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黑壺蛻變
陳初華同成鶴的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
那具黑棺的形象，印刻在眾人腦海中，久久不散。
不管是狀態完好的扶桑島天華晨，還是另外一邊重傷的“星河劍”樂航，心中都驚疑不定。
剛才那具黑棺突然從黑霧裏衝出，瞬間撞死先天宮長老成鶴。
跟他們二人同為第十六境武聖的成鶴，竟然全無還手之力。
這讓樂航和天華晨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
先前陳初華出手，以此物行暗算之能，同他們對抗之際，雖然也能感到黑棺的不祥，但限於陳初華本人修為境界還有限，所以他們三個武聖都盡可以應付。
陳初華駕馭黑棺對付武帝也就罷了，對抗武聖仍然力有未逮，每次出手，一沾即走，不敢長時間同成鶴等人對抗。
否則黑棺能承受，她本人堅持不了多久。
然而一直遊鬥的陳初華，竟忽然獻祭自身，讓那具黑棺爆發出駭人聽聞的力量，瞬間秒殺成鶴。
雖然陳初華自身也煙消雲散，隨風而逝，但天華晨和樂航卻不敢大意。
陳初華身隕，黑棺也消失不見。
但他們無法確定黑棺到底是陳初華還是陳洛陽的。
如果屬於陳初華，那現在黑棺因為陳初華隕落而消失，很大可能不會再出現。
可如果黑棺屬於陳洛陽，那誰知道他有沒有安排第二個人從陳初華那裏接手，然後獻祭自身性命，再來一次？
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大。
如果每次拿一個武帝的命，就能換他們這樣一個武聖，那這場較量從一開始就沒必要進行下去，陳洛陽他們很容易獲得勝利，不需鏖戰到現在。
但是，萬一還有呢？
雖然剛才陳初華動手的時候，陳洛陽意圖阻止，但鬼知道那姓陳的是不是在故意裝模作樣？
一念至此，天華晨同樂航就不得不謹慎。
陳洛陽此刻的神情，這變得陰沉。
素來處變不驚的他，剛才也幾乎目瞪口呆。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將心中諸多念頭壓下，先顧眼前。
陳初華以黑棺擊殺第十六境的成鶴，對陳洛陽來說，並不僅僅隻是少了一個對手。
雖然不是他親手擊殺，但隻要處在一定範圍內，黑壺都將因此受益。
不過這一次，黑壺中的血紅瓊漿，並沒有因此而增加。
反倒是那神秘的黑壺，在陳洛陽腦海中不斷震動起來。
震動之下，壺體表麵那最後一圈暗金色的光紋，仿佛一條鎖鏈一樣環繞黑壺。
但在此刻，這一圈暗金色的光紋上，開始出現一絲絲的裂縫。
裂縫初時微小，數量也少。
可是隨著黑壺的震動，這些裂縫漸漸變粗變長，越來越大。
到得後來，這些縫隙割裂形似鎖鏈一樣的暗金光紋。
於是，僅存的最後一圈暗金光紋，也徹底破碎開來，煙消雲散。
黑壺表麵的暗金光輝，一時間全都消退。
但壺體本身，仍然在不停震動。
與此同時，陳洛陽分明看見，這黑壺表麵，也出現一道道裂痕，同樣由細小，飛速擴大，並連成一片。
不過，並非黑壺要就此碎裂，而是壺體表層，仿佛有一層外殼，逐漸剝落。
黑壺一時間動蕩個不停。
陳洛陽沒有站在原地幹等著，而是揮手一拳，繼續打向重傷的樂航。
成鶴之死，驗證了陳洛陽之前的想法。
擊殺一位武聖，果然讓黑壺整體發生一次蛻變，仿佛解開某種封印，成功邁出鯉魚躍龍門的一步。
不過，這應該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黑壺雖然蛻變，但接下裏的作用機理尚不分明，如果跟原先一樣需要更多高手的死亡才能積攢新的瓊漿，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眼前樂航，就是最好的選擇。
成鶴之死，不影響自己原先前進的步調。
樂航怒視陳洛陽，沒有坐以待斃，鼓起餘勇，再次出劍。
他右半邊身體，被陳洛陽先前一拳近乎全部打碎。
但此刻劍交左手，再次朝陳洛陽斬去。
成鶴雖死，但他的亙古劫波，以及那條化作巨網的繩狀寶物，多少還是延阻了陳洛陽先前追擊的腳步，為樂航爭取到一點時間。
樂航頑強抵擋反擊，無奈之前傷勢實在太重。
更甚者，先前陳洛陽手裏那枚“神眼”對他造成的削弱，仍然存在。
於是，樂航盡管咬緊牙關頑強反擊，但此刻陳洛陽哪怕不借助地底幽暗世界的加持，也能輕鬆解決這個重傷的對手。
