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這麼巧?
邵太太一步一步的靠近岑辭,眼中已經不管不顧了。
我微微曲腿,想要上前護著岑辭,卻被身後的兩個男人禁錮著。
望向岑辭,他蹙起眉頭,臉上沁著汗,呼吸不算平穩,胸口衣裳上沾了點點血跡,看上去著實的狼狽。
「等一下!」
我還是怕了,不等邵太太下一步動作,自己便開口認輸了。
邵太太轉首看著我,譏笑一聲,「看來外面傳得有些虛,你們兄妹倆感情倒是好,我不想害誰,畢竟是生意夥伴,你去警局照我交代的去說一遍,我便放了岑辭,你要是不聽話,那我就讓岑辭跟我兒子一個下場,正好去警局做個伴。」
邵太太手裡滿滿一針管,她根本不懂劑量,而我聽邵揚他們說過,要是沒有碰過這些東西的人,一針管下去會死人的。
我要是和邵太太解釋劑量,恐怕她也會覺得我在拖延時間,胡攪蠻纏。
盯著岑辭的臉,我的心情比邵太太的臉色還要複雜。
我一心要對岑辭報仇,可是真的看著別人動手,那尖細的針尖像是要順著血管扎進自己心口一樣。
我不想別人碰岑辭,一丁點都不行。
這種情緒漲滿了整個心口,容不得我一點反抗。
看著岑辭,眼前就兩個選擇,一是選擇犧牲岑辭對抗邵揚,岑辭也會身敗名裂甚至失了命,但是這和我什麼關係?這也是岑辭自己罪有應得。
二是選擇放棄報復邵揚去救岑辭,再去警局改口供,我就失去了先機,邵揚順勢推舟將罪責推在岑舒桐身上,讓他明哲保身。
可是這樣,值得嗎?為了岑辭?
我煎熬著,默然眼角和那針尖一樣落著晶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衝出嘴角的答案,幾乎沒有一絲的遲疑。
「我答應你,我去警局改口供,你放了岑辭。」
凄然的聲音,讓人厭惡的自己,喊了千百遍報仇,卻恨不得犧牲自己都要護住岑辭。
我心裡塞得滿滿當當的依舊是岑辭,可是岑辭呢?
岑辭的心裡只有別人,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我罷了。
瞬間,我癱坐在地上,壓低的哭聲再也忍不住。
幽幽轉醒的岑辭,突然起身,「不……不能答應她。」
岑辭粗聲一喘,嚇了邵太太一下,邵太太身後的人立即上前將岑辭推倒。
岑辭漲紅臉頰,奮力反抗著,頭上的繃帶都被扯開滲出了鮮血。
鮮血都蹭在了沙發上,抓住岑辭的人還趁機錘了岑辭幾下,岑辭也不吭聲,硬扛著。
「我去!」我太在乎他了,所以眼中根本就看不到別的。
邵太太這才把針管收起來,深吸一口氣,指了指岑辭,「把他帶車上去。」
然後邵太太又轉身警告似的看著我,「許如塵,別跟我耍花招!」
我不敢看岑辭,無力的應了一聲,「不會,你們先幫他止血,我一定聽你的。」
岑辭被人壓著止了血,唇色發乾,眼底猩紅,像是在忍著什麼。
或許岑辭以後會笑話我吧,犯賤。
我和岑辭被押上了汽車,兩人並肩坐在後座,邵太太深怕夜長夢多,車速飛快。
冷氣吹過汗濕的身體,並沒有涼爽之意,反倒是獵物臨死前恐懼的徹骨冰冷。
我的手心撐著座椅,蜷曲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小手指一熱,低頭看到岑辭的手指勾住了我的小指,緊密的纏繞著,心口踉踉蹌蹌的跳動著,像是跌進了片刻的暖意中。
小指用力,乾涸又浸濕的血跡,染在兩人的手背上,觸目驚心,卻又像是一道紋路,我一半,他一半,連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車子猛地一停,我被人推了出去,邵太太扔了一包濕紙巾給我命令我把手上的血跡擦乾淨。
「許如塵,我有本事讓你來改口供,就有本事對付你和你身後的人,進去后的每一句話最好思量清楚再說出口。」
聽聞,我看著眼前看似華貴的女人,心底又是一陣噁心。
岑辭被人押著,他雙臂青筋凸起,咬著唇角反抗著,「許如塵!不許去!」
我心底一笑,這才像岑辭說的話。
許如塵,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
但是到底最後,我還是心甘情願的那個人。
走入警局,前後又是反反覆復的問詢,等我走出來的時候頭腦都在發脹。
邵揚也被人帶了出來,他囂張的大笑著,「我說過了我是無辜的,我怎麼進來的就會怎麼出去!」
邵揚看到了我,笑得更加狂妄。
我和邵揚一前一後的走出警局,穿過馬路,邵揚上車,岑辭被推了下來。
邵揚放下車窗,兩指放在唇邊一吻,對著我揮了揮,「許如塵,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瞪著邵揚,卻只能目送他們絕塵而去。
顧不上那麼多,我立即將已經昏沉的岑辭送進了醫院,醫生檢查后確定沒事,腦後是小傷口,止血及時,血流的不多,就是有點腦震蕩可能會暈眩一陣。
聽到醫生說完,我才順著牆根滑坐在地上。
回神后,坐到了岑辭的床邊,看到他小指動了一下。
我順開他的手心,用沾濕的紙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跡,嵌入指縫的血跡猶如清透玉石上蔓延的紅絲,襯得甲面更加白凈。
或許是我太用力了,也不知岑辭何時醒來,他的手突然收緊將我的手收在掌心,輕輕摩挲,交織汗意。
十指交錯,他將我的手扣緊。
「你為什麼會在那裡?」我垂首問道,並沒有急著把手抽回。
「跟你去的,你一定會去的。」他輕聲道,聲音里透著疲倦卻不肯閉上雙眼。
我猛地抬頭打量著他,不知他話中真假,他又何必去關注我呢?
