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點規矩
白駒矜持的抿著嘴巴,隻聽不答。
可在自己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許部的時間拿捏得很準,而且還有意識的給自己多留出了幾天時間。“這事兒呢,我估計白工一定做得十分完美。”
許部沒離開,又轉向文燕。
檔案員桌下堆著一迭迭紙質文件袋,據說那是遠大科技好幾年前,差點兒被遺忘的原始檔案。幸虧文燕偶然將它們從儲藏室裏翻出,得以得到搶救性的保護。
就為這事兒,華裔老板還特地在上次來中國大陸視察工作時,在全公司的高層會上,對文燕和許部點名表揚。按遠大科技的企業文化和管理製度,凡被董事長在公司高層會上提名表揚的,年底都會得到一個由董事長親自發給的大紅包。
裏麵除了燙金的感謝信。
還付有真金白銀,數額一般是被表揚人月工資的3倍,這是其一。其二呢,則是來年優先提級晉職雲雲。所以,得此巨大鼓舞,許部益加意氣風發。
特別關心和授意,檔案員兼接待員。
抽空把它們好好重新整理,重新輸入整理成電子文檔。這也是白駒,總是看到文燕忙忙碌碌的直接原因。“白工嘛,名牌大學的計算機碩士呀,不完美,對得起這份榮譽嗎?”
文燕輕聲回答,白駒感到奇怪。
她一直低頭在忙著,怎麽知道許部是在對自己說話?“當然,還有文燕的支持,功不可沒。”又轉向白駒:“我常說,我們是一個相互幫助,互相支持的團隊,任何人再不得了上了天。總要落下來才能站著,這就是重力波呀。”
聽到這兒,白駒抿笑。
許部這是在借題發揮呢,抑或還是借此對自己的旁敲側擊。白駒心裏透亮,一個能替還沒出生的兒子,不惜重金報名幼兒園A班的父親,必定不會是一個抱殘守缺的父親。
因此,那種想拉杆子自己創業的想法,一天也沒離開過他腦子。所以,許部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即或真是“路過”,也不放過和自己籠絡感情的機會。
“對了文燕,知不知道向前昨下午跑到哪兒去了呀?”
許部也是跳躍思維,腦子切換頻率太高,冷不丁問得文燕和白駒,不約而同的對看一眼。白駒立即就敏感到,許部這話兒問得太沒水平,要惹火燒身。
果然,文燕臉孔。
騰地漲得通紅,可她控製著自己:“許部,你可真奇怪,向前到哪兒,難道會事先給我請假?你這是什麽意思的呀?”
許部一楞,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忙拍拍自個兒腦袋瓜子:“錯了錯啦!唉,是這樣的,昨下午我接到好幾個客戶的投訴,說是車庫欄杆沒人打理,取了停車票也不抬起,堵起了一大串車子。”
“可這關我什麽事兒呀?”
文燕氣急交加,眼角都泛紅了:“許部,我尊你是部門領導,鳴!”嚇得許部閉了嘴巴,慌亂尷尬的四下瞅瞅。白駒忙對他使使眼色,勸到:“文燕,我看許部真心不是這樣,人人都有個說錯話的時候,”
一麵對許部,朝著部長辦蠕蠕嘴巴。
“再說,許部忙,一向對我們也不錯……”趁文燕止住鳴咽,嘟起嘴唇,許部抱頭鼠竄,狼狽不堪的離開了。文燕仍撅著嘴唇,雙手不停的敲擊著鍵盤。
嗒嗒嗒!突然提醒。
“3點過五分!”又目不轉睛的瞧著屏幕。白駒一怔,意外而感謝的瞧瞧她,一把抓起了鼠標。天啊!恐怕隻有每年的雙11,才可能有這樣的堵塞吧?
網絡通道。一向暢通。
可現在竟然進去不了。楞怔間,就過了一分鍾。白駒定定神,閉閉眼睛,睜開又抓起鼠標,但見那天藍色的小箭頭,利刀一樣急促連續有力的點擊著網址,可網址巍然不動。
小箭頭,打在上麵。
就像沉重的拳頭,猛擊在敵人的身體上,發出不斷遲鈍的咚咚聲。這樣,又過了二分鍾。眼看離搶牌的時間越來越近,網址依然進去不了。
白駒又氣又急,汗珠滾下額頭。
按相關規定,搶牌時間沒有固定,這次網上搶牌,還是今年的第二次,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搶牌是猴年馬月?如果時間到了還進不了網址,莫說搶牌,就連著急都來不及了。
咚咚咚!嗒嗒嗒!
