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影衛暗子
事實上,在她決心出來與燕小北一同執掌暗網那一刻,她便有了心理準備。
“所以,這匕首算怎麽回事?”
楚墨生氣的原因便在於此。
這丫頭,匕首不離身背後,不過是想著萬一行蹤暴露,也能第一時間解決自己,不至於成為他的累贅。
“輕歌,我不反對你或者飛燕出來做事。但我希望你記住一點,沒有什麽比你們活著更重要……”
“相公,我……”
“相公我本是個懶散的人,孤家寡人的到這世間走一遭,清貧也好,富貴也罷,於我而言並無多少區別。但飛燕與你相繼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我們成了家,為你們,為這個家謀一片未來便是我這做相公的責
任0。。
恰好,相公我因為超然的存在,有了這個能力去開拓,去爭取,去維護這一切。
但若你們沒了,便是權傾朝野富甲天下又有何用?
所以,輕歌,答應我,任何情況下都要顧惜自己的性命。
你們活著,其它的一切,相公來解決……”
“嗯…”
楚墨的話未說完,便被顧輕歌微涼的紅唇封堵上。
香甜的氣息裏,有著淡淡的鹹味。
那是顧輕歌眼角滑落的淚水浸潤的味道。
便在這狹小的密室裏,幾近瘋狂過後,顧輕歌迷離的雙眸裏春意盎然的同時,卻又似乎在一瞬間便恢複了精力。
拿開楚墨撫在身上漫遊的手披上袍子,從一旁的暗格裏,捧出一疊紙。
“相公,按你最初的安排,暗衛已經撒了出去,這些消息整理的差不多了,原本想著明日發回去的……隻是各地糧倉守衛森嚴,小北哥也隻能通過無人機拍攝的畫麵做出預估。因為角度的原因,許多數據都不太準……對了,前幾日,那雲城常平倉竟然在安撫使與提舉常平司常平司的大人過去查驗前,失火
了…”
楚墨接過紙看了看,笑道“是有點差距……不過問題不大。”
楚墨將自己這些時日偵查過的糧倉名字說了出來,顧輕歌與暗衛這邊調查的數據做了比對,出入大約在兩到四成之間。
“江南三路糜爛至此,這點儲糧,若是被百姓知道,怕是頃刻間,糧價便要飆漲,這人心,怕是要亂
的…”
顧輕歌隨口說了句後心中一動,“相公這次來江南,莫非便是……”
“沒錯。便是來掀蓋子的……”
楚墨坐起來,將顧輕歌散開的袍子係好,“莫著涼了。”
“起先怎麽不說著涼呢?”
顧輕歌紅了臉嘟嚷了句。
“啊?”
“沒什&…”
顧輕歌瞟了楚墨一眼,眸光流轉。
“呀……相公……小北一會要來了……”
“來了便候著。”
雲城常平倉起火,打的是安撫使邊大榮的臉,燒的是整個雲城百姓的心。
群情激憤。
知州府衙被邊大榮臨時征用作辦公點,專司常平倉被燒一案。
此刻,駐軍將領魯達,分開圍堵在廳外議論紛紛的百姓,緩步走入大廳。
堂上,邊大榮與提舉常平司主事盧景旺,正低聲說著什麽。
陸雲肅手立於堂下,麵無表情。
魯達掃了眼陸雲陸知州,目光冷厲。
他不知道魯大興跑哪了。
三天前的那夜,提了一箱金子去辦事後,便音訊全無。
而陸雲的臉上,他看不到絲毫異樣。
但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初初站定,魯達便納首而拜,泣聲道“末將守衛常平倉不力,罪該萬死。”
“當夜到底發生了何事?常平倉為何走水?為何火勢沒能得到及時撲滅?你是守將,速速詳盡道來。”邊大榮眼底掠過厭惡之色。
常平倉也好,義倉也罷,各種貓膩,各種欺上瞞下,個中齷齪事,久居官場的邊大榮自然有耳聞。
在他眼中,不論常平倉失火與他是否有關聯,這種屍位素餐之人,都為他所不喜。
“魯將軍,大人問你話呢,還不速速回答?”
盧景旺敲了敲桌案。
“回兩位大人,末將也不清楚如何走水的。隻是火勢被發現後,片刻間便蔓延了開來,將士們雖奮力滅火,奈何水龍年久失修,竟然在那關鍵時刻失了作用……”
“水龍出了問題?陸知州,你可知曉?”
邊大榮皺了皺眉頭看向陸雲。
水龍是由屬地統一管理,並不屬於守軍內務。
更何況,他根本不相信事情有那麽巧,自己要去常平倉查驗儲糧,糧倉便在前一天走水了;走水的同時,水龍恰好也出了問題。
“回大人,水龍每月有工匠勘驗,何時、何人去的,匠作司那邊都有記錄……此次水龍出了問題後,下官也讓匠作司遣人前去查驗了。具體的情況下官也不太清楚,還是請匠作司的工匠來回答吧。”
陸知州回道。
匠作司主事林逸是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看起來整個人有些恍惚。
“啪”的一聲,提舉常平司主事盧景旺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驚堂木,直接一巴掌拍在案幾上,不算大的
聲響卻令林逸嚇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大人,那水……水龍,小的每月都有勘驗,從未有間斷。”
林逸顫抖著從懷裏掏出了個冊子。
邊大榮與盧景旺同時翻看著,注意到了最後一次勘驗的日子,卻正是走水當天。
而這個日子,整整比往常月度勘驗,提前了大半月。
“林主事,你可知水龍維護不力導致常平倉走水燒毀,本官能判你個流放千裏之罪?”
