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還在急救

  桑美抬頭看向袁悅君,烏黑明亮的眼眸中瞬間有淚淌了出來。


  袁悅君端著茶的手一抖,隨即就聽到“嘭”地巨響,淡綠色的茶水在光潔的地板上炸裂開來。


  袁悅君推著戚桑美,兩人慢性焦慮,火急火燎地往醫院趕。


  早在警局穆瑾言滿臉蒼白被背上車的那一幕被報道過後,醫院瞬間被記者給團團圍住。


  這裏是軍醫院,安保之類的相對嚴密些。


  為免忽然暴增的人口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穆瑾言是在警局“被害”,於是上頭撥了兩隊特勤人員前來助陣。


  袁悅君與桑美的車剛醫院門口的主幹道,記者群中就有人眼尖地發現了他們。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穆……穆家的車來了!”


  聽到這話,記者像是嗅到了什麽似的,幾乎是同一時間轉身,迅速地圍攏過來。


  穆家的車剛才打了偏向燈,車頭剛稍做偏轉要駛入停車場,輪胎忽地傳來“吱”地鳴叫,全車的人因這突如其來的擊殺重心前傾。


  袁悅君的腦袋磕在了前排的靠墊上,幸好皮質的靠墊軟,她倒是沒有傷著。


  袁悅君揉了揉腦門,滿眼擔憂地看著旁邊四肢還纏著繃帶和石膏的桑美,著急地問道:“桑美,你有沒有事?”


  “媽,放心,我沒事!”桑美衝著她微微一笑,然後看著前排的司機,冷聲追問,“怎麽回事?”


  “老夫人,少奶奶,對不起!”司機偷偷抹了把額頭嚇出來的汗,連忙致歉。


  他指了指車外圍著的人,急急忙忙地道:“是記者突然圍過來,把路口給堵了,現在車動不了。”


  剛才的緊急刹車對桑美多少是有衝擊的,尤其她手腳骨裂的情況。


  她出門走得急,買來得及吃莫澈給的藥,所以剛才那麽一撞,她感覺手腳隱隱的有種疼痛感。


  桑美沒有吭聲,隻是蹙著眉,臉色泛白。


  袁悅君心裏擔憂,抬頭衝著司機吼,“按喇叭啊?”


  桑美不想讓她擔憂,所以拍了拍袁悅君的手背,並且抬頭衝著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來。


  司機立刻按下喇叭,“叭叭叭叭叭”幾聲,可是車窗外的人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所有的光。


  那些記者並沒有讓開,反倒是不住地擠著,車根本就不能動。


  更讓人氣炸的,是那些被阻隔在外,聽不到聲音隻看到嘴型的記者,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他們竟然動手開始拍起車窗來。


  周圍的車窗做過防護,外麵是看不到裏麵的,但那些齊齊拍打的手,車內的人卻是一覽無遺。


  一瞬間,感覺前後左右全是手掌印似的。


  袁悅君的情緒已經有些不穩了,她心裏著急穆瑾言的情況。


  桑美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而衝著司機吩咐一聲,“打電話給周嶽,讓他帶保安下來開路。”


  “是。”司機點了點頭,慌裏慌張地摸出手機撥號。


  短短幾分鍾後,周嶽便帶著一群人從醫院內氣勢洶洶地殺了出來。


  那些人穿著特勤的衣服,身帶武器,各個人高馬大,英勇霸氣。


  特勤人員出來,三兩下就將那些扒車窗的記者給拽了下來,然後逼退著他們給穆家的車留出了道。


  周嶽這才上前打開了車門,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老夫人,少奶奶!”


  “嗯!”袁悅君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周嶽一眼,“過來幫忙!”


  周嶽立刻繞過去,將另外一側的車門拉開,恭敬攙扶著將桑美移到了輪椅上。


  桑美鮮少出現在鏡頭前,可記者們沒想到她的這次的公然露麵,竟然會是這副樣子。


  隻見桑美隨意地穿著件長至腳踝的後羽絨服,頭發隨意地盤在腦袋上,脂粉未施,一臉的憔悴。


  更讓記者們驚呼的,是那件長羽絨服的下擺所露出的兩隻巨大的石膏腿,還有寬敞的袖口裏露出白色繃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戚桑美這是身體受到過重創,需要坐輪椅讓人推,必然手腳都受了極嚴重的傷。


  之前沒有任何關於戚桑美的傳聞,外界還以為她養尊處優,該是在哪裏享受美好山河,或者肆無忌憚的購物瀟灑度日。


  如今穆瑾言出事,她不得不出來麵對大眾。


  記者的心裏開始各種陰謀論的揣測,大多數都覺得穆家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會從上到下的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現場的記者哪裏肯放過這個好機會,紛紛掏出相機,焦距全部對準桑美開始拍照。


  細密的雪花讓整個天空的顏色變得灰暗,隨著記者按動快門的聲音,鎂光燈也在不斷地閃爍著。


  周嶽被閃得有些花了眼,他忍不住看向桑美,小聲地問道:“老夫人,少奶奶,要我找人去處理這些媒體嗎?”


