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一步一遠兮足難移
秦娘子失望地不說話了。
侍女也不多言。
秦夫人放下心來，女兒一來就打聽林家郎君的事，若是讓林老夫人知道了，說不定會心生不喜。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麻姑出來迎接，將她們迎入了廳堂。
蒙氏定睛一看，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馮夫人和她原本在閨中就認識，後來蒙家敗落，便斷了聯繫，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竟然在長安城中碰面了。
兩人相認之後不免說些舊事。
一時之間，到把來的主客秦夫人和秦娘子給冷落了。
蒙氏笑著道：「我若是知道你嫁到了馮家，怎麼也要遞帖子求見，在長安城中我也沒有什麼人來往，兒孫們都大了，竟然無事可做。」
馮夫人也笑道：「我早先就遠嫁了，後來夫君入了長安城做御史，又遷居了一次，要不然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的長子也不比你的孫兒大多少。」
「你無事可做，我卻還頭疼著他們的前程，還要幫他們看媳婦。」
秦娘子的臉紅了，羞答答的坐在下首。
蒙氏嗔道：「你看看你，當著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又拉了秦娘子的手給了見面禮，與秦夫人也說了一陣子話。
便道：「秦娘子真是生的好摸樣，不知平日里在家中都做些什麼？」
馮夫人和秦夫人對望一眼，這直接就問上了，有門。
秦娘子紅著臉羞澀地道：「我不過是在家裡繡花讀書罷了，日常跟著母親打理中饋，管管自個的院子。」
聲音輕的像是蚊子叫。
蒙氏點點頭。
又說了會子閑話，馮夫人和秦夫人便起身告辭了。
「日後再遞帖子來求見，聽說府中的梅花開的甚好，一直想來看看，都沒有機會。」
林家上次的賞梅會，因為避諱的緣故，並沒有請御史和侍郎們。
蒙氏笑著道：「甚好，正月過完，梅花還要開一陣子。屆時一起賞梅。」
「好，好，再好不過了。」
幾個人便告辭離去。
出了府門，秦夫人便悄聲問：「依你對林老夫人的了解，你覺得這事……」
秦娘子站在母親身後，一臉的嬌羞。
馮夫人嘆息道：「我和她多年未見，雖然打小認識，後來蒙家遭了事，我家舉家搬遷，就不聯繫了，我又遠嫁這麼些年，若不是今日見面，都快忘記她這個人了。」
秦夫人有些失望。
馮夫人道：「這件事情也急不得，快要到正月，家家都忙碌的很。林大將軍還病著，她也不好帶著我們遊園子，等到日後再遞帖子來說話，那時候再看吧。」
秦夫人道：「也只能如此了。」
兩個人只顧著說話，沒有注意到一輛駟馬長車已經停在了府門口，從馬車上下來了三個人。
一個長身如玉，身上穿著諸侯王的朝服，頭上戴著冕旒。
另外一個少年清雋靈秀，雖然尚未及冠，也給人儒雅穩重之感。
再下來便是一個滿臉長須，穿著儒袍，頭上戴著高高的進賢冠的中年儒生了。
「淮陽王？！」
秦娘子忍不住出了聲，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淮陽王的容止令人過目難忘，又絕少出現在世人面前，閨中女子能夠見著一面著實不易。
三位男子循聲看了過來。
正在商議的兩位夫人唬了一跳。
她們聽到了動靜，還以為是自家的馬車，並未在意，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在這裡遇見了淮陽王。
「臣婦拜見淮陽王。」
馮夫人和秦夫人立即拜了下去。
秦娘子也反應了過來，跟著行了大禮。
「免禮。」
淮陽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天子王侯們帶著冕旒本就是為了遮擋容顏，以示尊貴。
但冕旒雖然遮掩住了元明大部分的面容，那微微露出的曲線優美的下頜，纖長的脖頸，以及優美的身姿讓人都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秦娘子忍不住看了又看。
元明見她們站在林家門口，像是做客才出來，便問：「兩位夫人這是……」
馮夫人立即賠笑，「臣婦是馮御史之妻，與秦侍郎的夫人娘子一同前來拜會林老夫人。」
「哦，」淮陽王點了點頭，便再也不出聲了。
實際上，他能多問這麼一句，也是因為她們是林家的客人。
兩位夫人也呆在那裡，傳說中不愛理人的淮陽王突然問這麼一句，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會有什麼示下。
秦娘子則著迷地看著淮陽王。
元明的眉頭皺了皺，有些厭煩。
林山笑著道：「淮陽王還要在林府議事，便不再多留兩位夫人和小娘子了。」
元明配合著抬了抬手，示意她們可以走人。
「淮陽王，臣婦們便告辭了。」
淮陽王點點頭，冕旒跟著晃動，發出悅耳的輕擊之聲。
秦娘子戀戀不捨地被秦夫人拉走了。
雲大儒笑著打趣：「一步一回頭，正可謂之一步一遠兮足難移了。」
淮陽王的臉都綠了，背著手大步邁入了林家的大門。
好一會才道：「秦家的女兒怎麼這麼輕浮？」
雲大儒忍不住笑了。
「男子大多都不會厭煩女子對他的欽慕，為何淮陽王獨獨如此？」
林山跟在身後不做聲。
元明道：「若是人人皆可，孤又何必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娶妻，孤可不是人盡可婦之輩。」
雲大儒嘆息絕倒。
元明惱怒旁人對他的覬覦，旁人又何嘗不嗟嘆世上竟然有元明這樣的人。
可偏偏此人又如此美貌，無人能及。
好在世上還有個林樂霜，好在兩人在最好的年華能夠相識相知，日後還能相守。
不然淮陽王就要像他一般孤苦終身了。
真是羨煞他人的一對如花美眷。
雲大儒笑過之後，拍拍人盡可婦的林山，道：「你不懂啊。」
說完便揚天長嘯起來，狂態畢露，將林山嚇得不輕，不知道這位大儒又受了什麼刺激。
在幕府里，雲大儒給予了他不少指點，處處都以端莊示人，這讓林山忘記了起初認識雲大儒時，就是在他家對著他娘的墨梅圖做了人生三淚的。
林府的下人都駐足望了過來，悄悄地指點。
淮陽王卻什麼反應都沒有，自顧自地背著手在前面走，每一步似乎都是一樣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