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火燒連營
咚！咚！咚！
??震天的戰鼓聲打破了深秋早上的死寂。
??沉寂數日的朝廷大軍攻城了！
??步軍居中，騎兵分列兩側，持盾牌者在前，弓箭手在後，三十萬大軍由南北兩側同時攻城！
??劉章晨騎在馬上，英姿勃發，手持彎月戰刀，振臂一呼：“攻城！”
??霎時間，號角急勁，殺聲震天，朝廷大軍浩浩蕩蕩衝向吉水城，大有一舉攻下吉水城之勢。
??南北同時來犯，尉遲軒卻未見絲毫慌張。
??他沉穩地問道：“火油可準備好了？”
??張先生連忙回到：“準備好了，不但有火油，還按您的吩咐準備了烈酒，今日啊夠他們喝一壺的。”
??尉遲軒點了點頭：“北門那邊風展行他們可動了？”
??“敵軍還沒進入咱們的作戰區，風少俠他們還未現身。”
??尉遲軒未做聲，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如黑色海潮般湧來的朝廷大軍，心中默忖：墨兒，勝敗在此一舉了，不管今日結果如何，此生能夠遇見你，就是我最大的幸事了！
??頃刻間，朝廷大軍攻到城下，有人掩護，有人放箭，有人架梯，有人攀牆，分工得當，成效顯著。一時間廝殺聲若隆隆沉雷響徹雲霄，又如萬頃怒濤撲擊而來。
??尉遲軒指揮士兵放箭抵禦，密集的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激戰正酣之時，戰場的邊緣地帶驟然衝起一簇火光！
??驀地又有幾簇乍起！
??幾簇火光在硝煙四起的戰場上並不引人注目，但尉遲軒卻看到了，他唇角微微翹起，吩咐了一句：“讓投擲手準備。”
??劉章晨並未在第一時間發現火光，他的心一直懸在吉水河上。
??上次攻城，尉遲軒決開河堤，將濤濤江水引入城下，以水攻之舉不戰自勝，讓他折損了幾萬人不說，還顏麵大跌。
??因而今日他派了萬餘人守住江堤，不讓尉遲軒再有可乘之機。眼看著朝廷大軍攻勢迅猛，占據優勢，劉章晨才將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小將軍，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入南都好好喝頓酒了。”
??劉章晨唇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就看到他身旁的劉芸眼中皆是驚色。
??“怎麽了？”
??他順著劉芸的目光回頭一看，就看到戰場東側的糧草區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有人放火燒了糧草？”劉章晨既驚且怒的吼道，“怎麽回事？去查！哦不，先救火！”
??“是。”幾個親衛得了令匆匆而去。
??劉章晨眯起眼睛，眸中有不加掩飾的鄙夷與憤怒：“看來禮王也隻會弄點這種小把戲了，哼，他也不想想此戰並不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此次攻城順利的話個把時辰就能得勝，他燒了我的糧草又有何用？人人說他用兵入神，也就不過如此。”
??“將軍！”劉芸截住了他的話，“你看那火勢！”
??劉章晨再一回頭，就變了神色。
??剛剛還是星星之火，現在借著風勢卻愈燃愈烈。火焰向主戰場逐漸蔓延，濃煙滾滾已經影響了戰事。
??“怎麽燒的這樣快？無人滅火嗎？”劉章晨怒道。
??“風太大了，火借風勢自然燒得快！”劉芸蹙著眉回道，“將軍，現在得控製火勢，如果燒到主戰場，我們的士兵就要做那火中之栗了。”
??“滅火！趕緊滅火！”劉章晨一夾馬腹向火源處奔去。
??到了近前，他才意識到情況嚴重，百餘輛糧車付之一炬，最嚴重的是大火已經漫上地上枯草，借著疾風向西流竄。
??很多士兵見火來襲，驚恐萬分，全然忘記還在攻城，方寸大亂的奔逃，剛剛還配合有度的攻勢一下子就亂了套。
??火源處在東，吉水河在西，要取水滅火就要穿過整個戰場，距離太遠，又沒有得當的調配，因而現在所有人隻能幹看著火勢越來越大。
??“將軍！將軍！火勢太大了，現在要怎麽辦？”劉章晨手下的一個副將跌跌撞撞地跑來詢問。
??劉芸也打馬趕來，看著熊熊火勢，憂心地說道：“現在要麽取大量的水滅火，要麽改變風向，讓火勢燒向西麵，我們的士兵才不至於葬身火海。”
??“廢話！”劉章晨心情極差，“風往哪邊刮我怎麽能控製！傳令讓吉水河畔的一萬士兵運水滅火，我不管他們用什麽辦法，必須把火勢給我壓下去！”
??劉章晨焦躁地騎馬原地轉了一圈：“今日這風怎麽這麽大？此地低窪，平日裏沒有這麽大的風啊！”
??“報！”像是要給他解答疑問，一個探子從馬上翻了下來，跪在了他的麵前。
??“將軍，我們在戰場周邊警戒之時，發現三裏之外和五裏地之外的兩片樹林都被人砍了。”
??“樹林被砍了？”劉章晨蹙起川字眉，他略一沉吟便明白過來，“這是砍掉了防風的屏障啊，怪不得今日的風這樣凜冽！好好好，禮王，你厲害！”
??禮王白撿了一句咬牙切齒的“表揚”，眾人不知這“功勞”倒是歸錯了人。
