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歐陽家最後的入場券
這也是為什麽她同意楚墨前去西寧的主要原因。
“奶奶……”
趙飛燕眼眶裏的淚水終於滑落。
楚墨前往西寧的事是絕密。
知道的人除了侯府裏核心的幾個人,隻有皇上一人知曉。
所有人都以為楚墨如往常般前往楚家堡。
直到楚墨始終不見人影,各家探子這才四處打探消息。
有那頭腦活絡之人聯想到十天前的製船廠海船首航一事,想到水泥工坊日夜不停的趕工,將產出的水泥盡數運往蓬萊島後,這才得出了結論楚墨出海了。
再結合西寧楊家人離去的時間,他的去向呼之欲出。
出海的第十日。
風和日麗,晴空萬裏。
楚墨愜意的在甲板上垂釣。
“平思,過了此地,水師就無法再提供庇護了,鞭長莫及啊。”
錢洪濤揉了揉宿醉後有些生疼的腦殼說道。
昨夜楚墨不知哪得來的清澈透亮的酒水,還誇讚此乃天下第一烈酒。
近十年來整日裏飲酒的錢洪濤自然不信。
怎料,一杯下肚後那股辛辣從喉嚨燒到胃裏的感覺,讓他瞬間迷上了。
幾杯下肚便酩酊大醉。
開玩笑,這是酒精度高達六十八度的五糧液原漿酒,花生米都沒吃兩顆便灌了一瓶,在這低度劣質酒充斥的年代,再善飲者也是白搭。
錢洪濤是武沐特意調來的,精通海事之人。
原市舶司對外貿易司副提舉,從六品官。
隻是近百年來,乾國水師每況日下,時至今日,乾國主動發起的外貿海事幾近斷絕。
“想我泱泱大國,水師也曾縱橫四海,卻怎料而今連海盜都對付不了。”
錢洪濤就那麽坐在濕冷的甲板上,很是唏噓的說道。
“海盜這般厲害?”
“說是海盜,實際上是南洋國家的水師。靠岸貿易或補給時掛著水師旗幟,出了海便換上海盜旗幟,你說戰力如何?”
錢洪濤眼裏有著失落,有著緬懷。
祖輩榮光若在,又豈容這些南洋諸國水師放肆。
楚墨沒想到所謂的海盜竟然還有這等內幕。
這與楚墨認知裏的南宋不同。
南宋即便羸弱,海貿卻極度發達。
說到底,還是工匠不受重視,創造力被抑製後,海洋國家慢慢趕上來,超越後,乾國的海域便成了他國的後花園。
“海盜用什麽進攻?火炮?”
楚墨好奇道。
“火炮也有,不過這火炮極易炸膛,準度有不夠,不是必要的時候,通常無人使用。
海盜仗著船速快,船身堅固,貼上來,撞上來,強襲登船……那上百米的船體,本就運載量高,再加上都是訓練有素的水師,尋常商船如何能抵擋的住……”
楚墨無語了。
這般原始的手段,竟然逼得乾國海貿被他人牽著鼻子走,以致市舶司形同虛設。
稅錢收不到不說,更是被人將貨物壓到低價,再收取高昂的海運費用,一趟海貿下來,船隊倒是十倍百倍的賺,可乾國那些瓷器、茶葉、絲綢等貿易商卻隻賺點毛毛利。
不賣?
不賣連毛毛利都沒有。
更何況那些權貴們極為追崇的珠寶、香料與一些新奇物件,幾乎全是從他國購進。
“錢老莫急,等這邊完事了,咱就去會會那些海盜。”
楚墨安慰道。
關於海貿,楚墨一直不曾忘記,更是求來出關文書,便是指望著跨洋貿易的高額收益,以及海外豐富的礦產資源。
“若是水師全都裝備了這樣的海船,會有平思所說的那一天。”
楚墨笑了笑,目光落在船舷兩側的六門火炮上。
若真有不開眼的海盜前來,他不介意從係統裏兌換一門外形一模一樣的火炮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掉包。
當然,不是必要,他不像動用。
“嗚…”
楚墨所在的旗艦上,三層高的瞭望台,號角聲響起。
號角聲一艘一艘傳遞下去。
定睛看去,碧波裏,十幾艘船快速駛來。
楚墨從懷裏掏了個銅製的單筒伸縮望遠鏡出來。
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那十幾艘船,竟然在更換旗幟。
剛剛掛上的旗幟上,有著如同黏髏頭的圖案。
“黏髏頭圖案的旗幟是不是海盜船?”
“你如何知道?”
錢洪濤不淡定了。
“諾,你看看。”
楚墨將望遠鏡遞給他。
千米之外的海盜船如同在眼前。
錢洪濤下意識的伸手在眼前摸了摸,又將望遠鏡取下,確認後再次瞭望。
“是骷髏頭海盜團。”
錢洪濤麵色一變。
“骷髏頭海盜團?很有名嗎?”
“這是博海海域裏,最大的海盜團,手段殘忍。但凡遇上他們的商船,幾乎沒有活口。”
錢洪濤眉頭緊鎖,滿臉憂色。
這次出海的船隊一共八艘。
除了三艘新式海船外,其餘五艘都是市舶司那擱置了許久的舊船翻新而來,幾乎沒有任何戰力可言。
便是皇上指派的兩百黑甲步軍,在這茫茫大海上,能發揮幾成戰力誰都不知道。
黑甲步軍營指揮使沈宏與楊誌遠一道走了過來。
“海盜來襲,還請兩位進艙內規避。”
楚墨點了點頭。
他不進去,錢洪濤怕是不會進內艙的。如他這般技術型的文官,若是被流失所傷,實飛楚墨所願。
“沈大人,骷髏頭海盜團窮凶極惡,千萬小心應對!”
