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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心裏有數

  所以,與其說是老頭兒巧借東風,讓對方借故發泄,達到平和。


  不如說是老太太順勢而為,即出了心中的烏氣,又與老頭兒談正經事兒。


  白何微微一笑,輕輕將對方的平板電腦移移,老太太就往自己這側大幅移動,待老頭兒重新拈起收雜誌,邊呷酒夾菜邊默看時,緩緩的說:“不過我不怕,宋老師上次不是中途請假,跑到海南照料她的小外孫子,一去就是一年半,回來照樣上課?還有謝老師,穀老師,包括她武主任,李校長,該請假時,我還是要請假的。”


  白何眼在雜誌上,耳朵卻高高豎起,注意的聽著。


  老伴習慣了他這作法,因此,自顧自地慢吞吞且條理清楚的繼續說著。


  白何沒有插嘴,實在是也輪不上他多問。一生東奔西跑,顛沛流離,恍惚間就到了花甲之年。老倆口靠著退休金生活,老伴退休後的繼續上課,就成了家裏唯一的經濟新增長點。


  再說,本來就對人情世故不練達的白何。


  除了知道學校並非聖地,一樣有著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生存競爭。


  對教育係統的業務認識,一竅不通,根本也就無法開口,沉默是金。他知道,這隻是引子罷了。江湖深淺,位子各易,事事自有自動淨化功能,這對一生浸潤在教育事業裏的前高級語文教研員,並不是什麽大難事兒。


  果然,“今天接到親家的電話,聊了十幾分鍾。”


  老伴刨口飯,似乎仍傾聽著平板上的女音朗讀。


  嗓門兒平和得近似於自言自語:“幸好我剛安排了學生作文,不然聊不了這麽久。這老太太哇,比我還羅嗦,我當然知道,香媽翻來複去的,不過就是想讓我表態同意二寶嘛。”


  白何皺皺眉,抬起了光禿禿的腦袋,在燈下閃閃發光。


  “這事兒是明擺著的,我們反對嘛!大上海啊,金錢的世界,再生一個,難啊!”


  老太太這才正眼看著老頭子:“是難,上次在上海時,我就給香媽表示過我反對,回重慶後也多次表示。可白何你想過沒有?我們作爸媽的,隻能表示表示自己的態度,一旦小倆口安了心要二寶,”


  白何瞪起了眼睛,有些憤然。


  “那不是霸王硬上弓,先造成即定事實,逼迫我們同意嗎?”


  老伴聲色不動:“就是這樣,又怎麽辦?兒大不由人,白駒現在有了自己的家,要不要二寶,隻有他和妙香說了算。”“那你告訴香媽,我對這二寶的態度沒有?”


  白何好心的提醒到。


  “如果我們二個都明確反對,二親家也不得不,”


  後麵的話音,自動沒了。理智告訴著白何,老伴講的就是個定理兒,兒子媳婦才是是否要二寶的決定人,什麽父母親加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隻有建議權和無條件幫帶二寶的責任。


  “我說了,我早把我的態度對白駒和二親家,都表明了。”


  退休教師恢複了常態,冷冷瞅老頭兒一眼。


  “我的態度,不就是你的態度,嗯?”白何隻得習慣性的點點頭。老伴輕輕一笑,繼續說:“即便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一起反對,可雙碩士同意嗎?香媽香爸那麽溺愛妙香,什麽都聽她的,即便有這個心,也無這個力的。再說啦,”


  她搖搖頭,有些傷感。


  “唉,彤彤畢竟和正常兒童有區別,白駒再要個二寶,也有他的道理。我們,嘴巴上反對,可實際上。卻不得不同意。有哪個當父母的,能看著自己的兒女為此焦慮,一生遺憾,晚年不幸福的呢?”


  白何閉閉眼睛,這其實也是他的心裏話。


  仰頭,白何呷完了最後一小口枸杞酒。


  想想,又去抓酒杯。老伴一揚筷子,攔住了他:“行了,每天一小杯,怡情又養身,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我”“我說行了”白何隻好放下酒杯,起身舀飯吃飯。


  瞧著老頭子,端著滿滿一大碗白米飯。


  老伴沒像以前那樣,故意大驚小怪,或者淡淡嘲弄。


  而是帶著幾分憂鬱和沉重,緩緩到:“活了大半輩子啦,明知即然攔不住的事兒,為什麽不順勢而為,退後一步天地寬?所以呀,我們的生活還要節省。”


  “什麽,還要節省?”


