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喜結親
李聽雨聽這漢子說的無禮至極,竟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稍覺有氣,但又難免心驚,暗想:「這漢子好整以暇,莫非真有驚人藝業,對上咱們江龍幫江潯八友,亦覺不在話下?我怎地從未聽說過五湖幫的名頭?」
李若蘭道:「你要咱們去藏王廟?那裡可是墓穴墳頭。你們五湖幫就在那兒么?你要咱們赴會,可還有什麼花樣?」
這漢子見李若蘭貌美異常,竟大為窘迫,不來看她,只道:「自然看你們是否誠心,若存心不良,意欲挑釁,那兩位公子的性命,可就危險的緊了。」
李聽雨怒道:「我李聽雨平素在九江鎮多行善事,廣積功德,絕不做半點虧心事。犬子年紀尚小,不懂男女之事,就算犯錯,也可好好商量,你們劫持弱小,以此要挾,算什麼英雄好漢?」
那漢子冷笑道:「你莫要不識好歹,就憑你這區區地頭一霸,有些錢勢,也能與咱們五湖幫相抗?」聽他語氣,竟半點不知李聽雨的底細。
李若蘭道:「既然如此,多說無益,你回去復命吧,咱們李府絕不退縮,屆時定會上門領教。」
那7←,漢子偷偷瞧李若蘭瞧了幾眼,嘴裡念念有詞,歸燕然聽得清楚,只聽他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隨即退走,李聽雨也不加阻攔。
三人走回大堂,李聽雨心中煩悶,說道:「諸位兄弟,李某家中有事,急需處置,便不留諸位在此飲酒了。」
陶蛇道:「堂主若有大事。但說無妨,你對大伙兒有恩,咱們自當報答。」
李聽雨見眾人神色極為關切,微覺感激,又想:「此事乃李聽雨家門不幸,招來禍事。說出來當真可恥,如何能讓他們知道了?更怎能麻煩他們?」搖頭道:「大伙兒請便,李某當真抱歉,諸位莫要見怪。」客客氣氣,將眾人送走。蒼鷹與雪冰寒死皮賴臉想要留下探聽機密,但李若蘭朝他們瞪了一眼,這兩人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撒潑一番。但仍被李若蘭轟了出去。
眾人散去,唯剩下歸燕然、李若蘭兩人,李聽雨在堂上來回踱步,憂心忡忡,說道:「如今唯有委曲求全,好言相勸,與五湖幫好好談談,若能談得攏。哪怕他們獅子大開口,索取黃金萬兩。咱們也得答應。」他如今在九江鎮生意興旺,財源充足,只要是錢的事,倒也不算難題。
李若蘭揚起腦袋,笑道:「他們一群少林棄徒,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來到咱們九江堂撒野,連咱們底細都不清楚,當真是無知至極。爹爹,咱們若退讓一步。他們必得寸進尺,怎能讓他們稱心如意?依我之見,唯有打服了他們,令他們心生畏懼,從此夾著尾巴做人,方才一勞永逸。」
歸燕然與李聽雨見她口出狂言,頗有惡霸土豪氣勢,無不心驚肉跳,李聽雨乾笑道:「咱們李府素來以俠義自居,倒也不便……不便得罪武林同道……何況李高、李正有錯在先.……」
蘭兒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此事無關對錯,攸關顏面威信,若被他們欺上頭來,咱們李府將來定然處處矮人一截。事到如今,只有唯武決勝,仗劍說話!」
李聽雨平素對李若蘭又敬又怕,比歸燕然好不了多少,若李若蘭犯下大錯,李聽雨才難得斥責幾句,平時供她如皇后公主一般,此刻她說的在理,似是可行之法,李聽雨心中雖然嘀咕,但也只能說道:「既然蘭兒你這麼說,那子夜時分,我與你們一同前往藏王廟吧。」
李若蘭微蹙蛾眉,苦笑道:「爹爹,你就別添亂啦,你若跟去,咱們動起手來,我還得費神照顧你呢。此事我一人前往足矣。」她有心試試自己功力,以五彩劍芒對上少林功夫,若能大獲全勝,威懾強敵,那她便歡喜不盡了。
李聽雨道:「別胡說,你一小姑娘家,怎能獨自一人闖那龍潭虎穴?若是敵人有什麼機關陷阱,你稍有疏忽,那可……那可……事關重大。」他若說「危險至極」,以李若蘭心高氣傲,那勢必無可阻攔。
歸燕然忽然道:「我與蘭兒同去,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他之所以要去,一則是照顧李若蘭,二則乃是為了調查線索:樊城一役,乃青蒼子畢生憾事,他總想起師父那愁苦不甘的面容,對那禍害武林之人咬牙切齒的咒罵,若能找到少林寺的和尚,問清他們離寺情形,就算那場武林浩劫與少林寺無關,也算有所進展了。
