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胡思亂想
繼續跟著一行人,往街對麵的幼苗園走。
原來,他是突然想起了昨天彤彤的無故曠園,想自己出麵對羅老師作個補充解釋。至於昨天的妙香或嶽父是如何替彤彤請假的?他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
可想來,終究給了幼苗園一個說明的。
不然,那還了得?
走了一段路,白駒終於覺得怪怪的,忍不住問到:“老爸,你怎麽啦?”“沒什麽,有點不舒服。”嶽父躲藏著他的眼光,支吾其詞:“有點,嗯,腳踝好像有點疼的呀。”
“腳踝?不是複查多次,醫生說好完了的呀?”
白駒更感到奇怪,嶽父一向身體棒棒的。
去年摔碎了的腳踝,認真醫治休息一段時間後,就完全痊愈,就連醫生都誇他身體素質好,換了別的同齡人摔成這樣,瞧吧,得“傷筋動骨300天”改寫古醫訓了。
可是,現在嶽父怎麽走路慢吞吞的?
不但這樣,臉上還有些奇怪的神色?
“那,從明天起你休息吧,”白駒關心的看嶽父:“我和妙香送的呀”身為前銷售大師的嶽父,在自己家庭中起了多大作用,白駒心裏清楚,也為此感歎高興。
想想,自己是幸虧遇上了這麽一個全能嶽父。
自己提出再生一個時,膽氣才更壯,決心才堅定。
要是換了自己的老爸呀,哼哼,那才叫一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莫看白何老爸身強體壯,還貌似滿腹經綸,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生活白癡。
遙想當年婚娶,糗事兒不少。
喜孜孜來到上海的老爸老媽,卻入不了鄉,更隨不了俗。
身為在校高級語文教研員的老媽,好動腦筋,觀察力模仿極強,在以後的忙忙碌碌中漸入正軌,幫上了大忙;可是白何老爸,怎麽說呢?唉唉,除了整天跟在老媽屁股後麵,哼哼嘰嘰的瞎幫忙外,基本上沒什麽值得誇耀和回憶的。
白何老爸,最令兒子白駒感到掉份的事兒,是迎接新媳進苑門點鞭炮。
按照上海浦西習俗,新郎方需在自家大門外,擺上三大串紅頭大鞭炮。
待新媳婦的車剛一露頭,就點燃炸響,以為喜慶。是日,三大盤紅紅頭大鞭炮折開,盤龍般放在地下,彎彎曲曲連成一體,意喻“龍鳳呈祥”。
經婚慶公司帥帥的主攝師,炫耀地扛著架嶄新的攝像機。
一番認認真真拍攝後,還得把盤龍拉直,頭尾相連,意喻“一帆風順”。
這活兒呢,自然由白何老爸擔任。對這等基本上是由白癡幹的事兒,白何老爸磨拳擦掌,信心滿滿。他還一早就把準備好的打火機拿出來,蹲下捺燃,別著腦袋瓜子伸出,然後熄掉。
如此重複,惹得教研員老媽冒了火。
“你就窮蹲在地上打什麽打?一會兒把打火機油打完了,到時捺不燃怎麽辦?”
嚇得白何老爸趕快站起,又把打火機舉到自己眼前瞅瞅,咕嘟咕嚕:“還有這麽多油哦,哪能說完就完?”突然,主攝嘎的下轉過身子,肩上的攝像機猶如威風凜凜的大炮,瞄向了前方,嘴裏急叫到:“大伯,快,快點鞭炮,婚車來了的呀。”
白何老爸一扭頭,可不。
婚禮車隊,真是來了。
三輛由婚慶公司提供,紮著大紅彩條和喜字的寶馬,奔馳和奧迪婚車,正慢慢出現在了拐彎盡頭,擦過魚店,菜店,小飯館,直行過來。
白何老爸就習慣性的一蹲,從清晨就捏在自己手裏的打火機一抖,湊近了地上的鞭炮。
打火機倒是捺燃了,也對準了鞭炮點火梢。
可那那長長的火舌,就是一個勁兒的顫悠,顫抖,橫豎點不燃……眼看婚車越來越近,鞭炮卻始終沒炸響,那領頭的寶馬司機便機智地減速。
這樣,本來就慢騰騰的婚車隊。
慢得更像帶病車,呻吟著一步三喘。
教研員老媽急壞了,跺腳大叫:“你個死老頭子,剛才叫你不捺你偏捺,現在讓你捺你又點不燃,搞些啥子鬼名堂喲?”一向到了上海兒子家,就以說流利標準普通話自傲的老媽,一急,居然就竄出了大聲武氣的重慶話。
這讓一邊看熱鬧的芳鄰們,掩嘴而笑,樂不可支。
其實天可憐見,白何老爸焉能不急?
