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贖罪的心
沐少風被關押在皇城的一處死牢，因為掌管吏部的主要官員是顏家勾結的勢力，所以在牢房四周守衛的，都有顏家高手的身影。
陸奇幻從秦德皇嘉康那裏獲得權限，手持令牌前去死牢和沐少風見上一麵，以便告知他之後劫刑一事，讓他好有個準備。
原本，陸奇幻有打算直接劫獄，無奈，慕尚明要他顧及一下聖上的顏麵。
若是在皇城劫獄成功，定會被世人唾罵新皇帝執政無能，連眼皮底下的牢獄都管不好。
更甚者，會有人質疑到聖上監守自盜，故意放走了沐少風。
若是在刑場劫人那就不一樣了，要知道，刑場是被安排在了皇城之外的位置。
雖然，劫走人依然會讓聖上臉麵有些掛不住，但至少影響不會太大。
陸奇幻在慕尚明和飛霜公主的陪同下，一起走進了天司獄，才進牢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陸奇幻曾經在朗州鎮，有被奸人抓進牢獄虐待過，算是見識過牢獄的凶煞可怕。
但進入這裏後，他明顯地感覺到此地要比自己所遇見的牢獄更為滲人。
啊~
牢獄內，不時傳來犯人各種悲嚎的叫聲，慍怒地審訊聲，夾雜其中，若是不仔細聽，還以為這裏是嘈雜的菜市場。
陸奇幻眼到之處，都是血淋淋的刑具，一群穿著錦衣衛魚尾服的人，都擼、著袖子，在不同的牢房中，樂此不彼地用各種法子折磨著犯人。
那些錦衣衛察覺到陸奇幻等人的到來，紛紛露出凶煞的目光，望了過來。
陸奇幻幾人對這樣的目光甚是反感，慕尚明正要發聲嗬斥，帶路的獄吏倒先張了嘴：“飛霜公主駕到，你們還不快快過來叩見！”
眾錦衣衛這才收起凶煞神情，猶如看見貓的老鼠一般，慌忙走出牢房單跪在地，埋頭而不敢直視。
飛霜公主對這種禮儀習以為常，也懶得搭理這些人，讓獄吏趕緊帶路。
一陣輾轉後，終於在一處銅牆鐵壁相圍的牢房中，看到被鐵鏈栓住四肢的沐少風。
此時的沐少風，蓬頭垢麵，髒兮兮的白色囚服上，斑駁的血跡因凝固而有些發黑。
他的整個身形，削瘦得如同枯柴，使得囚衣看上去有些空蕩蕩的。
陸奇幻見他如此慘狀，眼眶不由一紅，心中如同刀割般難受。
他連忙走了進去，單跪在沐少風跟前，雙手扶住了沐少風幹枯的肩膀。
沐少風察覺到了動靜，頗為虛弱地抬起頭，露出顴骨凹陷的臉頰，以及雜亂如草的胡須。
整個人看上去，猶如山間野人一般。
沐少風看清來人後，渙散的眼神頓時一振，嘶啞的聲音略顯激動道：“是……奇幻呐！”
陸奇幻哽咽道：“伯父，對不起，讓您受苦了。”
沐少風笑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這點苦對我來說，就跟吹風一樣輕鬆。”
陸奇幻頓感一陣心酸，看著昔日風光儒雅的城主，竟變得如此模樣，他忍不住悲憤道：“告訴我，你身上的傷是誰弄的，我這就去殺了他！”
跟隨在身後的獄吏一聽，肥胖的身子頓時抖了一個激靈，雙腿也禁不住顫栗起來。
他慌忙上前解釋道：“大……人，這不能怪小的們下手狠，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不這樣做我們就得死呀！”
“你以為動了我的人就不用死了嗎？”
陸奇幻瞪著血紅的眼睛，怒吼的同時，霍然起身一腳將那獄吏踹飛了出去。
獄吏狠狠撞在牆壁上，震得一陣灰屑揚灑，還未等他來得及掉落，飛掠而來的陸奇幻便一腳將他踩在了牆壁上。
獄吏哪受得住他這番拳腳，紅潤的大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血水直接從口中噴湧而出。
好在這家夥也是個練家子，還不足以斃命，但也被嚇得褲襠下屎尿橫流，說話也語無倫起來：“大……人，饒……命啊！
我們已經……盡量對他手下留情了，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就被……割了舌頭，斷了手……腳了呀！”
