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燒得很嚴重
昨天扶著穆瑾言去門診部時,桑美感受到了他身體發燒的程度。
隻是穆瑾言甚至包括醫生都再三說明,他身上不過是小傷。
竟然是小傷,怎麽會引發這麽嚴重的後果?持續高燒不退。
桑美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戚暮生表述的到底有幾分真實性。
她因為焦慮,連基本的禮節也顧不得,破門而入,音調透露著強烈的擔憂與緊張,“穆瑾言!”
隨著“嘭”地一聲房門撞到牆麵的聲音,屋內的人同時扭頭看了過來。
周嶽反應最開,沉聲喚道:“戚小姐?”
桑美握著門把,目光幽幽地盯著病房內的動靜。
此時,穆瑾言正仰躺在病床上沒有半分動靜,臉被人擋住隻能看到脖子以下的身子。
病床兩旁站滿了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各個麵色冷凝,表情嚴肅。
桑美的心被這樣的氛圍烘托得“咯噔”一跳,跟著雙腳開始發軟。
周嶽立刻衝過去扶住她,桑美順勢捉住了周嶽的手,表情沉痛焦急,“穆瑾言怎麽了?”
她的手指纖細,但因有些格鬥的底子,所以手上的力道相對於尋常女性來說要大許多。
周嶽被掐得表情都扭曲了,他扶著桑美,沉聲安慰,“戚小姐,您別擔心.……”
桑美哪裏有心思聽他“忽悠”自己,掐著周嶽的手又用力了幾分,語氣更是加重起來,“我問你,穆瑾言怎麽了?”
周嶽被掐得失控,表情抽搐,剛要出聲痛呼,病房內去突然響起冷漠斥責的生意,“你還知道擔心啊?我還以為你要等到他涼透了才會察覺呢!”
桑美擰眉,手上的力道跟著放鬆,他看著杵在旁邊冷麵黑臉的莫澈,“莫醫生,你什麽意思?”
周嶽見機行事,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別扭地背在身後。
莫澈穿著白大褂,整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
他看桑美的眼神透著冷冽冰寒,陰陽怪氣的繼續諷刺,“昨天他不是跟你一起回的病房?你到底怎麽做人女朋友的,半夜發燒到三十九度,你是連過來看一眼都沒有啊。”
穆瑾言下令晚上不許人前來打擾,莫澈便以為他是想與戚桑美相處,所以刻意給他們留了私人空間。
結果誰知道,這家夥一個人睡在病房裏,燒了一個晚上卻無人問津。
穆瑾言的腰腹中的是槍傷,原本就因為戚桑美的緣故而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取出子彈後,這家夥剛從ICU出來就不要命的坐飛機來C市,折騰了兩天一晚,目前傷口的化膿程度已經完全不能看。
莫澈以為,即便不是最深愛的人在遇到這種時候,多少也會陪在身邊的吧。
可是,醫生大清早來查房,沒有看到戚桑美,反倒看到一隻被燒得渾身呈龍蝦色的穆瑾言。
莫澈對戚桑美的不喜歡,在這一刻瞬間飆升到了最高值。
莫澈的質問太直接,桑美被嗆得啞口無言,“我……”
她昨天陪穆瑾言回住院部後,因為擔心戚濤,所以去了他的病房。
夏天病房裏都會開中央空調,桑美因為前陣子身子受了傷,加上最近諸事繁多精神繃得太緊,那空調的涼風一吹她就開始打盹,原本打算的小憩變成了昏睡,直到第二天戚暮生來才算清醒。
莫澈眸光寒冷地看著她,多少有些替穆瑾言打抱不平的意味,“不知道這家夥到底看上你什麽,沒心沒肺嗎?”
這天底下愛慕穆瑾言的那麽多,將他捧在手心噓寒問暖的多了去,然而他偏偏不要,非得選這麽個沒心沒肺的。
想想都覺得很氣憤。
桑美無視莫澈對她的諷刺,一顆心全放在穆瑾言的身上,“他怎麽樣?”
莫澈訓斥了半天沒見桑美動怒,有些自討沒趣地哼哼道:“燒能退下去就萬事大吉,退不下的話下半輩子過半是個傻子。”
退與不退其實也不差,反正都是個傻子。
桑美擰了擰眉,推開擋在麵前的莫澈,快步往床邊跑去。
昨晚替穆瑾言檢查的那位外科醫生正在給他紮針,他彎著腰,神情嚴肅。
桑美的一顆心懸著,盯著那醫生手裏的針,生怕出聲會讓對方紮偏,她隻得焦急的杵在旁邊。
走近了桑美才徹底的看清楚穆瑾言,相較於昨天他臉上的病容更加的明顯,唇色蒼白,一看就很嚴重的樣子。
桑美表情沉斂地站在原地,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外科醫生動作嫻熟地替穆瑾言紮好了針,回頭對著旁邊的護士小聲囑咐了幾句便完事。
桑美見狀,邁步走向醫生,她點了點頭,“你好,想問您點事,如有唐突還望您別見怪。”
醫生衝著身後的醫護人員抬了抬手,眾人聞言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醫生這才抬了抬手,沉沉地說道:“有什麽事,你盡可以問。”
桑美抬頭看著麵前的醫生,猶豫了幾分,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他現在的情況,咱們醫院有控製的把握嗎?如果沒有,是否能通過醫院這邊的渠道聯係到市中心的醫院?”