  之前很多人對桑美多有想法,現在穆瑾言倒下來了,周嶽怕.……

  桑美板著臉,揚聲打斷他的話,大聲地說道:“不用了,他們愛拍就讓他們拍,沒理由我們被人欺了還要默不作聲。”


  她說這些話時沒有絲毫的收聲,直接傳到了離她最近的幾位記者的耳中。


  一時間,那些人的情緒沸騰起來,拍照片和特寫的鏡頭更加的多了。


  “明白。”周嶽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果斷放棄了阻止他們的念頭。


  周嶽抬手指著醫院旁單獨開設的道,沉聲道:“這邊走,穆先生現還在手術室。”


  袁悅君快步向前走,一邊走一邊瞪著周嶽,低聲怒斥,“他人還在手術室,你怎麽就出來了?”


  現在敵我不明,穆瑾言身邊如果不留個信得過的人,那怎麽能行呢?!


  周嶽明白她的擔憂,一邊推著桑美跟上,一邊柔聲解釋,“老夫人放心,急救已被全程監控,警察局的沈局長親自監督,沒人敢動手。”


  聽到沈局長,袁悅君原本緊蹙的眉頭才稍微緩了下來。


  她板著臉,繼續往裏走,“負責急救的是誰?”


  周嶽不敢怠慢,知無不言,“宏碁,宏老醫生。”


  “嗯。”袁悅君長籲了口氣,整個人的情緒也不再那麽緊繃,邁腿跨進電梯,冷冷地道:“帶我們上去。”


  電梯很快到達手術樓層,周嶽先推桑美出來,然後道:“這邊來。”


  該樓層是軍醫院內特設的手術室,專門針對政府和軍隊要員準備的,所以其安保和防護尤其的嚴謹。


  特勤人員立刻用掃描儀探測了他們幾個,確保萬無一失,這才放他們進去。


  此時,離手術室一牆之隔的監控室內,沈謬、秦高正和一眾軍醫院領導等坐在屏幕前,各個滿心緊張且擔憂的關注著手術室內的急救。


  孔舒然敲了敲進來,低聲道:“沈局長,穆家來人了。”


  沈謬盯著視頻,淡淡地問了依據,“來的是誰?”


  孔舒然偷偷地瞄了眼杵在旁邊的秦高,這才開口匯報,“穆家的兩位太太。”


  沈謬聞言,嚇得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秦高見狀,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回頭盯著孔舒然,忽然結巴起來,“袁……袁悅君來了?”


  孔舒然不明白,為何沈局長在得知袁悅君來了會這麽大反應,好像很對方似的。


  她正要開口,突然身後的門被推開,接著就傳來女人毫不留情的質問聲,“怎麽,我兒子在你手底下被搞成這樣,我還不能來了?”


  孔舒然剛要回頭,就見沈謬“嗖”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因為沈謬起得急,沒留意腳上力道,那椅子直接被撞得往後倒,然後“咚”地砸在了孔舒然的腳背上。


  孔舒然瞬間臉色大變,她咬著牙,默默地垂眸看著自己被砸中的腳背,憋著痛又不敢出聲,隻得張牙舞爪地揮手。


  沈謬立刻迎過去,緊張地喊道:“袁……”


  袁悅君立刻抬手,示意他打住。


  令人驚奇的,是那位向來嚴肅刻薄的局長竟然真的聽話,馬上就閉了嘴。


  袁悅君將門帶上,雙手環抱於胸地站在那裏。


  她並沒有將矛頭指向沈謬,反而是落在旁邊的秦高身上。


  袁悅君揚著下巴,滿眼冷傲地盯著旁邊沉默不語的秦高,冷冷地質問道:“捫心自問,我穆家到底哪裏對你不起?合著讓你先帶人搜我的家,然後把我完好無損的兒子當場帶走,還弄得躺在裏麵生死未卜。秦隊長,有意思嗎?”


  這話傳遞了一個家屬正常的反應,秦高不知該如何辯駁。


  他隻是微蹙著眉,神情冷肅。


  場麵一度尷尬。


  “袁……”沈謬見狀,忍不住出麵替秦高解圍,他腆著臉,耐心地解釋起來,“宏醫生還在裏麵進行急救,到底是什麽導致穆先生突然休克,我們現在誰都還不清楚。”


  然而,袁悅君不僅沒聽勸,反倒是麵色更的凜了幾分。


  “不清楚?!”她盯著沈謬,大聲地質問起來,“口吐白沫,休克,不就是中毒嗎?”


  袁悅君渾身都散著憤怒的氣息,像是熊熊烈火,正荼蘼焚燒。


  秦高蹙了蹙眉,臉上的輪廓倏然冷涼起來。


  畢竟人是在自己手底下出的事,沈謬作為領導,難辭其咎。


  他低著頭,隻得連聲說道:“是……”


  “是是是,是什麽是?”袁悅君才不管他突然軟下的態度,反手指著旁邊的秦高,大聲地吼了起來,“該抓的人不抓,不該禍害的他全都給禍害了一遍。”


  秦高抬頭,恰好看到袁悅君指著他的手指,以及她滿臉的指責。


  監控屏幕裏,關於手術室內的急救聲還在不斷的響起,呼吸機的聲音很弱,始終提著秦高的心髒。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好像無論說什麽,都是在狡辯似的。


  袁悅君狠狠地瞪了秦高一眼,“你們最好期待瑾言今天沒事,否則我一定要他頭上的那頂烏紗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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