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發自內心
二小姑娘聽得熱血沸騰,宣誓一樣齊聲說到。
“蔣總,放心吧,我們一定要向你和你的老同事學習。”
不說那不知究情的香爸,突然成了這兒的二小女學徒學習的楷模,單道他此時輕車熟路,仰臥在小床榻上,抱著平板電腦,細細的查閱著。
十幾分鍾後,香爸抓起早準備好的紙筆。
眯縫著眼睛,緊盯著網上現出的結果。
上海榮寶齋,地址:上海×區×路×弄98號,電話,營業時間,經營範圍等等,一筆一劃,整整齊齊的記錄下來。再翻身坐起,仔細折好揣進自己衣兜。
回身,老太太麵容嚴肅的站在他麵前。
“老香,我們得談談。”
老頭兒一楞:“怎麽啦?我沒招惹你的呀。”“是沒有”香媽用力咳咳,以示自己的認真和嚴厲:“關於這個錢的問題呢,我希望你別太在意……”
香爸聽得一頭霧水。
爾後,摸摸自己額頭。
“我沒燒,真的沒燒,不信你自己摸摸的呀。”老太太就認真的伸手摸摸,低低眼瞼,暗自咕嘟咕嚕,怪,這死老頭子是沒燒,可樣子像在燒,突然心裏一跳,嗯,不對,有這樣簡化的嗎?
“什麽燒不燒的?是有沒有發燒的呀?誰讓你擅自簡化的?把我也差點兒引入歧路。”
香爸更是張口結舌。
“燒什麽?我沒燒,真的沒發燒,唉,你到底想說什麽的呀?”老太太就拍拍自個兒腦袋瓜子,喃喃自語:“咦,我想好的話,怎麽全都不見了?我到底是想什麽的呀?”
就在這時,咣!咣咣!外麵傳來了輕微的叩門聲。
那香爸,猶如饞貓見了肥鼠。
老虎見了綿羊,吱的一聲就狂奔出去,手忙腳亂的拉開二道大門,一把抱起穿著連體睡衣的小外孫女兒,樂滋滋的叫到:“我的乖彤彤哇,今晚上在外公家睡的呀,外公好高興的呀,走!”一轉身:“我們看漫畫兒去。”
把拿著奶瓶,小棉被子和玩具的女婿和女兒,扔在了門外。
前麵說過,自從小外孫女兒進了幼苗園。
為了孩子的成長和好習慣,小倆口晚上就把彤彤抱回自己家睡覺了。這曾讓可憐的香爸,為之傷感惶恐了好久:唉,彤彤長大了,我也沒用啦,該進墳墓了的呀……
自然,香媽全看在眼裏,就暗地裏給女兒提提。
老婆這一吹枕邊風,白駒也就順其自然,一口答應。
有時,也讓彤彤過去陪陪外公外婆。當然羅,隻能是有時,畢竟女兒的成長和好習慣的培養,更重要,妙香也默認了。
所以,彤彤總是能在外公格外冷寂和煩惱時,帶來意外驚喜。
今晚,香爸洗完碗,拿起手機提醒蔣科。
香媽就溜到了隔壁,站在進門的踏腳榻上,對正教著小外孫女兒識字的妙香,輕輕招手。女兒過來了,滿麵不耐煩:“怎麽了”香媽湊近她耳朵。
“你老爸今天不對的呀,滿嘴胡言亂語,六神無主,渾身無力,好像在生病發燒的呀。”
女兒呶呶嘴巴,似信非信。
因為,老媽經常這樣咋咋呼呼,神神秘秘,誇大其詞,拿老爸說事兒。其實,不就是彤彤不像以前那樣,天天時時在他眼前,懷中,欠著,想著,歎氣而己?
哦,我親愛的老爸。
我知道你愛著我們,愛著彤彤。
可是,你好像忘記了,我們總要長大,你的小外孫女兒,也總要長大,不可能永遠像過去,依偎在你的懷抱……20年後,或許我們也會像你一樣,看著自己疼愛的小孫子,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日夜念叨,朝思暮想……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呀,這就是生活!
白駒過來了。
看到嶽母又悲戚戚,鬼兮兮的和女兒說話,馬上明白了,直截了當說:“老媽,彤彤今晚挨著你睡,妙香早說好了的呀。”香媽大喜過望,嗔怪般瞪女兒一眼。
“我就知道,你這鬼丫頭花招多多。惹怒了老媽我,後果很嚴重!”
