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司機先生
當初為了建花圃，他幾乎是將養老金的大部分都投入了花圃當中，卻沒想到最後落到這麽高個下場。
戚濤捂著肚子，麻藥讓他的疼痛稍微好轉，臉上的表情也跟著緩和了下來。
他拉著李玲玉的手，沉沉地說道：“我給你的那些錢，一部分留給你們當生活費還有將來媽看病的，一部分是留著給暮生讀書用的，剩下的那一大部分就留給桑美，將來她要是結婚了總還是要置辦點像樣的嫁妝。她要是真的跟姓穆的那小子結婚，對方家世擺在那裏，不管怎麽樣我們都不能讓孩子少了底氣。”
桑美站在遠處，隱隱地聽到戚濤的話，眼淚頓時溢了出來。
她害怕情緒外泄到繃不住，所以跟著轉身將臉埋在了穆瑾言的懷裏。
穆瑾言站得筆直，摟著她，輕輕地拍著背。
遠處，李玲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我都聽你的。”
戚濤瞪了她一眼，跟著佯裝嚴肅地說道：“你要真聽我的就好，你那固執的性子，我是會讓他們盯著你的。”
李玲玉的心裏難過，但她現在卻隻能微笑。
戚濤坐在躺椅上，揚天歎了口氣，“不過細細想一想，還是覺得人生有點遺憾的。”
“養了一雙兒女，恐怕沒有機會看他們結婚生子。”
戚濤看著頭頂的月亮，滿臉惆悵的自語，“真是好奇，往後咱們家桑美和暮生的孩子，會是多麽可愛的模樣啊。”
“軟乎乎，胖嘟嘟，想想就覺得討喜。”
這些話，徐徐地灌進了桑美的耳朵裏，她抿了抿唇，心裏卻是揪著的疼。
戚濤對她的愛，無私到令她無地自容，她曾今竟然惡劣的懷疑那份感情的真摯。
當時口無遮攔說出的話，該是多麽刺傷他的心呐。
安靜的夜，注定無法撫平的情緒。
戚家人的心裏，各自裝著心事。
然而，那樣的心事卻是一門心思地考慮著對方的完整。
這於桑美而言，才是對家人最好的定義。
……
清晨，戚家人起了個大早。
按照慣例，古醫生和治療肝癌的專家過來替戚濤每日晨間檢查，倒是沒有說什麽問題。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坐在餐桌前，溫馨和睦的吃著早飯。
然而在這熱絡的氛圍裏，桑美卻像是霜打的茄子，垂著頭，有氣無力地攪動著麵前的粥。
李玲玉滿眼緊張地看著她，著急地問道：“怎麽了？是媽媽熬的粥不合胃口嗎？”
說著，她又放下手裏的勺子，抬手去摸著桑美的額頭，蹙眉，“也沒有感冒發燒呀。”
“媽，我沒事。”桑美拿開李玲玉的手，麵色平靜地撒了個謊，“是昨晚我空調時間沒調好，半夜惹醒了，弄得睡眠不好。”
李玲玉捋了捋她額頭的碎發，寵溺地說道：“那待會兒吃完早飯再去睡會兒。”
桑美點了點頭，表情乖順，“嗯，好！”
她心裏藏著事，哪裏可能睡得著覺。
早飯後，戚暮生便開著家裏的車去了親戚家接奶奶。
戚濤目前的身體狀況，想要在經營家裏的生意是真的難。
李玲玉做慣了家庭主婦，根本不可能扛得起來，戚暮生年紀小還在讀書更何況他根本智不在此，至於桑美，女孩子家家的跟些大老爺們打交道，戚濤又看不過去。
戚濤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決定終止家裏的生意，至於門麵和貨物的問題都交給了桑美來處理。
桑美辦事牢靠，加上有穆瑾言的暗中幫忙，未拆封的塑鋼返退手續辦理得極其順利，所退金額也全數到位。
戚濤在建材市場買的兩個大門麵，因為方位極佳，很快也跟著租了出去。
如今，整個人戚家往後就唯有靠著收租過日子了。
桑美將鑰匙交給兩個租客，這才跟穆瑾言一起回來。
回來的途中，穆星辰撒嬌不肯走，穆瑾言二話不說地將她抱起來，動作嫻熟，姿態溫柔。
桑美站在旁邊，禁不住挑起嘴角微笑。
穆星辰趴在穆瑾言的肩膀上，非常狗腿的誇桑美，“我的小姨，笑起來可真好看呐！”
桑美笑著戳了戳穆星辰的小嘴巴，打趣道：“你這小嘴是抹了蜜的嗎？這麽甜！”
穆星辰咧開嘴角的笑，陳懇而璀璨，“星辰說的是實話啊，小姨你我見過的，天底下除了我媽媽以外第二漂亮的女人了。”
桑美看著孩子天真的表情，收斂住內心的觸動，含笑道：“我也這麽覺得，你媽媽才是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人美，心也美。
“咦？”穆星辰眨了眨眼，表情呆呆地盯著桑美，脆生生地問道：“小姨你是認識我媽媽嗎？你怎麽知道我媽媽很漂亮呢？”
桑美表情微頓，但很快她就裝得若無其事，捏了捏穆星辰的臉，笑著打趣，“不然怎麽能生出來這麽漂亮的女兒呢？”
“阿言！阿言！”穆星辰激動起來，摟著穆瑾言的脖子整個人激動不已，“小姨誇我漂亮呢！你說你說，我漂亮嗎？”
“小小年紀這麽臭美。”穆瑾言睨了她一眼，很不給麵子地打擊道：“我告訴你，小時候長得好看的，長大了多半是個醜八怪。”
