突然抬頭。


  清脆的叫了起來:“爸呀”


  老伴兒也抬起了腦袋,先是莫明其妙的瞅瞅媳婦,耳朵一立,馬上叫到:“白何白何,喊到名字啦。”可不,廣播裏正在念著“××,妙香,×××……”再瞧瞧,B超室頂上的屏幕,也正同步亮著××,妙香,×××……


  白何點點頭,朝前麵的B超室擠去。


  老伴兒則撫著妙香,從椅縫中慢慢騰騰出來,跟在後麵……


  等了三個鍾頭,真正B超時間不過五六分鍾。待老太太攙扶著妙香出來,白何就上前也打算攙扶。可他伸伸雙手,有些尷尬的又停住,這?好像從沒扶過呢?

  老太太也覺不妥,就吩咐到。


  “出去叫的士”“回去啦,就這樣完啦?”


  老頭子傻呼呼的眨巴著眼睛:“不是還要醫生看嗎?還等著拿結果呢。”老伴兒攙著媳婦沒停下,邊走邊繼續吩咐:“出去叫的士,的士,你沒聽見嗎?”


  其實,根本用不著白何慌亂。


  用不著他像在其他醫院那樣,飛奔出醫院大門,和眾多的患者家屬擠在一起,在街口和路邊蛤蟆一樣連蹦帶跳,張牙舞爪和聲嘶力竭的招停著的士。


  順著醫院門沒跑幾步,白何就拐向了大門左側。


  一溜兒的二排鐵欄杆裏,候車的病人和家屬,秩序井然的跟著向朝移動。


  欄杆外麵,一輛輛亮著空燈的的士,也慢慢地跟著向前移動……按照老伴兒的安排,婆媳倆先回去,白何留在醫院拿結果。


  老伴兒還特別吩咐。


  因為這個說實話的區醫院,就醫人特別多,所以,老頭兒可能就得多呆呆。


  呆多久,不知道!反正這兒椅子凳子都有,外麵還有假山小橋流水,累了可以在椅子上歇歇,煩了可以在花園中逛逛,餓了呢,出門有各種小飯館,當然羅,花費隻能限製在10元盒飯和3元礦泉水之中雲雲。


  白何這下傻眼了。


  早知道如此,一早就該把平板和腰包帶上。


  就白何而言,等,不是問題。等多久,也不是問題。可幹等著,無事可做,才是最大的問題。要說像平時一樣,找一個空椅位子坐下,或者拈一處無人打擾的地方踱著,慢慢兒的垂著腦袋構思,也並非不可。


  可是,莫忘記了,這兒畢竟是醫院。


  麻雀雖小,肝膽俱全,居然還有著“腦神經科”


  這“腦神經科”醫什麽病?門外漢白何雖然一頭霧水。可他好像也有點明白,是專醫精神病方麵什麽?這就可怕了。


  自己雲裏霧中地坐在椅子上,或者踱在花園裏,隨著自己腦中的情節或人物。


  咕嘟咕嚕,鬼鬼祟祟和賊頭賊腦,被人當作精神病捆紮起來,怎麽辦?

  根據相關資料,老頭兒在自己的故事中,這樣描述到:被緊身衣緊緊的包裹著,露著二隻絕望的眼睛,骨碌碌的四下轉動,一動不動的躺在鐵製的床上。如果呼救,大聲哭泣和漫罵,那醫生會出其不意的進來,手中長長注射器紮豬一樣,撲的刺進病人身體。要不到一分鍾,病人就會安靜下來……


  哎呀呀!真這樣。


  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反害了唧唧性命?


  於是,白何在深感後悔沒帶上平板和腰包同時,瀟灑的揮揮手:“沒事兒,你們回吧,我等著。”嘎!一輛的士滑了過來,輪到自己上的婆媳倆,便慢慢鑽進了的士,絕塵而去。


  其實,在白何來說。


  能有這麽單獨到處走走,四下溜溜的機會,還是很難得的。


  這樣的機會,之所以難得,是因為老倆口到了上海,二人的活動範圍,就被限製在了明豐苑,更莫說呼朋喚友,談三論四。


  於是,本是在重慶各有各的朋友圈子,一吃完飯就各玩各的老倆口。


  就隻得空前的秀恩愛,進進出出成雙成對。


  所以,機會難得,到處逛蕩逛蕩吧。嗯,還是先別忙,先到取片處打聽打聽,這結果究竟還有多久才能拿到?聽了他的詢問,窗口裏的小姑娘笑到:“大爺,按照你媳婦的照片時間,恐怕還得等等的呀。”


  “這我知道”白何笑嗬嗬。


  “可能不能說個大致時間?久呆在椅上也不是個辦法啊。”


  “大概,現在是三點過,下班之前的呀。”小姑娘最後的一個“呀”字剛落音,老頭子就被後麵等的人,輕輕的給笑著擠走了:“大爺,外麵貼著醫院的上下班時間。”


  白何到B超區門口,看了下班時間。


  喃喃自語到:“下午17點?真是奇怪,這醫院怎麽也成了早九晚五的政府部門?這麽多的人,還有不足二小時,行嗎?”又自我回答:“我看不行!難道也要我像那些排隊掛號的患者,今晚上睡在這兒不成?”一麵踱出了B超大門。


  出了B超的區域大門,朝左拐,就是小巧精致的花園。


  白何早看在眼裏,正思忖著到處一逛呢。


  進了小花園,端的個古道、西風、瘦馬,小橋、流水、人家,好個悠閑散漫的好去處。且慢,容我慢慢踱去,要把這濃縮了紅塵風景,看個夠!