屁顛顛的開門,出去了。
一關上房門,妙香就溫柔的抱住了白駒:“你呀,你這個傻大個,說你自己得啦,為什麽非借我的名兒?借本姑娘的名兒,可是要付費的,你知道的呀?”
彤彤的突然降臨,早喜得香爸變成了老小孩。
把剛才老太太帶來的困厄,扔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
隻見香爸屁顛顛的從床下,櫃子裏,把小外孫女兒的許多玩具,都找了出來,擺了大半個床,然後,和彤彤各坐一方,嘻嘻哈哈的玩樂起來……
他沒顧得上抬頭。
小屋門外的幽暗中。
老娘,老太太和女婿女兒,都在樂不可支的瞧著,笑著,歎息著……然後,白駒對嶽母指指牆頭上的大掛鍾,小倆口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夜空如水,一屋溫馨。
如果此時,憑窗遠眺。
可以看見東南方向的夜空,一大汪嫣紅,水瀉一樣嵌入浩瀚的天宇,好似地上的千百萬隻霓虹燈,一齊對著夜空噴照。
那是聞名世界的上海金融區陸家嘴,外灘等不夜城。
在驕傲地顯示著的東方奇幻。
而在這奇幻之下,是大上海的塋塋眾生,懷著各式各樣的心情和煩惱,默默的與世無爭地生活著,盼望著……你好上海!上海你好!為什麽我想起你就心旌搖蕩,不能自禁?
是因為在你懷抱。
我們有著太多的感歎,悲傷與歡樂。
我剛才早瞟到我的親人們,都站在門外的幽暗中,看著我和我的彤彤而輕輕歡顏。為此我真的謝謝你;因為,在超越了金錢與煩惱之上,我至少還擁有他們,擁有他們,我便是擁有了我的明天!
瞟到大家都退走離開後,香爸這才抬頭。
望望窗外,再瞧瞧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外孫女兒,那張純淨暈紅的小臉蛋兒,喃喃到:“活著,多好的呀!”
上午九點,不!
具體時間是清早的八點過二分,二老頭兒在幼苗園見了麵。
“來了”“來啦”“剛到”“剛到”蔣科身著月白色的中式對襟,一溜兒24顆淡黑色長布紐扣,從下頜直扣到肚子上,背著個磨掉漆皮兒的大棕色挎包,給人一種深淺莫測,又有點滑稽的感覺。
他笑眯眯的蹲下地。
拉著彤彤的雙手,慈詳的輕聲發問。
“小姑娘幾歲啦?喜不喜歡外公的呀?”彤彤毫不怕人的看看他,奶聲奶氣的回答:“三歲半,我最喜歡我的外公啦。”不待蔣科誇獎,居然反問到。
“爺爺你是誰呀?是我外公的朋友嗎?”
蔣科看看香爸,快活的笑起來。
“我是蔣爺爺,是彤彤外公的好朋友哦,以後彤彤跟著外公,到蔣爺爺家裏作客的呀。”彤彤卻一下掙脫他的手,轉身把香爸緊緊的抱著,骨碌碌的閃動著二隻大眼睛,打量著蔣科。
蔣科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小紅包。
笑嗬嗬的,放在彤彤手裏。
“乖彤彤,拿去買新件衣服的呀。”彤彤卻又一轉身,把紅包交給了妙香,然後回答到:“媽媽給我買了好多好多的新衣服,我要買書本,還有手機呢。”
旁邊的家長都聽笑了,紛紛蹲下。
拉著自己的寶貝,指著彤彤教育到。
“瞧人家小姑娘說得多好!哪像你整天要買新衣服,要買玩具的呀?”蔣科站起來,對香爸伸伸大姆指,然後,指指一邊的妙香:“這是你女兒”
“我女兒妙香”香爸微笑到。
“妙香,這是蔣叔叔,去年來家裏玩時,你在上班的呀。”
“蔣叔叔好”“好好,妙香好,早聽你爸講過,名校畢業的醫學碩士呀,”蔣科笑逐顏開,本來就顯胖,今天穿上那件月白色中式對襟,更似阿彌陀佛。
“不過,醫學是一個大的概念,妙香姑娘,你學的是什麽專業的呀?”