飛霜公主見那獄吏奄奄一息的模樣，忙上前勸說道：“他說的沒錯，我和尚明來看望沐伯伯之前，沐伯伯還被人挑去了手筋。
在我們警告他們之後，已經收斂了不少，最多也就是受些皮外傷。”
沐少風喘著粗氣，扯著身上的鐵鏈，也極力勸阻道：“奇幻，切勿傷了好人。
這位獄吏大人對我還不錯，每次行刑都是親自上手，下手都比其他人輕上半分，你莫要置氣於他！
他也是奉命辦事，並非故意針對於我。”
那獄吏慌忙點頭，示意沐少風的話千真萬確。
可陸奇幻依然沒打算放過這家夥，他慍怒道：“打都打了，這也叫留情？
總之，敢動我的人，哪怕是傷及皮肉，斷其毛發，也得死！”
獄吏被陸奇幻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半死，眼淚直接從眼眶裏蹦了出來：“大……人！冤枉啊！
我也是受人脅迫，必須每天折磨沐城主，若是不照做，那人就得將我破腹掏心掛在獄門前示眾呐！”
居然還有這等囂張的人！
陸奇幻怒不可遏道：“告訴我，那人是誰？”
那獄吏臉色一變，幾乎帶著哭腔求饒道：“求大人……饒過我吧！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敢冒犯大人……也不敢胡亂多嘴啊！您就別再逼我了……嗚嗚……”
說著，獄吏又向飛霜公主，遞出乞求的目光求救。
飛霜公主無奈地歎了口氣：“在皇城，除了顏家，還能有誰敢這般對待沐伯伯呢？”
聽罷，陸奇幻眼中寒意淩厲，不禁氣笑道：“果然，這顏家在九州真是要一手遮天了，竟在天子腳下都敢這般胡作非為！
此族不除，真是天理難容！”
陸奇幻自知殺了眼前這個獄吏也無法阻止沐少風再受到傷害，死了一個獄吏，還會有另一個獄吏替補。
隻要顏家一日想折磨沐少風，那他在這死牢中，就永無安寧之日。
陸奇幻強忍著要去顏家大殺四方的衝動，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先將沐少風救出去，免得到時候掀起腥風血雨時，會連累到他。
陸奇幻讓獄吏滾出去，再次回到沐少風跟前，從身上取出一枚療傷的丹藥，貼心地遞進了他的嘴中。
“伯父，你先忍耐一下，過幾天您會被帶到刑場行刑，到時候，我一定會將您救走的！”陸奇幻悄聲道。
沐少風詫異地抬起頭，見他目光堅定，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他不由苦笑一聲，竟意外地搖了搖頭。
陸奇幻幾人愕然，陸奇幻不解道：“伯父，你這是何意？”
沐少風欣慰地看著他，鄭重道：“孩子，你能有這份心，我很欣慰。
之前聽說你經脈皆毀，手足皆殘，還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我也是擔心不已。
如今，看你生龍活虎的出現在眼前，伯父真的為你高興，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陸奇幻慌忙道：“伯父，既然如此，您就應該跟我走！
有我在，今後沒人會再欺負到您，我一定會保護好您的！”
沐少風感激地望著他，這張棱角分明的臉，已經從曾經稚嫩的少年，蛻變得越發堅毅起來。
他笑了笑，神色略顯落寞道：“涵兒陷入邪道為禍蒼生，是我管教不力。
在這場劫難死的人太多了，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的人更不在少數。
總該有人為這份罪過承擔責任，我身為涵兒的父親，自當為她贖罪才對。
奇幻，你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今後不要再為我的事去費心，你幫的忙已經夠多了。
你的路還很長，是時候該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