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魚已經上鉤
桑美好不容易才穩住重心,她晃了晃身子,抬頭,目光冷沉地瞪著徐璽。
他的為人處事,不和善就算了,還令人極其不愉快。
像是某種野獸的蟄伏,隨時準備偷襲,瞬間咬斷對方的喉管。
桑美的心很是不適,擰緊著眉頭,沉默不語。
忽然有電話響起,旁邊的方煒立刻接起來,他寒暄兩句後,看戚桑美的眼神跟著變了味。
桑美的心跳狂亂地跳了起來,總覺得方煒的眼神有太多的不懷好意。
難道,他們對戚暮生動手了?
方煒掛掉手機,邁步走到徐璽的身邊,抬頭,目光閃爍著微妙的光芒,“徐少,那邊傳來消息,項目已正式開始,乙方想問咱們隨時拿出合作誠意,吹一把東風。”
徐璽聞言,臉上的表情跟著緩和起來,他勾了勾嘴角,嗓音輕慢,“嗯,轉告他們,東風隨後就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陰冷,桑美背脊發麻,轉身就要離開。
她才剛邁出一步,身後就響起了徐璽漫不經心的挑笑,“戚小姐,方便留個電話嗎?”
桑美站住腳,雙手緊握拳,回頭,目光同樣薄冷異常,“手機沒帶身上,更何況,我覺得是沒有必要。”
“手機沒帶身上啊?”徐璽揚了揚眉,細細品味起來,嗓音裏似乎多了幾分嘲諷的笑,“外麵熱,進屋裏坐一坐?”
桑美頓了頓,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到底想要玩什麽?”
徐璽到底想要玩什麽?
他陰冷的目光總給人一種他在算計著什麽似的。
徐璽的眼神早就留意到桑美握緊的雙拳,笑了笑,“你的戒備心是不是太重了點?”
他晃動著手裏的樹葉,嗓音輕慢且冷,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剛才聽你提起我那不幸身亡的弟弟,能給我多說一點關於他的事情嗎?”
他在提及季言時,不帶半分的感情,仿佛那個人對他而言,是陌生的,已亡人而已。
沒有任何的追思,亦沒有任何的惦念。
這點的意識令桑美心寒,她在心裏替季言覺得不值。
桑美咬了咬牙,目光冰冷地看著徐璽,“他對你了解得透徹,關心備至,而你卻要從旁人的嘴巴裏才能了解他,這是不是太諷刺了點?”
她話裏譴責的意味很濃,徐璽不是聽不出來。
他轉了轉手裏的樹葉,忽然清冷一笑,“是挺諷刺的。”
說著,徐璽忽然抬起頭,一雙冷刺入骨的眼神瞬間刺破冰川直勾勾地盯著她,“所以我這不是發揮國民親哥的親和力,找你討教嗎?”
他陰冷且毫無熱血,挑釁與嘲諷令桑美沒有與他共處在同一片藍天的欲望。
桑美咬了咬後槽牙,憋著氣,最後忍不住罵了一句,“留著你的親和力見鬼去吧。”
桑美狠狠地瞪了徐璽一眼,負氣地轉身離開。
徐璽站在樹蔭下,清冽的目光蕩出一絲別樣的情緒。
這女人還真是膽兒肥,竟然敢這樣跟她說話。
穆瑾言慣出來的臭德行!
方煒見桑美離開,立刻湊過來,小聲地說道:“徐少,這麽快就讓她走了嗎?留的這點時間完全不夠啊!”
徐璽聞言,冷聲一笑,“找些理由名正言順的人去,魚不是已經要上鉤了嘛。”
方煒頓住,立刻點了點頭,“明白。”
此時,正開車從天堂堡醫院飛馳而來的穆瑾言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瞄了眼屏幕,忽地眸光一沉。
他點了免提,嗓音低沉冷肅,“什麽事?”
“.……”
那頭的聲音同樣陰惻滲人,原本不過爾爾傷不及皮毛,穆瑾言卻心口猛地一跳。
他迅速地踩下刹車,隻聽見“吱”地尖銳聲,車輪卷起地上的灰塵。
漫天黃沙。
穆瑾言根本不與對方多言,不顧那頭的人還是說話直接掛斷,然後循著電話薄撥了過去。
然而,早晨時還能撥通的電話,此時已經是關機狀態。
穆瑾言握著手機,額頭的青筋直跳。
他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上,二話不說地轟油門,直接往前麵奔去。
飛奔的車速,整個人車子像子彈似地躥了出去。
下一秒,隻聽見“嘭”地一聲巨響,驚起海安線上覓食的海鷗一片又一片。
烈日下,桑美氣急敗壞地往家裏趕,她擔心戚濤,又擔心穆瑾言,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些心慌慌的,說不出的恐懼感。
她剛走到公路上,迎麵就遇到了同村的李海。
李海滿身泥濘,看到她時立刻迎了上去,“桑美,我聽說了今天的事,你爸她沒什麽事吧?”