不但急,而且急得臉色發青,額頭上的汗珠兒也滾落下來。可那該死的鞭炮就是點不燃。危急中,突見一個人影從最後的奧迪中跳出,狼奔豕突飛奔而來。
那是以女方父親身份,高高興興又心安得理坐在車上的香爸。
香爸狂奔到得明豐苑大門外,一把奪過白何親家手中的打火機,朝前一伸。
呼!鞭炮點火梢發出一歇暢快的歡呼,一路招搖而去。緊接著,砰砰——砰!迎接新娘的鞭炮,連綿不斷的炸向了半空……列位看官,就這樣的老爸,能擔當哺養孫女孫兒的大任嗎?
所以,白駒是真正在關心著嶽父呢。
沒想嶽父臉色大變,氣哼哼的斜斜女婿,牽著彤彤加快了腳步。
白駒頓感莫明其妙,不知嶽父怎麽就突然不高興了。幼苗園的大鐵門早完全打開,二個全副武裝的中年保安,二個身著藍製服的幼苗園幹部阿姨,彬彬有禮的分站大門二旁。
高高興興的幼苗們,正被自己的父母親,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帶著。
絡繹不絕,高高興興,秩序井然的走進大門。
左右二側,那些平時占道的攤們,卻忙活著自己的生意,高聲的嚷嚷著,場麵十分熱鬧。香爸站住了,扭頭對女婿說:“你走的呀,我一人就行啦。”
“沒事兒,來得及。”
白駒笑嗬嗬的回答,一麵牽著彤彤左手,跨了進去。
“小朋友早”保安阿姨,笑容滿麵且機械的招呼著彤彤,小姑娘則禮貌的回答:“老師早,伯伯早。”然後,掙脫了外公和老爸的牽手,自己跑到左側排隊,打報到卡。
左側,也就是保安值班室前。
離地20公分處,掛著一個小小的電子打卡機。
所有的小朋友都在這兒排隊,接過大人給的幼苗園天藍色IC卡,幼稚且熟練地按在上麵,然後又還給大人,再繼續前行。
走過約15米的空壩,跨進玻璃大門。
幼苗們又自動湧向進門的右側。
二個大塑箱立在那兒,一個空,一個裝滿消毒小手帕,在大人的幫助下,幼苗們自己彎腰拿起一張,擦手後,再放在空箱裏。
緊鄰塑箱幾公分,二個滿麵笑容的老師端坐在小凳子上。
一人手拿一個,類似小電筒般的電筒。
拉著每個到園的幼苗們,翻起眼睛皮兒照照瞳仁,然後放開。幼苗們這才正式跑向左前側的小通道,由小通道進入各自的教室。
一般而言,各班的老師們,此時都在各教室門口,等著接自己班的幼苗。
可在通道左側的小一班班主任,此時卻站在小通道前麵。
“白彤彤,早安!”“羅老師,早安!”聽著一成熟親妮,一幼稚含糊的對話,二翁婿都笑了。“彤彤乖,自己進教室的呀,給外公和老爸說再見的呀。”
羅老師輕輕將彤彤推推。
小姑娘就脆聲脆氣的,對外公和老爸搖搖手。
“外公再見!爸爸再見!”咚咚咚的跑進了通道左側。至此,幼苗們每天由家到園的交接,算正式完成了。翁婿倆正要轉身離開,羅老師卻招呼到:“白爸爸,請等等。”
“羅老師,您好。”
“彤彤的感冒,好點了的呀?”