醫生愣住,但很快又明白了桑美話裏的深意。
所謂不知者無罪,桑美並不知道他是穆瑾言從B市調來的醫生,且身份特殊。
那醫生隻是退了退鼻梁上的眼鏡,淡笑著問道:“戚小姐是想要替穆先生轉院?”
他對桑美的印象很好,大多時候她都是將關切落到的實處,與那些隻會做表麵功夫的鶯鶯燕燕好得太多。
雖這樣有些駁對方的麵子和懷疑對方藝術的嫌疑,但事關穆瑾言健康的問題,桑美根本不敢怠慢,“是的呢。”
莫澈沒明白她的深意,還以為桑美這是不想管穆瑾言,要直接將他送回去。
他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桑美的鼻子開始指責,“唉,我說你這女人什麽意思?虧他拖著傷的趕過來,結果他現在一有事,你跟燙手山芋似的甩啊。”
桑美沒有搭理他,看著醫生,“醫生,您看如何?”
醫生倒是沒計較桑美的懷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淡淡地解釋道:“隻是傷口感染發炎,處理好消好炎就不會有問題。”
桑美盯著他,仍就不是很放心,“真的嗎?”
“當然。”醫生點了點頭,視線掃了眼病床上的穆瑾言最後又移到桑美的身上,“不過目前病人身體虛弱,情況多變,可能需要有人在旁邊密切觀察這些變化。”
桑美跟著接了下去,“怎麽觀察?”
她的表情寫滿了急切與祈求。
醫生倒是耐心,沉聲說道:“比如是否持續或者反複發燒,清醒的情況等等。”
桑美聽得極其認真,“好,那麻煩您待會再給我詳細的說明一下注意事項。”
醫生看著她,嘴角揚笑地應允了下來,“好。”
老穆家的孩子,真是一個個的好生有福氣。
隻是桑美的笑讓他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某個高徒,兩人笑起來的樣子,皆是春風拂麵。
遺憾的是那位精通醫學的高徒,嫁給了愛情,卻英年早逝。
桑美沒留意到醫生臉上沉頓的表情,連連點頭致謝,“謝謝。”
那醫生倒真是麵冷心善,留在病房裏,親自給桑美說了一堆的注意事項。
桑美倒是認真,真真是找了紙筆記了下來。
臨走前,那醫生忍不住多看了桑美一眼,隨後表情微滯,跟著撤了出去。
桑美將記好的注意事項收好,回頭看著周嶽,“周助理,穆瑾言現在的身體不適,公事上您就多擔待了。”
周嶽頓住,擔憂地看著病床上被燒得暈過去的穆瑾言。
桑美看出了他的擔憂,立刻說道:“這裏就交給我,我來守著他吧。”
周嶽看著她,留下來的話跟著咽了回去。
他和桑美之間,簡直就是毫無疑問的選擇。
周嶽明白穆瑾言的心思,當下點了點頭,誠懇地說道:“那就辛苦您了。”
桑美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莫澈抿了著嘴,眼睜睜地看著桑美有條不紊的安排著,眉心蹙得更加的緊。
他沒有從桑美的臉上看到過去炙烈的情緒變化,她太冷靜,冷靜得仿佛在盡一種義務,而不是愛一個人。
桑美沒空搭理找茬的莫澈,她當下就留了下來。
按照醫生臨走前給她說的注意事項,她盡心盡責的在穆瑾言的手心和腳底塗抹著酒精,一邊觀察著輸液管裏的進度,一邊幫他進行物理降溫。
穆瑾言睡著,由著桑美折騰卻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
桑美坐在床邊,抬手去探穆瑾言的額頭,隔得近了,她才發現穆瑾言似乎瘦了許多,臉頰小了整整一圈。
桑美抬手,從上到下輕輕地拂過穆瑾言的鼻梁。
她腦子裏忽然閃過在溶洞下記憶,穆瑾言當時腰腹間沾滿的鮮血,那麽醒目。
桑美咬了咬唇,悶悶地有些低落,“我應該早就察覺的。”
她單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戳了戳穆瑾言的臉,“河灣山寨就見識過,他們真的要對你下手的,又怎麽可能隻是小傷那麽簡單的事。”
“這回的是槍傷吧?不然你幹什麽藏著掖著,還消失了那麽幾天。”
桑美的心有些亂,雖說這些都不過是猜測而已,但聯想到河灣山寨的遭遇,這些猜測的真實性就實在令人心慌。
他說他找了自己十五年,可自己卻對他沒有幾分印象。
桑美盯著穆瑾言,原本沉靜的眼睛裏浮上一層濃濃的白霧。
她曾今以為,被全世界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卻沒有想過始終有人記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