李若蘭與李聽雨同時大喜,李若蘭長久不與歸燕然獨處,聽他主動提議,瞬間臉紅如桃,心頭小鹿亂撞,嗔道:「誰要與你彼此照應,還不是我照顧你呀,真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你若要跟來,那也自由得你。」
李聽雨則想:「他肯幫忙,自是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了。如此甚好,若他當真能將那倆孩子救回來,我便立即讓他與蘭兒成親,了結他一樁心愿。」滿以為歸燕然定會感激涕零,殊不知歸燕然渾渾噩噩,不覺自己已近火坑。若他知曉,縱不嚇得奪路而逃,也必如喪考妣,魂飛魄散了。
當下李聽雨命人置備晚餐,與歸燕然、李若蘭同桌吃飯,見歸燕然只顧著埋頭狠吃,形如餓鬼,想來是害羞極了,而李若蘭一臉愛憐,不停給他夾菜,溫言軟語,神態極為罕見。李聽雨哈哈大笑,倍感溫暖,心想:「我那倆小子雖不成器,但有女如此,有婿這般,也算不枉了。」
吃完飯,又與兩人一番長談,對歸燕然敦敦教導,綿綿關懷,囑咐他為夫之道,為人正道,愈發覺得歸燕然憨厚溫良,與自己年輕時性子頗像,更是心滿意足。李若蘭笑道:「爹爹,你看你那模樣,盯著燕然哥,都快流下口水啦。」
李聽雨咳嗽一聲,說道:「我這是替你高興,你終身大事有了著落,爹爹我怎能不喜?」
李若蘭抿住嘴唇,知道李聽雨已答應了兩人婚事,驚喜之餘,羞不可抑,再看歸燕然,只見他連連點頭,嗯嗯嗚嗚,應承的甚是爽快,自也頗感甜蜜,怎料歸燕然心不在焉,只是隨口敷衍,並不懂李聽雨言下之意。
離子夜尚有一個時辰,李若蘭道:「時候不早了,燕然哥,咱們這就走吧。」
歸燕然點點頭,與李若蘭並肩縱馬而出,李聽雨見兩人如此默契,手捋鬍鬚,暗嘆時光荏苒,歲月匆匆,轉眼昔日幼女,如今已將將待嫁了。
此時正是人煙靜滅,漁舟火熄,六合黑暗之際,兩人朝藏王廟奔行而去,李若蘭道:「那藏王廟地處墓地之後,最是冷清幽深,這五湖幫之人當真可惡,竟將那兩小子關在這等地方。」
歸燕然道:「以往從未聽說過這五湖幫,但他們之中既然有少林高手,那咱們可萬萬不能疏忽了,就照堂主所言,咱們先禮後兵,問清楚他們來意.……」
李若蘭笑道:「你與爹爹一般窩囊,虧你還是個男人。他們來意再清楚不過啦,便是要咱們李府臣服於他們。」
歸燕然嘆道:「若當真打起來,我也不能手軟,但如何問清少林寺禁武之事,那可得費些功夫了。」
李若蘭望著歸燕然,忽然情動,柔聲道:「燕然哥,你放心,有我在你身邊,定會護得你平平安安的。」
歸燕然笑道:「乖徒兒,為師有自保之法,你不必為我勞心。」
李若蘭哎呦一聲,笑道:「師父好生狂氣,平時怎地瞧不出來?你也別不服氣,徒兒我早已青出於藍,待我倆.……我倆在一塊兒之後,你可得把我逐出師門哪。」
歸燕然奇道:「我為何要把你逐出師門?」
李若蘭羞道:「否則.……否則咱倆豈不是亂了輩分?違背禮法?」
忽然聽一旁草叢中有人笑道:「禮法當與時俱進,否則害人不淺,你倆若情投意合,何必在意這等小事?」
李若蘭側過身來,只見蒼鷹身在矮坡之上,見他們經過,也催馬跟來,李若蘭一陣窘迫,可也頗為驕傲,說道:「你怎地跟來了?咱們可沒讓你來。」
蒼鷹嘆道:「你們也沒讓我不來,對么?我鵬遠最不放心我這義弟,他若以身犯險,我這當哥哥的,自然不能落後。」
歸燕然笑道:「二哥對我如此關懷?只怕是老毛病犯了,想要探聽旁人陰.私吧。」他與蒼鷹相處已久,對他性子熟知在心,他打什麼主意,他輕易便推想得出。
蒼鷹臉皮極厚,嘿嘿一笑,說道:「三妹,你這倆哥哥乃是出了名的紈絝公子哥兒,有口皆碑,威風八面,我求求你啦,讓我跟去瞧瞧這倆小子出醜吧。我保證守口如瓶,心中樂呵樂呵,只當沒瞧見過此事。」
李若蘭聽他叫自己「三妹」,自是由於歸燕然之故,驀地一陣暗喜,加之對李高、李正二人頗看不慣,於是說道:「好吧,好吧,不過到時候我要打架,你不可阻攔。」
蒼鷹正色道:「若真要打架,我推波助瀾,鼓掌喝彩尚且不及,怎會壞你好事?走吧,走吧!」當即快馬加鞭,朝藏王廟沖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