  走著,踱著,瞅著,白何忽然停下了腳步。


  一旁正坐在石凳上說話的一男一女,吸引住了老頭兒的目光。


  怎麽,倆人都何曾認識?再一細看,呆呆,哎呀,這不是今上午那要貨的白領麗人,那個“江湖規矩,見人一半”的貪財小夥?


  可笑的是,二人光顧著說話,竟然沒看到就站在不遠的白何。


  於是,老頭子敏捷的向後一轉身,向前急走一拐彎,鑽進了樹叢。


  然後又悄悄摸到了二人的身後,再細細查看,不錯,的確是那一老一少。“姨媽,今早上那老頭兒,我看靠譜的呀,”“嗯。唉,你姨父走得早,這一攤子哇,”白領麗人在喟然長歎:“總得有人幫幫我才行,我老啦,也累啦,真想撒手不管休息了的呀。”


  小夥子就輕聲勸導著。


  “姨媽,瞧您說些什麽呀?您才剛滿五十,什麽老不老的?早著的呀!”


  “可是,剛才你也看到了,那老太太和那年輕女子,好像和老頭子是親人?”白領麗人有些惶惑:“如果是他的太太和媳婦,就麻煩了的呀!”


  “我看也沒什麽”


  小夥子不屑的跺跺腳,大概是坐久了,鞋子裏爬行進了小蟲子。


  “不就是個錢呀?花上個二三百萬,不就什麽事情也辦成了?”“可是”白領麗人似乎猶豫不決:“金錢並非萬能嗬!小萬子,大學都讀了二遍,你該懂這個理兒的呀?”


  “姨媽,正因為我懂,我太了解人性的弱點,所以才這樣勸您的呀。”


  小夥子很自負的呶呶嘴巴:“我看那老頭兒有點文化,氣質也行,就是窮,不然,為什麽捏著個爛手機的呀?”


  話說那天白駒在街頭打架,被抓進了局子。


  ×局親自出麵審訊。


  ×局座因急事離開後,中年警和女警商量商量,決定拘留罰款後將白駒放掉。實在是因為街頭鬥毆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如果是在自己城市地盤上,還有辦法可以操作到忽略不計。


  拘留呢,白駒自上午10點多點抓進來到下午16點,己是五個鍾頭,算是拘留啦。


  可罰款,卻是不可少的。


  按照相關城市管理條例,白駒應給予最高上線的罰款,白駒也做好了認罰的準備。想想吧,你在人家六朝古都,中國最具潛力的旅遊城市之一,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裏操全武行,影響多麽的壞?多麽的深遠?又是多麽的令人憤慨?

  不罰點款兒,你自己心裏都過不去的呀。


  可是奇怪了,中年警和女警光說不練。


  非但沒有開罰單叫白駒掏腰包,而且還把白駒形影不離的腰包,還給了他。中年警嚴肅的捺捺鈴,審訊室的門開了,一個人犯被特勤押了進來。“街頭鬥毆,打人傷人,你態度端正點!”中年警警告著對方,然後,對白駒到:“上午和你打架的,是他嗎?”


  白駒一扭頭,吃一大驚。


  來人歪著腦袋瓜子,若無其事的斜盯著天花板,居然是那個書攤重慶大叔。


  “是他嗎”“是他”白駒無論如何不相信,和自己吹了幾小時牛B,還送給自己饅頭和礦泉水的重慶老鄉,會是上午那個出手打人的的家夥?

  怪隻怪,當時自己忙著抵抗,沒顧上看清。


  如果早看清楚了,就不會動手了。


  “你打的人”中年警又問重慶大叔:“是他嗎”“是他”大叔仍十分氣憤:“我好好的走著,沒想這小夥子把滾燙的湯汁,朝我迎麵潑來,所以,氣憤之下,”“行了行了”中年警喝住他:“你也不是隻好鳥兒,站一邊去蹲著。”重慶大叔,就老老實實的蹲到了牆角。


  又一個人犯,被押了進來,中年警如是問。


  白駒扭頭瞅瞅,差點兒跳將起來,竟然是那個扭著許部要舊報紙的中年男。


  “看到打架,不但不勸阻,反而幫忙,唯恐天下不亂,你態度端正點!”中年警洶洶的盯著中年男:“就這一條,拘留你三個月不少,罰你三萬塊不多,也不是隻好鳥兒,蹲一邊去等著。”中年男,也乖乖的蹲到了牆角。


  審訊室的電話響了。


  中年警扭身抓起聽聽,叫苦不迭。


  “×局,我這兒還有三個候著哩,除一個簽字蓋了手印,好好好,你別批評了,我們馬上去,馬上去。”放了話筒,抓起桌上的大蓋帽,一麵佩戴一麵對女警說:“×局命令我們緊急出警,上次那個大案有線索了,快走!”


  然後,對三人喝到。


  “老老實實的在這兒蹲著,誰敢亂跑,罪加一等。”二警察匆匆跑出,連門都忘記了關上。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動不敢動,瞧著門外。隻聽得命令集合聲,警察和特警的跑步聲,然後是嘎嘎!轟轟!的的!不一會兒,就安靜下來。


  這一安靜,四下就顯得格外寂寥,仿佛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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