天河武聖目眥欲裂之際，被陳洛陽一拳將劍意劍氣全部擊碎。
鐵拳去勢沒有絲毫遲緩，在擊飛樂航手中長劍的同時，也重重打在樂航的腦門上。
這位天河一脈嫡傳武聖，被一拳打爆腦袋！
“嗡嗡嗡嗡！”
陳洛陽揮拳打死樂航的同時，那張巨網帶著地藏輪，竟然又飛到他頭頂，朝他當頭籠罩下來。
“嗯？”
在場的人都微微一怔。
方才駕馭這件寶物的先天宮長老成鶴，明明已經死了，這件寶物，還能發揮作用？
是成鶴其實未死，還是這寶物特殊能自己行動？
陳洛陽麵對當頭罩落的網，雙拳齊出。
一手“後土”，一手“神農”。
兩拳力量仿佛一同撐起天地，叫那麵網難以落下。
陳洛陽雙手一錯，用力一攪。
烏黑的巨網上，藍光同金光一起閃爍。
巨網很快還原成烏黑繩索的模樣，其中一端被陳洛陽抓在手裏，另外一端則延伸進了虛空之中，望不到頭。
兩股力量形成對抗，將烏黑繩索瞬間繃得筆直，繩索上金色咒文如水流轉，藍光不停閃爍。
陳洛陽感覺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斷從繩索另一端傳來。
自己的“後土”雖然有地底幽暗世界的加持，但仍然感覺對方力量排山倒海。
他心下明悟。
這根繩索模樣的寶物，並非先天宮長老成鶴所有。
其真正主人，另有其人。
寶物神異，竟然貫穿了虛空界域。
繩索真正的主人，是在紅塵跟著虛空，借助寶物同他陳洛陽角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另一邊本已心生退意的天華晨，再次改變了主意。
他深吸一口氣，手中長刀揚起，如旭日東升，金烏展翅。
整個人與刀意相合，化為大日金烏，朝陳洛陽飛斬而去，要趁陳洛陽同繩索角力之際，將之斬殺。
他本身還在提防應青青也像陳初華一樣突然暴起發難。
但應青青在目睹那口黑棺衝出黑霧撞死成鶴之後，突然有些不正常的呆滯，目光發直，隱現混亂之色。
她本就不敵天華晨，這一走神，頓時被天華晨甩開。
天華晨忽然全力一刀，斬向陳洛陽，威勢隻比樂航方才那一劍略微遜色半分。
大日金烏振翅之間，光芒萬丈，幾乎照亮整個地底幽暗世界，讓這裏如同外麵一樣的白晝。
應青青驚覺，顧不得再想其他，也全力一劍，朝那大日金烏截擊，希望能擋住對方的刀鋒。
陳洛陽身體周圍有大量幽暗之氣，受天華晨刀意所激，自動聚攏到陳洛陽身體周圍將他護住。
不過天華晨這一刀威力剛猛無儔，暴烈淩厲無比，生生將大量幽暗之氣劈開，同時去勢不休，繼續斬向陳洛陽。
得那幽暗之氣爭取時間一阻，應青青及時追上來，攔在陳洛陽同天華晨之間。
明亮劍光衝天而起，如同擎天之柱。
但天華晨這一刀既出，便不再留任何餘地，全力以赴落下，以斬斷天柱之威，斬斷應青青的劍光！
刀勢不停，一路向前，勢要將應青青同陳洛陽兩人一起斬成四段！
陳洛陽雙目中有暗金色的光芒暴漲。
但他關注者，並非天華晨的刀鋒，而是身前的應青青。
應青青此刻已經無暇理會其他。
大日金烏的光焰，將她吞噬。
眼前明明光明一片，死亡的陰影卻在這一刻真切的將她籠罩，前所未有的迫近。
比她最初失憶後為魔教教主所救，以及雪域高原上麵對不空魔僧的手，都更加危險。
這一刻，她真正直接麵對死亡。
生死一瞬間，白衣少女的雙眼眼眶裏，沒了黑色的眼瞳，隻剩下一片亮光。
比眼前天華晨刀光更明亮的亮光。
這一刹那，來自地底幽暗世界之外，來自神州浩土之外，甚至像是來自紅塵之外，忽然一道閃光從天而降。
光芒洞穿重重虛空，打破地底幽暗世界上方的泥土，落入其中，目標直指天華晨！
虛空中的扶桑島主，眼見那光芒從身前經過，落下神州浩土，目標直指自家扶桑島嫡傳，連忙試圖攔截。
他疾揮刀，擋住蒼龍島主。
但這時，一道白氣閃過，反而先一步將他也攔住。
扶桑島主望去，就見另外一邊，金身菩薩的身上，赫然一道巨大的傷痕。
高瘦男子隨手揮灑，再發一道白色的劍氣，斬在大日金烏身上，就見簌簌金光散落，金烏半邊羽翼直接被劍氣斬斷。
沒有扶桑島主攔阻，那道光芒擊穿地底幽暗世界後，當場將天華晨整個人吞噬，屍骨無存。
陳洛陽定睛看去，卻見光芒中，懸停於應青青麵前的是一柄仿佛透明水晶打造而成的明光長劍。
不等他仔細觀察，他忽然感覺，周圍生出強大的斥力，要將他排斥出神州浩土，將他趕往更高的紅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