遲鈍有力的低音炮,通過耳機源源不斷的撞擊著白駒的耳膜。四周一片寧靜,那邊,部長辦的落地窗卷了上去,幾個部門負責人和骨幹,好像在開會?
小玫瑰正伊本才女爭著什麽?
二個市場部的同事走了進來,對文燕說著什麽,一切都不緊不慢,習慣成自然的流落著,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就像在下油鍋……又過了一分鍾!
咚咚咚!咚咚咚!
昨晚上,彤彤一反玩累了就睡的老習慣,什麽玩具也不要,就咿咿呀呀的吵鬧著,格外煩躁,還直打噴嚏。嚇得妙香摟著女兒淚花盈盈,大呼小叫。
“白駒白駒,快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打電話,彤彤感冒了,這可怎麽辦啊?”
白駒對此不以然,孩子生病,當媽的先亂了套,你亂嚷嚷的嚷什麽嚷?白駒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隔壁敲門,香媽聞風而動,親手找了一小片兒童感冒片,給彤彤喂下。
不常吃藥,一吃就靈。
彤彤服下藥不一會兒,就小羊羔般偎著妙香睡著了……咚咚咚!咚咚咚!我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白駒呀,一心不能二用,還是繼續你的搶牌行動吧。
要知道,你沒錢。
如果搶牌失敗,你買車的計劃就得拖延,因為,通過銷售商上牌的代價太,諍!網址點開了,眼前一片光亮,白駒高興得差點兒歡呼起來……
接下來,進程異常順利。
得心應手,直到屏幕上出現一行大字:恭喜,搶牌成功!您的車牌號是滬A××G××,請在規定時間,帶上您的有效證照,到上海市交警總隊辦理相關手續。
白駒才相信幸運降臨。
自己被從天而降的幸運,真正砸中了腦袋瓜子!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把這信息鎖定,白駒馬上把喜訊發給了妙香。
真是巧極啦,這車牌號呢?
正好包括了二人生日的最後2位數,真是心想事成,大吉大利。妙香的回答,馬上就到了:天逐人願!精彩連連!彤彤的感冒好多了,我們的邁騰也到手了呀!
抬起頭,文燕依然在忙。
雖然眼睛盯著屏幕,嘴裏卻問到:“成功沒有?天道酬勤!”白駒破天荒,用肘拐輕輕碰碰她:“謝謝!心想事成!多虧提醒,今晚我請你吃飯。”
文燕眼角蕩開笑紋。
“好的呀,我早盼著呢。不是還有一個人嗎?”白駒納悶的轉轉身,扭扭頭,又回來:“還有誰?我是說剛才,如果沒有你的及時提醒,我可能就錯過了,所以請你的呀。”
文燕丌立十根手指頭。
蜻蜓點水一般,在鍵盤上起落飛舞,嗒嗒嗒!嗒嗒嗒!一種力與信心的美感,泌入白駒心田,他禁不住誇到:“文燕,你打字的模樣,可真漂亮。”
“是嗎?現在你才發現的呀?”
文燕提示到:“我看呢,你還是給李靈打個電話,告訴她你今晚有事兒,這樣她就不會糾纏你了,免得你患得患失,左右為難。”
白駒攤開手,皺皺眉。
“這關她什麽事啊?這是工餘後我個人的私事,她管得著嗎?”嗒嗒嗒!嗒嗒嗒!“這個呀,你自己想。”文燕吃吃吃的笑著。
然後,又說。
“順便,探探許部口氣,那向前昨下午到底是怎麽回事?遠大雖然管理民主化,違反了的處罰,卻是十分嚴厲的,也算幫我一個忙的呀。”
白駒聽了,頓時像被人迎頭澆了一大盆開水,周身滾燙,像要爆炸,剛才搶牌成功的興奮,一下飛到了九宵雲外。唉,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難道美麗的文燕,真的被向前的小恩小惠迷住心竅?
怎麽會?主動替向前打聽起來?
也難怪許部問錯話,我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我也不相信。文燕哇,名牌交大畢業的本科生啊!心靈手巧,溫柔多情,怎麽可能愛上一個隻有初中文化,粗俗魯莽的小保安哇?
這不公平!
這太不公平!
