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愚公移山
赫雲霆聯繫了關山鎮派出所的民警, 和姚小海一起把「泰山」同志抬進了鎮派出所，然後幾個警察面色凝重，一起看著躺在辦公室地上呼呼大睡的同志。
剛才把他抬走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找了十個民警跟扛活兒似的扛他, 他睡的倒香，眼睛都不睜開一下。
「他就是你那位出逃的機器人吧？」赫雲霆看了看石磊的面貌對李亞文說。
新聞上鬧的沸沸揚揚, 還全國通緝，誰會認不出來？
估計石磊醒來應該會想：早知道老子出門就戴上假髮了。
李亞文沒說話，應該是表示默認。
只是赫雲霆好奇的是, 「他為什麼出逃？現在又為什麼回到你身邊？」
李亞文說不上來, 豬支支吾吾道，「呃，那得把他弄醒……才知道。」
赫雲霆：「劫走小花的人是誰，幹嘛的？」
豬：「呃……那個, 得他醒了……才知道。」
把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弄醒, 需要幾步？
幾個人圍在他身邊定睛看著，然後集體把目光投給了李亞文。
你的機器人, 你倒是救啊！
你一個博士，坐在那裡裝什麼洋蔥, 趕緊電腦代碼輸起來啊！
赫雲霆問的倒是直接：「博士, 需要我們迴避嗎？」
李亞文想了想, 好半天才說, 「把他送回我的實驗室。」
靠。
這麼一座大山……
這特么是要愚公移山啊！
十分鐘后……
「喂！你小心點, 你碰我腦袋了！」
「你特么往旁邊靠靠, 別攆我肉！」
「歪了歪了，又要掉下來了！」
豬和姚小海等人扛著大山往七座兒公務車上放，一會兒歪了，一會兒斜了，總之好半天也塞不進去。
幾個人汗如雨下，罵罵咧咧，心情很不美麗，因為姚小海擠到了豬的褲襠，豬還差點兒跟他干一架。
「臭流氓！」豬四脖子汗流的罵。
細皮嫩肉一隻豬，總是容易遭到臭流氓的猥褻，還是個沒毛的腎虛男。
姚小海啐了一口，「我呸！小白臉兒！」
豬還要翻白眼兒，被赫雲霆制止了，「別吵了，趕緊幹活，還要不要救小花了！」
一聽小花，豬和姚小海都閉了嘴，七手八腳的把「泰山」挪上了車，再沒一句怨言。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赫雲霆感慨。
回到實驗室，又是一通折騰才把「泰山」挪進了李亞文的實驗大樓。
眾人把石磊放進地下實驗室，室內只剩下李亞文和石磊二人，石磊躺在一張鋪著白床單的單人床上，和醫院的病房差不多。
四周有各種紅外裝置，儀器、設備、電子系統……燈光昏暗，只有儀器的光線相互投射，給陰暗的實驗室折射出幾縷光亮。
實驗重地，閑人免進，把「泰山」安置好，赫雲霆等人就退了出來，回到一層待客室等待消息。
關山鎮的其他民警完成任務后就駕車回去了，老茄子也回了家，姚小海在實驗中心的大門口盯著，以防發生臨時情況，白姑娘覺得室內無趣，也陪他在大門口站著。
其實她是想八卦。
白姑娘：「姚小海，你喜歡小花花吧？」
姚小海立刻臉紅了，跟大蘋果似的，還是熟透的那種，「瞎說什麼！」
白姑娘嘖嘖兩聲：「你還不承認？三天兩頭還跟我打聽小花花消息，不是喜歡是什麼？」
姚小海躲了躲白姑娘的眼神，然後指了指她，「哎哎哎！小花現在都出事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八卦！有沒有同情心啊！」
白姑娘聽了以後蹙蹙眉，想了想，「我總覺得，小花這個人，怪怪的。」
姚小海：「怪？怎麼怪？」
「我也說不上來啊。」白姑娘道，「總覺得她有股神奇的魔力。以前她發生很多事，到最後卻又沒什麼事，她好像什麼事都有辦法化解……我聽她說她從小到大總是遇到拐小孩的，總想拐她，你說這人是有多神奇才會這麼招人販子待見。」
姚小海聽了，有所沉思。
白姑娘嘆了口氣：「唉！所以啊，我覺得小花花跟我們都不一樣，她肯定有辦法保護自己，而且……她的朋友都那麼奇怪，一個機器人……」
姚小海聽后若有所思，「自從她遇上這個機器人，她的世界就不太平了。」
「是啊，真沒想到石磊這麼帥，竟然是個機器人，我以前還以為他是火星人嘞，還想嫁去火星來著。」
姚小海斜眼看她，「你喜歡他？」
「我喜歡帥鍋。」
「他可是機器人！」
「那咋了，至少不腎虛。」
姚小海……
待客室僅剩赫雲霆和元姐，兩人相對而坐，圓桌上放了兩杯純凈水。
赫雲霆總覺得整件事情都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從海秋失蹤那天，到現在，全都不對勁。
阿元肯定有什麼在瞞著他。
「阿元。」赫雲霆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問：「小花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
同樣的態度，同樣的回答。
永遠都是：沒什麼，你不必知道。
可他覺得，從私情出發，她不是一個人。從公事出發，他也有知曉一切真相的權利！