錢洪濤仔細叮囑,怕沈宏粗心大意。
“錢大人放心,某也曾在水師訓練三年,對骷髏頭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
沈宏拍了拍腰上別著的諸葛連弩,黝黑的臉上有了笑容,“有此神器在,骷髏頭不登船便罷,來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楚墨給武沐的五百諸葛連弩,有兩百配給了這次出海的黑甲步軍。
足見武沐對楚墨的重視。
沈宏想起皇上特意召見他,私下裏及其嚴肅的交代道“楚墨若是出了意外,你們全部都要陪葬。”
沈宏能夠理解。
這新入手的諸葛連弩,筒直不要太強。
十萬黑甲軍,一共才五百連弩,分配給他營裏麵兩百架,簡直就如同天下掉餡餅般。
兩百黑甲步卒,連同他這個營指揮使都對這連弩愛不釋手,每日裏都用幹淨的棉布擦拭連弩,視如命根般。
即便楚墨說過很多次,海上雖然潮濕,但於連弩無礙。
他們又如何肯聽,照樣每日早晚擦拭。
與黑甲軍朝夕相處的這十天,聽了許多故事後,楚墨多少能理解他們對一把趁手兵器的感情。
海盜船越來越近。
八艘掛著商船旗幟的海船瞭望台上,指揮旗翻飛,傳遞著楚墨看不懂的訊號。
緊接著三艘巨大的福船調整位置,將五艘接駁而成的運輸船護在內裏,速度不減。
海盜船遊弋在外,一艘船體不大,但流線造型的快船駛了過來。
船首的骷髏旗幟迎風招展。
底艙的水手與後勤船員一個個麵色慘白。
這些靠海吃飯的人的,沒有人不明白骷髏頭旗幟意味著什麽。
“有黑甲步軍在此,亂什麽。”
錢洪濤下了底艙,嗬斥道。
“大人…”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你們都是市舶司裏久經風浪的好手,莫要給我丟人。”
“那可是黏髏頭……”
“骷髏頭又如何?能比得上黑甲禁軍?再說了,侯府的楚墨是誰不用我多說吧,以三百府兵破千人遼騎,戰力卓絕……”
“是啊……楚墨除夕夜以一己之力大破遼賊百人隊,是被上蒼賜福之人。”
“海盜怎麽也比不上黑甲步軍,比不上遼騎吧?”
水手們情緒稍稍穩了下來。
他們的認知很筒單。
登船後筒單的實力對比。
更何況,楚墨筒在帝心,雖是贅婿,但實則身份尊貴。
即便黑甲步軍寡不敵眾,最終戰敗,也還有他楚墨在前頭頂著。
稀稀拉拉幾十隻弓箭落在甲板、船身上,緊接著一道異域口音的乾國話大聲喊道“降帆,把帆統統降下來。”
海盜船上,一個滿臉絡聰胡的瘦小男子站在船首,扶著旗杆比劃著降帆的手勢。
“風浪聲太大,聽不清……”
沈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同樣用手勢比劃著。
乾國何時竟然有了如此龐大的海船?
這海船怕不得有五、六十丈長,二十來丈寬,三層艙高,看上去竟然比他們黏髏頭海盜團最大的船還要大上三分。
這樣的船竟然一出現便是三艘。
乾國那邊傳來的消息並沒有提及這一點。
瘦小男子猶豫了下,轉頭說了幾句話。
旗手開始用旗語與大隊海盜船交流。
片刻後,這艘海盜船貼近楚墨所在的福船船舷。
一根鎖鉤扔了上來,勾住船舷,瘦小男子蕩在空中,船速甚快下,整個人被風力拉成了直線,然後重重砸在船身上,很是艱難的爬了上來。
沈宏手裏的諸葛連彎對準了瘦小男子,嘴角勾起了笑容。
於此同時,百丈開外,早就調轉船頭,與福船並行的海盜船分出六艘加速前行。
望遠鏡裏,楚墨竟然看到了海盜船上有著火炮與火銃。
盡管數量不多,看上去很是粗糖的樣子。
“看來,在這個時空,不能再用前世的定勢思維了。”
楚墨在心底告誡自己。
海盜被沈宏帶進了船艙。
遠遠看去,點頭哈腰的沈宏,如同迎著貴客。
“這也是個影帝啊。”
這一幕與沈宏健壯、高大的身體形成的巨大反差,看的楚墨是瞠目結舌,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進了船艙的沈宏一腳踹過去,將那海盜踹倒在地,手刀出鞘,架在海盜脖子上,“說,你們有多少人?”
楚墨擺了擺手,示意沈宏將手刀收起。
“殺了我,你們都得死。”
瘦小男子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在重重包圍下還敢撓虎須?
“我來問吧。”
楚墨從空間裏將測謊儀的貼片拿了出來,貼在海盜手腕上。
“這東西能測試你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說,選擇為了你們海盜團的榮光而死。”
楚墨說著從懷中掏出把匕首丟在海盜身前,“要赴死就趕緊的,省得大家浪費時間。”
“你是什麽人?”
楚墨手裏捏著的讀取器上出現了數據變化。
“你認識我。”
“我沒見過你。”
數據正常。
“你沒見過我本人,但你見過畫像之類的,我沒說錯吧?”
數據再次異常,說明楚墨猜對了。
“你叫什麽名字?在骷髏海盜團裏什麽身份?”
“桑坤,斥候百夫長。”
身份信息是真實的。
“可是乾國有人將我前往西寧的消息透露給了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