林逸聽到這話,額頭上豆大的汗水冒出,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林主事,邊大人大度,若是按本將軍的意思,這等罪責當直接打入大牢,按通敵處置,禍及家人!”魯達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啪”的又是一聲拍桌子聲,盧景旺厲聲暴喝道“還不快速速招來!”
林逸望向一旁站的筆直的魯達,想著家裏久病的發妻,終是抬起頭,顫抖著說道“是陸……陸知州讓小的這般幹的……”
“好啊陸雲,果然是你!”魯達驟然喝道,“本將軍早就發現那夜是有人故意縱火,卻不曾想,竟然是陸雲你!”
陸雲沉默。
“大人,末將失職啊!”
“魯將軍此言何解?”
盧景旺溫言問道。
“末將早幾日便曾聽聞那陸雲,夥同軍中將領盜賣儲糧……末將本是將信將疑,想著暗中留意,卻怎料,剛剛有點眉目後便出了走水一事。如今看來,盜賣儲糧一事當為事實無疑。”
“陸雲,你可有辯說之詞?”
“那水龍,的確是下官讓林主事前去破壞的……”
此言一出,堂內堂外頓時嘩然一片。
“肅靜!肅靜!”
盧景旺連續拍著桌子,砰砰砰的響聲中,議論漸漸低了下去。
“邊大人,看來事情很清楚了,這陸雲,看不出來啊……嘖嘖……”
邊大榮眉頭深皺。
說起來,這陸雲與他也算同門,兩人都是江南大儒紀成林的學生。雖說交往不深,但同在江南為官的這兩年,每逢年節,陸雲還是會遞上名帖過府走一趟。
若陸雲真個因為貪鄙常平倉儲糧一案被定罪,以兩人之間的關係,那些與自己不睦的同僚,又如何會放過這等給自己潑髒水的機會?
想了想過往接觸的觀感,邊大榮心裏其實不太相信陸雲會做出這等貪鄙之事。
想到這裏,他右手虛壓,壓製堂內又要起的議論聲,沉聲問道“陸雲,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在幹什麽?”
“回大人,下官明白。”
“本官再問你,那水龍,的確是你讓林逸去破壞的?”
“是的。”
邊大榮眼裏的失望漸漸被怒火代替。
堂外百姓也有那書生秀才之流,大聲疾呼著,要治陸雲的罪。
“邊大人,既然陸雲都已承認了,看是否早作定論,免得百姓群情洶湧,衝擊府衙?”
盧景旺看了眼魯達,目光中有著欣賞。
他不知道陸雲為什麽這麽爽快便認了,但在他想來,多半是魯達在背後做了些什麽吧。
如此想著,盧景旺琢磨著這事過後,當給魯達運作一番,也好讓那些首鼠兩端之人看看,一心跟著自己,又有辦事能力之人,會有怎樣的似錦前程。
“大人,下官隻承認令人破壞水龍,但那縱火的,卻是另有其人。”
看了眼堂外推搡的百姓,邊大榮知道,自己已被逼到了牆角,正準備讓人將陸雲拿下之時,他卻開口
了。
“此話何意?”
邊大榮精神一振,沉聲問道。
“大人,糧倉走水,實乃守將魯達所為。”
這話一出,整個堂內、堂外如同被摁下暫停鍵般,畫麵有了瞬間的定格。
“你血口噴人!”
魯達怒不可遏,厲聲喝道“陸雲,你這卑鄙小人,我乃常平倉守將,自己一把火燒了糧倉,我逃得了幹係嗎?還是你當大夥全都是白癡?”
“陸雲,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
盧景旺冷眼掃過,“便如魯將軍所言,他若縱火,於他何益?”
“對啊,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陸知州怕是亂了方寸了。”
“什麽知州什麽青天白日,那陸雲就是個中飽私囊,不顧百姓死活的卑鄙小人!”
堂外猛然暴起議論聲。
喬裝打扮混在人群裏的顧輕歌輕聲問道“相公,這陸雲,有證據麽?”
“我有證據。”
魯達的罵聲、百姓的罵聲、盧景旺的嗬斥聲,在這句低沉的“我有證據”中,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
“相公可知有何證據?”
來雲城的路上,顧輕歌是聽楚墨提起過的,也知曉楚墨順手給陸雲指了一條活路。
“無非便是人證之類的,相公我也不太清楚。”
那夜之後,他便不再關注此事。
有了這樣的先手,若那陸雲在這種情況下都翻不了案,那隻能怪他自己無能了,怪自己眼瞎了。“邊大人,盧大人,下官請求帶證人上堂。”
“準!”
邊大榮幹脆利落的話,直接讓盧景旺未說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帶魯大興!”
陸雲朝早在一旁候著的捕頭說道。
這是他的妻弟,生死關頭下,也隻能靠他,隻能信他了。
一炷香時間。
捕頭扶著一個人型粽子走了進來,朝堂上大人與陸雲躬身施禮後便退到一旁。
“堂下何人,為何這般裝束?”
邊大榮奇道。
“回大人,罪人魯大興,檢舉來了。”
魯大興一開口,楚墨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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