岑辭對上我的目光,眨眼的速度緩緩放慢,最後一下喚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就閉上了。
西下的陽光打在岑辭的臉上,多了一層靜謐感,金色的光芒讓他蒼白的臉上帶了一層餘暉,叫人挪不開雙眼。
聽到病房外匆匆的腳步聲,我立即抽回了自己的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擦了一遍,一點慌亂的痕迹都不剩。
趙亦辰一行人推門而入,趙亦辰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確定我沒事才問起了岑辭的情況。
我直搖頭,憋下一口氣才低聲開口,「沒事了。」
趙亦辰確定岑辭睡著了,才讓大家都走出了病房。
「邵揚被放出來了,說是你去說的,為什麼?」趙亦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甚是不解,「如塵,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邵揚害你,你卻這樣放過他了?」
「我……我沒辦法。」我哽咽的開口,卻異常心虛的看著趙亦辰。
「因為岑辭?」趙亦辰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出了這句話。
我一愣,淚珠懸在眼角,呼吸一窒,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趙亦辰俊朗的眉目瞬間就聚集了黑氣,他用力的攬過,將我揉在懷中,「如塵,別這樣,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別犯傻。」
我不想騙趙亦辰,只能點頭,「他們要給岑辭打毒,我很怕,我不敢反抗,我的確……恨他,可是我……」
我恨著卻下不去手。
看到那細針貼近岑辭時,我心中的恨早就不知道拋到了什麼地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救岑辭。
「我知道了,岑辭畢竟是我弟弟,我也不會讓他出事的,你要是真的不顧他,我也很難接受,而且你也不是這樣的人,別想太多了。」趙亦辰安慰著我。
看著趙亦辰的大度,我更加自責,不該讓岑辭這個人繼續霸佔著我的心。
我摟緊趙亦辰,顯露著自己的軟弱,「謝謝你。」
「邵揚這個人一定還會露馬腳的,我們再找辦法對付他。」趙亦辰拍了拍我的背。
在杜清雅和趙老夫人來醫院之前,趙亦辰就提議讓我先離開,免得被趙老夫人責備。
臨走前,我跟著趙亦辰再去看了一眼岑辭。
岑辭依舊緊閉雙眼熟睡著,胸口平穩的起伏著,讓他看上去溫溫如玉般安靜好看。
跟著趙亦辰回到了趙家,一場驚慌下來,我沾床就睡著了。
一直到深夜,被急促的腳步聲吵醒,我看了看黑暗的房間,倏然起身沖了出去。
趙冪和趙亦辰也從樓上跑了下來,趙家父母也不快的下樓看著來人。
從門外跑進來的是杜清雅,衣衫盡濕,才知晚上下了暴雨。
「岑辭呢?岑辭來了嗎?」杜清雅驚慌失措的尋著人,看我安然無恙便沖了上來,「許如塵,岑辭受傷,你卻在這裡睡大覺,你告訴我岑辭去哪裡了!」
我心底大駭,從醫院出來岑辭還在睡覺,怎麼一轉眼會不見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捏著杜清雅的雙肩,用力的搖晃著,「你不是在醫院嗎?連個人都看不住嗎?」
杜清雅捂著臉,直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不過去了一趟洗手間,去前岑辭還躺在床上,出了洗手間床上就沒人了,我以為他生氣回去了,但是岑家和外婆那都沒有,連這兒也不在,他會去哪兒?」
我看向趙亦辰,趙亦辰也搖了搖頭,「先冷靜一下,會不會還在醫院?岑辭又不是小孩子,還能在這裡走丟不成?」
「走丟?」杜清雅發笑,指尖指著我,「要不是許如塵,岑辭會被邵家暗算嗎?萬一邵家不肯放過岑辭怎麼辦?都是許如塵的錯!」
我無言以對,只能任憑杜清雅責備。
滿腦子都是岑辭會去哪裡?
「出事了。」宋一突然發聲,驚得眾人一身冷汗。
「宋一,你別嚇唬人。」我捏著衣角,無法冷靜下來。
宋一舉著手機,指著上面的報道,「邵揚賽車出車禍進醫院了,車頭都被撞扁了,現場慘烈,好多人棄車跑了,報道上說邵揚很可能是嗑藥過量導致的車禍。」
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