“婦產”妙香似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到:“婦科專業”
不想,那蔣科聽了更高興:“婦產?婦產碩士?啊哈哈,這太好啦。明年我那美國媳婦生三寶,我就讓她到中國來生,直接找你行不行呀?”
香爸一眼瞟到,那邊陽陽的外婆正朝這邊打望。
嚇得急忙岔開:“妙香,開門啦,我們進去吧。”
果然,大鐵門徐徐被保安拉開,家長們帶各自的寶貝,秩序井然的進去,蔣科也知趣的閉了嘴巴,對香爸揮揮右手,意思是不忙不忙,我在外麵等你。
送了彤彤,妙香問。
“爸,那個蔣叔叔是學武打的呀?怎麽看起阿彌陀佛相,又有點凶凶的?”
香爸麵無表情:“人不可貌樣,嗯,瞧瞧,那紅包裏是什麽玩意兒?”父女倆就往柱子後移移,妙香拈出紅包折開,二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妙香重新裝進紅包,揣進自己衣兜。
“女兒的,都給她存起的呀。爸,蔣叔叔是做什麽生意的?”
“古玩兒”妙香驚奇的揚揚眉頭:“哦,古玩兒?難怪昨晚上白駒給我講,說你在問榮寶齋,還一個勁兒的納悶,你怎麽也會懂古玩兒的呀?”
香爸鼻子快樂的哼哼。
莫測高深的說。
“這話,說來長啦。走吧,見了蔣叔叔,說聲謝謝的呀。”父女倆出了大鐵門,蔣科正搖著把大折扇,威風凜凜的候著呢:“來啦”“來了”
“走吧,妙香姑娘,說好了的喲,再見!”
“蔣叔叔,謝謝了。”
妙香真誠的致謝,對蔣科的後一個要求,卻似有意無意的沒給予明確回答:“再見!”蔣科也無所謂,點點頭,二老頭並排走了。
走一段路,蔣科指指對麵笑到。
“香科你也是,怎麽和那營業員姐姐一般見識?”
香爸朝對麵瞅瞅,二個工人正在玻璃櫃麵,磨邊機震耳欲聾的響著,揚起的玻塵一片迷茫……“狗眼看人低的呀”香爸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可提起仍生氣。
“好像誰欠她高利貸沒還一樣?她妹妹就不這樣,我問了,二人是親姐妹。可即然是親姐妹,怎麽這麽大的區別呀?”
“走吧走吧,邊說邊走,別停。”
蔣科收回眼光,似笑非笑。
一麵走,一麵介紹到:“姐姐不過大妹妹二歲,可沒多少文化,又結婚得早,有了二個女孩兒,公婆不高興了,天天指桑罵槐,非要她再生一個傳宗接代的。我操!這生男生女能自己作主,想生什麽,就生什麽的呀?日子一長,姐姐就患上了憂鬱症。快,我看22路過來了。”
蔣科催著,小跑起來。
背上的大挎包就劈裏嘩啦的,一個勁兒地拍打著他的肥屁股。
莫看他胖乎乎的,跑起來,可比香爸快得多。蔣科跑到車站了,香爸還拉在後十幾米遠,並且氣喘籲籲的。這一方麵,是香爸顧著自己去年摔粉碎後,痊愈不久的右腳踝。
另一方麵,則是他常年疏於跑步鍛煉的主要緣故。
“上車上車,香科。”
蔣科衝香爸吼叫著,自己屁股一撅,竄了上去,的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正跑來的香爸,按按喇叭,意思是不忙,車等人。
當然,香爸誤會是催他,逐加快了腳步。
待他上了車後,22路有軌電車便沙沙沙地起動了。
還好,車上人不算多,而且剛好有二個座位,二老頭刷卡後,並排坐下。蔣科問:“香科,悶在家裏不行呀,你有多久沒坐公交車啦?”
東張西望的香爸。
被對方窺破了隱私,幹脆悻悻的回答。
“有幾年啦,這是22路吧?”“22路有軌電車的呀,全上海還有幾個22路?”蔣科嗓音不高不低,高到二老頭彼此之間聊天,剛好聽到,低到前後排的顧客,豎耳朵也聽不清楚。
“有幾個浦西?人老啦,要多出來走走,看看,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我們要讓外麵的世界,改變自己的日常狀態的呀。”
香爸感激且高興,擠擠他肩膀。
這親妮動作,表示他心情和觀念都在逐次改變。
對此,讓蔣科很是受用,也發自內心親切友好的擠擠他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