這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責怪,而是,一種純潔和美,被平庸非禮的褻瀆……嗒嗒嗒!嗒嗒嗒!對白駒無言的抗議和反感,文燕似乎視若無睹。
繼續全神貫注的盯住屏幕,忙自己的的事情。
隻是,那手指頭的力度加大了,聽起來,就像是在催促著:你快去!你快去!白駒終於站了起來,慢慢騰騰的離座,把椅子塞到桌下,朝部長辦踱去。
不管怎樣,有一點是肯定的。
剛才如果不是文燕恰到好處的提醒,自己就不可能搶到車牌!答案就這麽簡明扼要,文燕幫自己節約了幾萬塊人民幣,難道不應該去嗎?
半路,白駒實在壓抑不住。
自己對小保安的輕蔑和憤懣,就地停下,碰碰正在忙碌的同事肩膀:“親,我打個電話。”吱溜—兒!同事將自己的椅子向外一滑,四個萬向輪帶著他離開了桌子。
“請,能為白工服務,是我最大的榮幸。”
“謝謝!”
白駒拎起了話筒,撥通了人力部的電話,同時眼睛四下瞟瞟,心裏格登一下,伊本才女和小玫瑰,正眼巴巴的瞅著他。
“糟糕,怎麽偏偏遇到二盞不省油的燈?”
話筒裏傳來熟悉的嗓音:“你好,我是李靈,請說。”放下話筒,無蒂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更助二盞燈的風勢,白駒靈機一動:“小嶽在嗎?我有個事兒想谘詢她。”
“老克拉,谘詢我就是,”
李靈不客氣的嘲笑到:“說吧,你想谘詢什麽?我一定盡力解答。”
那天上午,白何老倆口東西沒買成。
相反卻被對方的輕蔑所激怒,一氣之下,便與不繡鋼專賣的女店主打將起來。趁女店主和其老公都躺在地上的一刹那間,白何把老伴兒先推出去。
自己也緊跟著逃之夭夭。
退休教師也真迂腐得可以,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趕緊上車逃避,反而呆在門外徘徊不定,考慮二人都還睡在地上,害怕活不了啦,想著是不是馬上報警?
換句話說,就是投案自首,減輕罪孽。
直氣得白何罵著一把拎起她,往正好停下上下乘客的公交車上,狠狠一推:“走你的喲!發什麽神經?快上快上。”二人上了公交,巴嗒!電動門自行關上,公交緩緩起步。
駕駛員在拖聲拖氣的喊。
“自己自覺呀,上車刷卡的呀!”退休教師坐著,白何站著,眼睛都一直盯著越來越遠的不繡鋼專賣店。“你說,還有氣兒沒有?”
老伴兒踩踩白何腳尖。
悄悄而擔心的問到:“我隻是想嚇嚇她,沒想到你下手這麽重?”“閉上你的嘴巴。”白何沒好氣的低喝一聲:“閉目養神。”
老伴兒就真的閉上了眼睛。
可馬上又睜開:“我這心裏,”“我這心裏安寧得很!”白何打斷她,四下瞟瞟,看到有乘客己經注意到了自己,忙彎彎腰,湊近老伴兒耳朵。
“有人盯著呢,你安靜點好不?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誠心沒事找事,惹火燒身?”
老伴兒一聽,連忙坐正,又閉上了眼睛。
“自己自覺呀,上車刷卡的呀!”駕駛員仍在拖聲拖氣的喊著,聲音越來越不滿,越來越嚴厲。白何返身瞧瞧,大家都坐得穩穩的,站得正正的,好像沒有誰不自覺呀?
“哎那個穿藍短袖的乘客,自己自覺呀,上車刷卡的呀!”
白何又四下瞟瞟,誰是穿藍短袖的乘客?沒有哇。駕駛員終於惱怒了,咣當,停了車,回頭指著白何叫道:“那個穿短袖的外地大爺,你夥上車都沒刷卡,刷卡的呀。”
白何這才明白過來,臉孔紅紅。
急忙掏出交通卡到車頭刷卡,一麵陪笑到:“對不起,不是故意的。”諍!接著,白何把交通卡又伸向刷卡機,駕駛員又叫起來。
“一人一卡,這是上海,不是外地,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的呀?”
老伴兒怔怔,連忙把自己的交通卡扔過來,白何撿起湊到打卡機上,諍!公交車總算又朝開了。把卡還給老伴兒,白何的臉孔變成了豬肝,索性有意提高嗓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