戚濤的身體狀況,現在不便讓太多的人知道。
桑美點了點頭,沒表現出任何的慌亂,“沒事,謝海叔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海點了點頭,末了又搓著手,緊張地問道:“你現在有事嗎?沒事的話,能不能過來幫幫我?”
桑美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出聲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李海摸了摸鼻子,有些悶悶地說道:“我這不是騎摩托車去趕集嘛,不小心開進溝裏了,我一個人拖不出來。”
老司機啊!車還能開進溝裏。
桑美問道,“車在哪裏?”
李海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磕磕盼盼地說道:“在……在前麵。”
桑美知道李海跟戚濤的關係好,幫忙這種事她也不好推辭,索性便說道:“那我過去看看吧。”
李海帶著她往前走去,走了差不多十來米就停了下來。
桑美看著橫在渠道裏麵的摩托車,捂著額頭吐槽起來,“海叔,您怎麽開下去的。”
車摔在五米來深的渠道裏,關鍵是摔的姿勢,不是平行落下去,而是橫在渠道的中間,卡在那裏的,反觀李海除了身上有些狼狽外,竟然毫發無傷。
真是神奇。
李海摸了摸鼻子,慌慌張張地說道:“這不……輪子打滑就直接滾下去了嘛。”
被小輩嘲笑,他還要不要麵子了。
李海揮了揮手,說起氣話來,“算了,你個姑娘家家的也使不上什麽力,我還是另外叫人吧。”
“海叔,海叔,別啊!”桑美聞言立刻勸阻,她笑著說道:“讓我先試試吧,萬一行呢!”
李海看著她,還是有些不情願,“你可不能勉強啊,萬一傷到哪裏我可不好向你爸交代。”
“知道,知道啦。”桑美見他態度稍微緩和,立刻建議道:“這樣我去下麵綁摩托車,你拿著繩子的另一頭繞樹,等我上來後再一起將摩托車給拉上來?”
“我看這方法可行。”李海點了點頭,半晌後又看了眼桑美,擰著眉說道:“隻是下麵又髒又臭的,還是你在上麵,我去下麵拿繩子綁車吧。”
“海叔,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啊!”桑美立刻推遲,“再說了,我聽李南說你的腰有骨質增生,怎麽能讓你下去。”
李海早些年出海打漁,得了風濕,後來又檢查出腰上有骨質增生,做不得苦力活,這些事,桑美都是聽戚濤聊貝沙灣時聽到的。
李海有些猶豫地看著她,“可是.……”
桑美畢竟是個城裏住著的姑娘,這些粗活,真怕她沒辦法。
李海也很頭疼。
桑美立刻打斷他,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我下去,就這麽說定了。”
桑美沒有再與李海多廢話,拽著繩子就往溝渠下麵走。
她踩著厚厚的草,輕輕地向下滑。
水溝兩端的草長勢喜人,隻是有些藤蔓植物渾身帶刺,不小心就劃傷了桑美皮膚。
倒不是很痛,桑美也不是那麽矯情的人,所以倒是沒怎麽留意。
李海拿著繩子的另一端站在上麵,不住地小聲提醒道:“桑美啊,你小心點喲。”
桑美一邊向下滑,一邊回應著,“我知道的。”
很快她就落到了水溝裏,“啪”地一下,雙腳踩著汙泥,冰涼的水漫過來,將她的鞋子浸濕了徹底。
水溝因為深,得不到陽光的照射,所以下麵有些陰冷,黑色的泥土還是不是散發出一股植物腐敗的惡臭。
有些惡心。
桑美擰了擰眉,忍住那份不適感,拽著繩子開始纏李海的摩托車。
她找了最中間的位置,將粗麻繩在摩托車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打了個死結。
做完這些事,桑美反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揚起脖子衝著上頭的人喊,“海叔,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聽見,能聽見。”李海站在渠道上,衝著下麵應,“車纏好了嗎?”
桑美喘了口粗氣,長聲說道:“已經好了,你拉繩子試試,看能不能把車拉起來。”
李海頓住,大聲地說道:“你走開一點啊,別傷著你。”
桑美聞言,跟著往旁邊走了幾米,半晌後才出聲,“好了,你拉繩子吧。”
李海在上拉動繩子,可是摩托車卡得嚴實,他拉了半天也不見有半點動靜。
桑美揚起脖子,大喊道:“海叔,怎麽回事?”
李海在上頭喘著粗氣,無奈的說道:“車卡得太厲害,拉不動。”
桑美很是無奈,“那怎麽辦?”
李海趴在水溝旁邊,衝著下麵的桑美喊,“你先等一等,我再去村口叫點人過來。”
桑美擰了擰眉,又不好說,隻得應了下來,“那你早去早回啊,這下麵黑漆漆的,我有點怕。”
李海聞言,立刻說道:“行,我這就跑去村口,很快回來。”
李海離開後,周圍就變得尤其的安靜。
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雜草,腳下又是冰涼的流水,桑美被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拽著牆壁上的雜草,幾次想要往上爬,結果都以失敗作為告終。
忽然,上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桑美聞言,頓時麵色一喜,衝著上頭喊道:“海叔?海叔,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