  白何忍不住脫口而出:“還要怎樣節省”


  是的,自10個月前離開上海那天起,老伴的高瞻遠囑就付予了實際行動。那天呢,老倆口照例乘坐著上海南——重慶北的K字頭火車,本來離滬幾天前就答應了白何的老太太,最後一天突然變卦,屁顛顛地在最後一天居住的出租房裏,煮飯弄菜。


  瞅著忙上忙下的老伴,空歡喜一場的白何,沒有好氣。


  “不是在車上吃盒飯嗎?怎麽又弄起來啦?”


  說實在的,在老伴的監督勸阻和影響下,往來上海重慶之間不下10餘次的白何,連一次正常的火車盒飯都沒吃過。次次都是老伴離渝或離滬之前,自己弄的飯菜。


  好吃倒是好吃,也填得飽自己肚子。


  可是,這是不是有點節約得過份啊?

  時下的報上網絡上都在介紹,鐵路這幾年變化大,大到原鐵道部一分為三,各負其責,相互公平競爭,避免各類事情發生,小到一向以難吃著名的火車盒飯,也舊貌換新顏,據說是價廉物美,比原來好吃多啦。


  再說了,火車盒飯吃完後不用洗碗。


  一次性盒筷往車上的拉圾箱一扔,拍拍雙手,抹抹嘴唇。


  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幹淨輕鬆又灑脫。哪像自己帶的飯菜,吃後得費勁的洗碗筷和盅盅,火車上又沒有肥皂,還得費力的抽出一張張抽紙,不斷而使勁的擦拭自己的手指,可總擦不幹淨,總是感到手指頭上油膩膩的,油腥味繞指,三日不散……


  “二寶呀”老伴不做多的解釋,一句話就把老頭兒堵了回去。


  回到重慶,自不待言。


  老伴身士先卒,以身作則,自己節約就不說了,肉類從每星期二次,降到一次,就連老頭兒平時基本上能得到保證的,鹵豬頭肉,花生米和油炸胡豆瓣下酒菜,也立馬減少,隻能保證其中一樣。


  弄到現在,還時常以“忘記啦”“年紀大啦”“忙”等借口,幾天不買回。


  讓可憐的老頭兒,不敢怒也不敢言。


  隻好端著小酒杯,當著老伴的麵故意喝空酒,還大聲歎氣,有意無意地跺上一腳,以示抗議……“怎麽節省我知道,你擔什麽心?”


  退休教師正色到:“為了二寶,我基本上是吃素,你也得拿出實際行動才行。”


  “可我不抽不賭不嫖不吸不跳不喝,甚至一點婚外情都沒有,就喝點小酒,”白何真有些發怒了。


  第二天一早,白駒親自送彤彤到幼苗園。


  小姑娘,人小鬼大,精怪著呢。


  看到老爸不但沒像以前光顧著洗漱穿衣,時不時的跑過來蹲下,撫摸著正在穿衣的自己小腦袋,而且還板著臉孔,嚴厲的催著自己,大約是感到事情不好,本想不好好穿衣下床,而是像昨天那樣故伎重演,吵鬧不要弟弟,打死弟弟,逼得老媽同意自己又呆在家裏玩兒……


  三歲半的小姑娘,己學會了先觀察,再使小性子。


  她己模模糊糊,感到大人們都疼自己。


  可更疼自己的,過去是老爸外公,現在是老媽和外公。特別是外公,一聽自己哭叫就咚咚咚咚跑過來,蹲下,猶如一座溫暖的大山,二條大胳膊肘兒輕輕圈著自己。慢聲柔語的連聲問到:“彤彤怎麽哭了呀?彤彤需要什麽給外公說,外公給你拿的呀。”


  可是,現在呢?