??韓墨兒此時遠觀著戰場，她見戰場衝起火光與硝煙，才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將火石置於車輪之上，以摩擦引火之法實驗了多次，但事怕萬一，她還是有些擔心，好在行事順利沒出紕漏。
??“賢弟的戰術實在是漂亮，寫入兵書都不為過。”充容坤涼涼的聲音傳來，“將阻風的樹林砍倒，又不是全部砍伐，隻砍了一個缺口，引峽穀風入戰場，風勢強勁，火勢自然熊熊了。嘖，你是怎麽想到的？”
??韓墨兒的心思都放在了戰場上，隨口敷衍道：“借東風。”
??“借東風？你借的是西風好不好？”
??充容坤往山坡上走了幾步，故作姿態的一搖頭：“賢弟這樣厲害，顯得為兄好生沒用。”
??他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黑色麵具覆在臉上，並從一直跟隨他左右的紅臉武士手中接過一個包袱係在背上：“我也去湊湊熱鬧。”
??“欸”韓墨兒沒攔住他，就看充容坤一個縱身躍了出去，隨後紅臉武士也躍了出去，兩人幾個跳躍就消失在了韓墨兒的視線之中。
??一萬士兵，提桶端盆，從吉水河中取水，跋涉整個戰場滅火。
??隻是火勢太盛，就顯得杯水車薪，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此時大火已經侵占戰場的四分之一，熊烈之火升起的濃煙，滾滾彌漫了整個沙場。
??士兵們被濃煙熏得睜不開眼，地動山搖的喊殺聲變成連片的咳嗽喘息聲，因為懼怕大火燒身，朝廷大軍的攻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攻勢一鬆懈就被尉遲軒尋到了時機。
??“放箭，將他們往後逼退。”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紛紛劃破晴空，隻見不斷的有兵士中箭倒地，低沉地嚎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這種慘烈的聲音，互相傳染，互相影響，消褪了朝廷士兵心中的戰意，多了倉皇的恐懼。
??“進攻！不許退！”劉章晨看著不斷退後的大軍，胸中怒意翻滾，彎月戰刀出竅，“後退者殺無赦！”
??“此城易攻難守，隻要全力進攻，須臾便可破城！不用管這大火，它燃至城下之時，我們早已攻下此城！”
??隻是劉章晨的話音未落，幾聲巨響轟然炸開，未等他緩過神來，又幾聲巨響帶著四散的火星，炸在了人潮密集的士兵之中。
??“媽呀，火藥！”
??“快逃，快逃！”
??“我的腿我的腿，跑不了了！”
??士兵被火藥炸得四散逃竄，一下亂了陣腳。
??更多的火藥炸在火光之中，轟轟轟的聲音傳來，四散的火花讓火點更多，火勢更勁！
??火光之中，劉章晨看到兩個淩空的身影，他們不斷地向火光中投下黑色的彈丸，凡彈丸所到之地，便有轟隆的炸裂聲！
??“他們！那兩個人搗的鬼！給我拿下！”
??劉章晨恨不得親自上陣緝拿，但他是主帥還要坐鎮陣前。
??他將身邊身手最好的護衛都派了出去，那兩人看有人來擒，便不戀戰，將身上的黑色彈丸都擲了出去，然後起起伏伏幾個縱身就跳出戰場，以極輕盈漂亮的輕功揚長而去。
??劉章晨不知自己的護衛追沒追上那兩個人，他已經無心管那麽多了，因為就在剛剛吉水城的城牆上射出了大量的火油，比剛剛那些彈丸的威力大了不知多少，轟然炸裂，讓本就硝煙四起的戰場頃刻淪為一片火海！
??漫漫的黑色濃煙遮天蔽日，刺鼻的焦糊味隨風飄出很遠。
??大曆朝最為強大的鐵軍，麵露猙獰的表情，發出低沉的嚎叫，在彌漫的煙塵中，在肆虐的火光中，四竄逃跑！
??整個山原都被這種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火油不斷地擲下來，甚至還有烈酒。
??大火肆意蔓延，火舌無處不在。士兵們被大火嚇傻，不由的都向吉水河方向奔逃。
??“去河邊，快去河邊！”
??“往河邊跑，快點！”
??十幾萬人浩浩蕩蕩地往河邊跑去，有些人身上帶了火，到了河邊毫不猶豫地跳到了河裏，隻是他們忘了吉水河同樣是個吞噬人的巨獸，河水洶湧湍急，幾個白浪翻滾跳入河中的人就不見了身影。
??怎麽辦？身前烈火熊熊，身後激浪濤濤。十幾萬人不知所措，看著越來越近的火舌，一點一點向後退去.……
??劉章晨已經傻了，他從沒想到他認為十拿九穩的一次攻城會演變至如今這邊情況。
??“將軍！將軍！現在怎麽辦？”副將焦急地詢問。
??劉章晨眸子猩紅，彎月戰刀不住地顫抖，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極其暗啞：“撤退，南城城下所有士兵撤退！我們由北門攻城！”
??撤退的號角吹響，隻是火勢已成合圍，哪裏還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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