敬業的幼苗園女老師,關切的問到:“如果沒有,還可以請假的。”白駒一頭霧水,脫口而出:“感冒?彤彤沒感”嘎地刹住,臉色有點泛白。
畢竟,人年輕反映敏捷。
話一出口,白駒就意識到了,一定是彤彤昨天沒到園的緣故。
也一定是妙香或嶽父為此找的借口。盡管最後一個字硬生生的吞下了,可前麵的話己出口,這下麻煩了。果然,羅老師眨眨眼睛,迅速回過神來,不高興的對著香爸訓到。
“在家玩,就說在家玩兒的呀,怎麽可以找生病的借口?大人是兒童的榜樣,言傳身教的呀。真不像話。”
論年齡,眼前這個幼苗女老師,不過二十歲。
論學曆,恐怕也隻是大本。
可麵對比自己老爸年紀還大的香爸,比自己學曆更高的名牌高校碩士,卻毫不客氣:“你們倒是亂說了,可我們園裏卻要認真對待的呀……今天正準備把彤彤暫時與小朋友們隔離,檢查醫治的呀……”
9點差一刻,白駒坐進了自己的格子間。
抱著自己胳膊肘兒的許部,正站在部門口接待台前,與小玫瑰熱烈的聊著什麽。
“早,白工。”“早,許部。”白駒氣哼哼地將自己的大挎包,往桌上一扔,未坐先彎腰按開電腦。“和老婆吵架啦”白駒一楞:“沒呢,許頭兒,怎麽這麽問?”
許部不屑的笑到。
“不是和老婆,就必定是與別人,一大早的臉孔就是白紙,喜怒哀樂全寫在上麵的呀。”
白駒揉揉自己的臉孔:“有道理,不過都過去了。”“那當然,這人呀,隻要想通了,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部長歪歪自己頸子:“弄好後,到我辦公室坐坐,有些事兒呢。”
白駒點頭。許部看看自己的腕表。
“還有十分鍾,哎小玫瑰,咱倆接著嘮。”
同樣站著,可低頭整理著文檔的小玫瑰,抬眼看看頂頭上司,搖搖頭:“頭兒,談不攏的呀,你那價太低,誰接誰虧。”“可伊工都表示可以考慮考慮”
“他表示?他表示你就找他吧,”
小玫瑰癟著嘴巴,辛辣的嘲弄著。
“許頭兒,年薪30萬呀,還這麽摳?我看你是借你那還沒出來的二寶斂財的呀。”頂頭上司也不生氣,反倒嘿嘿嘿的笑著:“英雄所見略同,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的呀。講到這方麵,白工才是高手,你該常向白高手請教請教才對的呀。”
腦子還在幼苗園的白駒,抓著鼠標,點著文件夾。
聽得模模糊糊的,隨口問到。
“誰是高手?高手在江湖,在民間,哎小玫瑰”突聽到許部壓低了嗓門兒:“人力部”又恢複正常:“這工作呢,就這樣安排了,你倆忙吧。早,李部。”“早,許部。”是李靈熟悉的嗓音:“你昨天發的文件有問題,怎麽打不開啊?”
白駒眼角斜瞟瞟。
著裝整潔的李靈,微皺眉頭,正對著許部。
“我看老板有點不高興耶,走,到你辦公室。”二頭兒一前一後的走了,上班的鈴聲也悅耳的響起。自從去年接了A廠的專題項目後,也不知是許部挾權報複,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部裏,一直沒安排白駒接手新項目。
好長一段時間以來,白駒的日常工作。
不是協助同行查漏補缺,就是完成部辦臨時交給的工作。
大約是上次白駒給許部的打擊太大,白駒注意到,自那以後,凡部裏接到的新項目專題,許部都是召集幾個高手組成項目小組,共同製作完成。
當然羅,白駒基本上都次次參加。
出力不大,獲利不小。
預防再像上次那樣,被專題者狠狠兒拿捏一把?沒說的,這一點是肯定的。可好像也有些不符合邏輯推理。如果這樣,白駒頂多也就是合作小組的一般員,可他偏偏每次基本上不是組長,就是副組長。
要知道,雖然合作有道。
可組長或副組長的提成,卻和一般員不同。
如果說名牌大學的計算機碩士,有多鶴立雞群,多了不起離不了,更是無稽之談。群英薈萃的遠大,白駒的學曆和本事,頂多也就算個中等。
那麽,隻有一個解釋,這小子,即防範又拉攏著白駒。
腦子裏一直還想著一起跳槽,共同創業的大事兒哩!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白駒上班倍感輕鬆,忙完手裏的工作,剩下的半天或大半天時間,就完全屬於自己。除了屁股不離凳的幹私活兒,就是伏桌打盹,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