  老媽一反常態,蒙著腦袋瓜子在大床上睡覺。


  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外公也不在眼前,隻有老爸和外婆站著。外婆倒是笑容可掬:“彤彤乖,起床穿衣吃飯飯,吃了飯飯上幼苗園的呀!”一麵溫柔敦厚幫著自己。


  老爸呢,隻是嚴厲的看著自己催促。


  “稍快一點,待會樓上陽陽都下來啦,讓陽陽又等你,不是個好姑娘哦。”


  嗯,不對,一定是老爸知道了我昨天沒去幼苗園,生氣啦。於是乎,剛習慣性的吵出:“嗯,我不要弟弟,”的小姑娘禁了聲,乖乖兒在外婆幫助下,穿衣,洗手洗臉,吃早餐。


  最後一口小籠饅頭進了嘴巴,外婆的熱水帕就輕輕擦了上來。


  “哎喲,我們彤彤真能幹呀,吃了一碗白粥,一個饅頭,外婆高興死了的呀。”


  熱呼呼擦嘴唇和雙手的感覺,真舒服。再看看窗外,雨過天晴,陽光燦爛,鳥兒在空中飛翔,發出好聽的叫聲,彤彤露出了笑靨:“小鳥,外婆,你看好多好多的小鳥呀!”


  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和叫聲:“白彤彤,白彤彤。”


  外婆連忙牽著彤彤右手:“聽,陽陽下來啦,陽陽在喊你,你該怎麽做的呀?”


  彤彤就答到:“陽陽,陽陽。”跑出去,一眼看到外公正站在門邊,笑嘻嘻的伸著雙手,身子一轉,撲進了外公熟悉的懷抱。


  於是,外公抱起彤彤就想下梯。


  可瞟到背著大挎包跟在後麵的女婿,就抱抱抖抖,然後放下地。


  “我們彤彤長大了啦,上幼苗園自己走的呀。”小姑娘就高高興興的讓外公牽著,跟在陽陽後麵,一行人慢慢下了樓。


  可是,今天的香爸多少感到有點不自在。


  話說,自彤彤上了幼苗園。


  白駒開始和妙香或是嶽父,護送女兒入園。一段時間後,送出明豐苑大門,就讓妙香和嶽父護送,自己就折向左側坐地鐵上班去了。


  他計算過,這樣可以節約大約半個多鍾頭。


  對於終日為生存,奔波於大上海街頭的一個高知白領。


  一大清早的30多分鍾,可以做好多的事情。至少可以在不開車坐地鐵時,有精力多想想總是想不完的各種事兒。香爸呢,當然知道女婿出明豐苑大門,就會自動折向左側坐地鐵上班去。


  可這從家裏四樓,下來到明豐苑大門口。


  至少有百多米距離,這百多米該有多難熬的呀?


  沒說的,女婿一定知道了彤彤沒到幼苗園,也一定就此和妙香吵了嘴,天天一早起床相送的女兒,今天破例蒙著頭蜷縮在被子裏,就是證明。


  女婿的脾氣,香爸自信了如指掌。


  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的計算機碩士,優點就不說啦。


  固執己見,認死理兒,一般不毛臉孔,可忍不住的時候,就不行啦。畢竟還是剛為人父人夫的小青年,心裏有話藏不住,臉上全露了出來。


  正是基於此,今天的香爸破例沒進隔屋。


  彤彤一出來,一眼瞟到緊跟其後的女婿臉色,香爸就知道自己完全猜測對了。


  白駒呢,因為把錯全怪在老婆身上,又不知道昨天的嶽父,沒有及時為彤彤請假,倒沒特別注意嶽父的臉色和思想活動。


  昨晚,自己雖然機智鎮定,化險為夷,可心裏並不踏實。


  白駒明白妙香不笨。那三條信息曖昧度99分。


  放在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危險度,偏偏老婆大人就輕易放過了?哄鬼去吧!我自己也不相信。妙香這樣做,不外乎是為緊跟著的二寶作鋪墊。


  哎哎,唉,那一番激烈的戰鬥啊!

  但願能收到如意效果,因為白駒知道。


  盡管二寶是自己提出,妙香付議,可現在搞成了這樣子的溫吞水,責任全在自己。所以,妙香不吵不怨,嶽父母也不催促著急,白駒感激在心,對妙香對彤彤錯誤的縱容,也就訴落幾句,不便橫加指責了。


  想來,急於求成的小倆口,昨晚瘋狂了些。


  一早起來的白駒,感到腰杆有些僵硬,腦袋也有點發漲。


  不過不要緊,多半個鍾頭趕到遠大,還能俯桌打打盹兒,自己身體一向無大恙,打個盹兒就會輕鬆靈活,清醒如故。這個,白駒心裏有數。


  可送出明豐苑大門外,白駒卻突然改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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