“你！”穆星辰氣得直瞪他，末了轉眼看著桑美忽地靈機一動，她回頭看著穆瑾言，挑釁地問道：“那按照你的邏輯小姨現在這麽好看，小時候就是個醜八怪囉？”
穆瑾言被嗆得表情一滯，桑美站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穆星辰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揚起下巴，各種挑釁地看著穆瑾言。
“可是你小姨小時候再不好看，我都喜歡啊。”穆瑾言揚了揚眉，目光懶懶地看著懷裏沒事找事的小星辰，非常不可愛地說道：“你看看你現在長得再好看，也沒有見到哪個小王子圍著你團團轉啊。”
想想穆瑾言說的話，真是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
穆星辰被氣得臉色大變，立刻就不依不饒了。
她掙紮著直鬧騰，“阿言你這壞男人，我不要你了。”
說著，她又向桑美伸手求救，“我要小姨抱。”
桑美剛抬起手，還沒碰到孩子就被穆瑾言給躲開了。
她愣了愣，表情詫異，跟著穆星辰異口同聲地問道：“你幹什麽？”
穆瑾言摟著孩子，拍了拍穆星辰的屁股，冷冷地說道：“你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點數嗎？你覺得你小姨還能抱得動你嗎？”
桑美最近因為繁事所擾，倒真真是瘦了許多，渾身還有上次因為範誌的緣故留下的疤痕。
真是越看越讓人心疼。
穆星辰被氣的臉都紅了，“阿言！”
桑美被穆瑾言這冷不丁地護犢子，真是又好氣又暖心。
穆瑾言表情清冷地看著懷裏的小星辰，冷傲地說道：“要麽我抱，要麽你自己走，隻能二選一。”
穆星辰立刻收斂囂張，雙手緊緊地摟著穆瑾言的脖子，嘀嘀咕咕地撒嬌，“我不要走路，腳疼。”
穆瑾言很是無奈，他沒有強製將穆星辰放在地上，仍舊摟著這六歲的孩子，腳步平緩地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老街上。
其實他腰上的傷口才剛結痂，很容易崩裂開。
可是，穆星辰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從嗷嗷待哺到如今的活剝亂跳，他也不知道還能這樣抱著她幾年，或許等到她十歲的時候，開始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小世界，她就會漸漸地疏遠自己。
孩子的成長，他一邊欣慰一邊心酸。
回家的路上，穆瑾言一手抱穆星辰，一手牽著桑美。
今日沒有太陽，外麵吹著涼風，約莫著是要下雨的樣子。
老街的菩提樹下未滿了人，下象棋，跳舞以及聊八卦，那是老街坊們成天每日的必修課。
桑美跟穆瑾言剛出現在街口，很快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穆瑾言原本倒是沒怎麽在意，畢竟秀恩愛這種事情，他想了多少年，如今忽然站在聚光燈下，他除了自豪就是自豪。
直到某個人的忽然出現。
馬明秀手裏拿著蒲扇，興衝衝地從人群中跑了過來，擋住了桑美與穆瑾言的去路。
她揮了揮手裏的蒲扇，表情古怪地打量著穆瑾言，末了語調有些陰陽怪氣，“喲！我說桑美啊，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依照你的條件找了個司機當男朋友就算了，這還是拖家帶口的呢？你到底怎麽想的，要當人後媽啊？”
穆瑾言扭頭，表情疑惑地看著桑美，悶悶地重複道：“司機？”
穆星辰扭頭瞪著馬明秀，態度傲慢地說道：“這位奶奶你很奇怪唉……”
桑美聞言，立刻出聲嗬止，“星辰！”
穆星辰聞言，不滿地撅著嘴，悶悶不樂。
桑美耐著性子的道歉，“馬阿姨，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
“哎呀，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就是你……”馬明秀看著桑美，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就是你吧！”
她拽著桑美的手，一把將她往旁邊拖，“你跟我過來。”
桑美沒辦法，隻得由著馬明秀，跟她往旁邊走去。
穆瑾言摟著穆星辰站在原地等，扭頭就看見自家小女人臉上堆著應付的笑容，聽馬明秀耳提麵命。
穆星辰眨了眨眼，聲音脆脆地打趣起來，“哇，阿言，該不會那奶奶以為你的職業是司機，所以準備要棒打鴛鴦吧？”
穆瑾言聞言輕哼一聲，眯了眯眼，眸底全是狡黠，“嗬！想得美。”
他盯著桑美，想起她電話裏曾叫自己司機先生。
原來這才是罪魁禍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