所以……對不起了阿元。
「現在，我以江鎮刑警隊隊長的身份命令你，對我不加保留的告知一切真相，否則，我將辦理正規手續帶你回警察局做筆錄。」
元姐抬頭看著他，知道他什麼用意。
這麼多年，他多次為她調動工作，最後落戶江鎮，一待就是十年。
他只想離她近一點，能看到她，保護她，至於她愛不愛他，心理到底藏著誰，他都可以視若無睹。
他的情誼，她怎麼會不懂……只是，她的家事太過離奇，她的家人太過不同，她不想他捲入其中。
她拒絕他的好意，除了對陳楓的念念不忘，還有對他的保護。
她要他離的遠遠地，別蹚渾水。
「阿元！」赫雲霆再次重聲提醒她。
元姐的思緒拉回來，又放出去，在現在和過去之間不停徘徊。
「你必須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麼讓小花規避危險！」
赫雲霆用力提醒她：「如果你愛她，就必須告訴我！你的事，小花的事，海秋的事，事無巨細，一字不落！」
他的聲音堅定，不容抗拒。
她看著他的眼睛，竟慢慢的就看出淚來。
「這麼多年你都一個人。」赫雲霆道，「苦著自己，不累嗎。」
似乎已經猜到了大概，赫雲霆又說，「從警多年，我什麼怪事都見了，我的接受程度，遠在你的理解之外，放心。」
聽他這麼說，元姐的心，突然停了一秒。
海秋……小花……陳楓……莫錦源。
這終究是不能再守，也守不住的秘密。
「海秋……是我從鼎牛爆炸案后，撫養的孤兒。」
曾經，鼎牛工廠爆炸案鬧的沸沸揚揚。
工廠爆炸之後，死了三個人，一個是米莉，另外兩個是鼎牛的一對夫妻員工。
夫妻有個女兒，名叫海秋。
「然後，我可憐海秋，就撫養了她。她的身上帶有能干擾電流的磁力，也就是傳說中的……異能人。」
「異能人……」赫雲霆猛的怔了一下，重複了一遍。
元姐點點頭，「之所以知道她有特殊能力，是因為……她的父母，是我男朋友陳楓的多年好友。」
「陳楓？」
元姐點點頭，是的，陳楓，陳晨的弟弟，一個已經被莫錦源利用致死的異能人。
異能人之間總能相互感受、惺惺相惜，陳楓與海秋的父母之間沒有隱瞞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把海秋領回了家，一方面是出於憐惜，一方面也是因為想保護小花。」
她曾經想著，萬一有一天莫錦源找上門，她可以裝作海秋就是陳晨的女兒……反正都是異能人，反正他只要異能人。
因為小花出生的時候異能屬性並不明顯，亞克力家族的後人並不會完全繼承先人的異能屬性，她的能力特性也是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突顯的。
所以她想著，反正莫錦源也不知道小花是什麼能力，萬一他找上門來，就把別的異能人頂出去……
沒想到，一不留神，還是讓莫錦源發現了小花的行蹤。
而且她收養海秋這麼多年，也確實有了感情。
現在，倒是一個都捨不得了。
赫雲霆聽完眉頭一蹙，難道……
「是的。」元姐抬起頭，忽然很堅定，「小花也是異能人，她可以看到別人的記憶，她有著一雙特殊的眼睛。這雙眼睛，能幫助很多人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活在被抓捕的狀態當中，這也是我帶著她顛沛流離隱居江鎮的真正原因。不過她剛出生的時候異能屬性並不明確，我也是在撫養她的過程中逐漸發現的。」
赫雲霆聽后，沉默了……
「那麼，劫走她的人……」他發問。
元姐：「就是要利用她的人，莫氏集團董事長，莫錦源。他惦記鼎牛的配方已久，想通過小花的眼睛找到它。」
「那鼎牛的爆炸案……」
「也是他乾的！」元姐語氣篤定，臉上再無半分遲疑，「得不到配方就炸工廠，不能一榮俱榮，就一損俱損，卑劣至極。」
赫雲霆聽完，沉默良久。
「阿元，莫錦源的心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元姐愣了愣，答道，「我男朋友也曾給他做事，我當然知道。陳楓和陳晨是親生兄妹，而我與陳晨也關係很好，陳楓已經死了，我不想再看著無辜的孩子毀在莫錦源手裡。」
赫雲霆點頭道，「所以，小花一出生，你就帶著她遠走高飛了。」
元姐嘆口氣，「是，這也是陳晨的夙願。」
一下子接收這麼多信息，赫雲霆覺得胸悶，想出去消化消化，他起身從待客室離開，到實驗中心的院子外面點了根煙。
抽煙的過程中，他反覆斟酌邏輯，查找漏洞。
似乎並無紕漏。
不過，元姐在還原真相的情況下，還是隱瞞了一部分信息。
鼎牛的爆炸案是莫錦源指使不假，可李博士和石磊卻也牽涉之中。
但她不能說，也不想說，她還指望著李亞文能救好石磊，她還指望著石磊能去救小花。
畢竟在這個世界里，機器人的威力，比凡人還是要大上許多，能選擇的解決辦法的途徑，也要多上許多。
赫雲霆必須遵守正規程序……
但石磊，可以玩兒橫的。
抽完最後一口煙的赫雲霆大大的吐了個眼圈，舒了一口長氣。
回神的瞬間，他卻似乎想起了什麼……
她這麼居心叵測的去保護小花，真的只是因為師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