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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糜夫人

  不得不,前任州主可能是把這個地方當做養老地來修建了,可惜建好之後卻便宜了他人。


  他在後院之中樹高大喬木以蔭蔽烈日,植秀麗樹形樹資供觀賞遊玩,再輔以不同植物如丹桂、紅楓、金橘、臘梅、秋菊等花、果、葉的顏色和香味,不同節氣現出不同的景色。且多植竹林,終年翠綠以為園林趁色。同時加種蔓草、藤蘿,以增加山林野趣。


  同時江南園林沿文人園軌轍,以淡雅相尚。廳堂隨意安排,結構不拘定式,亭榭廊檻,宛轉其間,清新灑脫。


  張卿少年時隨父母去往蘇杭遊玩,瞻園、留園、拙政園都曾去過。雖然與這裏分為兩個世界,但藝術的氣質都是相通的。相似的文化和地理條件,鑄造了相似園林。而相比經曆過不少浩劫而重建多次的前世園林,這一處新造之地雖然沒有了曆史的沉澱感,但卻更加符合這個年代的審美。


  遊覽在其中的張卿也為其所打動,體會著素雅而富予野趣的意境,口中不禁吟誦起了陸遊的詩句:“高高下下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好!”張卿話音剛落,左側一處院牆之內陡然傳來一聲叫好。僅僅一個字,就把聲音中的婉轉清脆體現的淋漓盡致。張卿嚇了一跳,趕緊轉頭望去,卻見一個二十許人的美婦娉娉婷婷的從旁邊的月亮門轉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


  一邊的陳越一見,連忙上前躬身:“的見過糜夫人,不知夫人在此,驚擾之處請夫人見諒。”


  糜夫人掃了他一眼,笑著道:“沒事,是我聽到這位公子的佳句,忍不住叫了好。起來,是我驚擾了你們才對。”


  張卿已經大概猜出眼前之人是誰了,昨日經聽王管家府中還有一位劉亮的如夫人,他本以為雙方不會有什麽交集,沒想到現在就碰上了,於是趕緊跟著一起舉手施禮。


  糜夫人幾步走到張卿麵前,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這張卿,好半晌才笑眯眯的道:“昨日就聽有一位公子住進了後宅,本以為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卻沒想到竟是位玉樹臨風、文采風流的少年郎。”


  張卿大慚,那句詩屬於宋代的大文學家陸遊,可不是他作的出來的。可是剛要否認,又想到這個世界可沒有陸遊這個人,如果自己不承認是自己的作品,人家問起原作者,他也沒法回答。


  正在這左右為難的時候,糜夫人看著張卿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以為他是害羞,於是輕笑一聲:“倒是我唐突了,不過我素喜詩文,隨著老爺來到這荒僻的雲州,結果周圍的都是一幫大老粗,可把我憋悶壞了。來來來,公子隨我進園,我可要好好與你聊上一聊。”


  完也不管張卿同不同意,直接一把抓住張卿的手腕,就要往她的來路拖。旁邊的丫鬟趕緊聲道:“夫人,這。。。。。。這不合規矩吧。”


  結果糜夫人橫了她一眼,斥道:“什麽不合規矩,你沒看到公子年紀才多大麽。我當他娘都綽綽有餘,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文采的人,還不許我與他品茗而談?”


  完也不管其他,直接拉著張卿就走。張卿目瞪口呆,看著這位糜夫人溫婉柔情的樣子,話也是吳儂軟語,可是行動起來卻是風風火火。雖然他可以輕易掙脫糜夫人的掌握,可是這會兒哪是顯擺他武功的時候,隻好跟著夫人一起進了園子。


  之前陳越就給他介紹,這一片屬於州主的私宅,他也沒進來看。就見糜夫人拉著他一路而行,來到一個湖邊上的亭子中,才鬆開他的手,坐在亭中的圓凳上,並示意張卿也坐下。

  陳越早在月亮門處就被丫鬟給攔了下來,現在周邊服侍的都是丫鬟,一片鶯鶯燕燕的好似進了女兒國。幸虧張卿現在的身體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才讓他不那麽尷尬。


  既來之則安之,張卿在路上就已經緩過神來,於是從容坐下。旁邊的丫鬟給他上了茶,他還好整以暇的點頭道謝,讓看著他糜夫人不由自主的暗暗點頭。


  “公子怎麽稱呼?”看到張卿將茶杯放下,糜夫人開啟了話頭。


  “子張卿,惠南府人士,見過夫人。”張卿微笑回答,一幅大人模樣。


  糜夫人看著孩麵貌卻一臉正經毫無稚氣的張卿,輕掩嘴角笑了起來,道:“我可不是夫人,我家夫人還在江南呢。”


  張卿當然知道夫人這個稱呼一般是給正室夫人的,眼前這位是劉亮的如夫人,通俗的就是妾。不過他的情商還沒有低到那種程度,正室夫人沒有隨著州主赴任,後宅之中就是這位糜夫人最大,他當然要往高裏稱呼,沒看那些下人也在稱呼夫人麽。


  不過這個話他也不好接,隻好轉移話題:“糜夫人將子喚到此處,不知有何指教?”


  “唉,你不知道,我從就好舞文弄墨,當年嫁於老爺也是因為他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可是來到這雲州,一眼望去,那些官員的家眷整日價都是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真真的好生無趣。老爺倒是文采斐然,可惜卻公務繁忙,無暇陪我吟詩作賦。他的那些手下倒是有幾個有本事的,可惜內外分別,我也不好邀請他們前來。不想今日得遇張公子出口成詩,一時情不自禁,將你請來,還望海涵。”


  哪是‘請來’啊,這分明就是‘擄來’。但這分明是遇到文藝女青年了,張卿還能怎麽辦,隻好答道:“不敢不敢,子不過是粗讀過幾本書,認個字而已,當不得夫人稱讚。”


  “公子何必客氣,就憑你那一句‘高高下下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就比這雲中府內九成九的讀書人還要有才,可不要妄自菲薄啊。對了,我在雲州這一年多也作了幾首詩,希望公子品鑒一二。”糜夫人完這句,也不再跟他客氣,而是轉口與他聊起了詩詞。


  張卿沒聽過幾首這個世界的詩詞,張善逸也是個不學無術的,腦中空空如也。幸虧張卿從受養父熏陶,有很不錯的文學素養。要讓他自己作詩作詞十分艱難,但評價現成的作品,還是能出寫東西的。


  實話,糜夫人確實是個有些才情的,雖然因為生活圈子窄,詩詞逃不出傷春悲秋、多愁善感的婉約派路子,但所做的詩篇確實是水準之上了。張卿就當是作詩詞鑒賞,還不時通過她的詩詞引出幾句李清照、柳永的句子,更是聽得糜夫人眼睛發亮。


  她也是憋得狠了,不斷拿出舊作讓張卿評價。張卿隻好撿好聽的,這種題目他從不知做過多少,而且聯想糜夫人這種困於深宅大院的寂寞婦人的心態,簡直可以的頭頭是道。而且他還有個優勢,糜夫人的詩詞畢竟有些閨中愁緒,如果這些評價由成年男子口中出,未免有些不莊重。但是張卿不過十一歲,完全可以就詩論詩,沒有半點邪念。


  糜夫人越聽越高興,隻覺得遇到了知音人,既驚訝張卿嘴中不時冒出的美麗辭藻,又欣喜對方完全能抓住自己詩中的情緒,簡直就像住在自己心中一般。兼且年紀幼,更顯得張卿文氣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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