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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皇子大婚(九) 殺!

  那麽現在情況該如何應對?嘉惠帝生死不知,心腹大患仍然是兩位野心勃勃的皇叔,尉遲錦弘心中有了計較,便高聲喝到:

  “速戰!將尉遲景、尉遲軒即刻斬殺!”


  蒙麵人得令便起殺招,刀鋒含冰納雪翻飛而至,招招淩厲,式式狠辣,在尉遲景與尉遲軒身邊形成一個密閉的漩渦。


  “殺!”尉遲軒站在光影的分界處,身形頎長,神情淡漠,嘴角吐出冷然一句,單一個剪影就讓人倍感壓迫。


  “殺”字一出,就像搬開了堵塞洪流的石頭。


  一個煙霧彈衝天而起,沉重整齊的腳步聲變得急速起來,仿若一瞬便到了近前。


  亮白色的甲胄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暗紅色窄袖勁裝將士兵稱得更加雄健肅穆。


  是禁軍!

  怎麽會是禁軍?


  尉遲景徹底傻了,不是自己的玄武軍,亦不是尉遲重的烏合之眾,怎麽會是禁軍!


  “主上,”嚴鬆將劍架在了尉遲景的脖子上,“其實玄武軍出了東山就被朝廷的軍隊圍剿了,五萬人啊,嘖嘖……都死在東山腳下了。”


  “什麽!不可能!你騙孤,你是在騙孤!”


  “玄武軍早就被朝廷盯上了,知道為什麽嗎?齊子睿……”嚴鬆又貼近了尉遲景幾分,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說道,“是細作。”


  尉遲景雙腿一軟險些攤在地上,嚴鬆拎著他的衣服將其拉了起來:“我是騙了你,告訴你玄武軍即將大捷,不過是幫著禮王將你騙入宮中,讓你與朝廷相爭,禮王從中漁利罷了哈哈哈。”


  “你……你.……你是尉遲軒的奸細!”尉遲景嘴唇青紫,哆哆嗦嗦的說道。


  “我不是!我是被你逼的!良禽擇木而棲!你既然不念恩情,我隻得另尋明主。”


  “明主?哈哈哈~”尉遲景忽然狂笑,他指著殿外黑壓壓的禁軍,“那些是禁軍,朝廷的禁軍!你覺得尉遲軒能討得到什麽好處?”


  “隻要禮王能堅持到最後,讓你們一個個死在他的前麵,尉遲家隻剩他一人,這皇位還能是誰的?主上,原來你不是也打著這樣的算盤嗎?”


  嚴鬆牽起一邊嘴角笑道,架在尉遲景頸上的劍已經見了血。


  此時,禦林軍統領蕭馳帶兵衝入了大殿,加入戰局。


  隻見他們的利刃皆向蒙麵人而去,招式雖不淩厲,但陣法森嚴,配合得當,時攻時守,頗有章法。一會的功夫就打散了蒙麵人攻勢,逼得他們隻能勉力防守,節節退敗,一潰千裏。


  當當當當,戰刀相繼落地,尉遲錦弘大勢已去。


  尉遲錦弘現下麵容扭曲,他在朝臣堆中拖出一人,厲聲問道:“唐中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父王!”


  眾臣已經看愣,這大殿之中你方唱罷我登場,亂糟糟一片好熱鬧,已經分不清誰是忠良,誰又是奸佞了。


  如今,朝廷股肱之臣被尉遲錦弘脅迫,大家竟一時不知是該援救還是該旁觀。


  無人施救的中書大人被尉遲錦弘扼著脖子,急急喘了幾口氣才沉穩地開口:“老臣不知小王爺此言何意,尉遲重被羈於皇家別院,我又如何能騙得了他?小王爺現在不去平叛,無故攀扯老臣何用?”


  幾句話成功的讓急怒的尉遲錦弘清明了一些,他一把將唐中書推回人群,看了看尚在抵抗的蔣雲燕等人,悄聲說一句:“撤!”


  霍棲風護著尉遲錦弘向密道逃去。尉遲錦弘抬腿剛想邁入隧道,就聽到一個淡漠的聲音傳來。


  “賢侄,這是要去哪啊?”


  尉遲軒漫步而來,身帶凜凜之風。


  “哼,這就不需四皇叔過問了。”尉遲錦弘咬著牙根吐出一語。


  “少主,你先走,我斷後!”


  待尉遲錦弘鑽入密道,霍棲風手握金銀雙劍以身軀堵住洞口,眸中睥睨之態盡顯,一派宗師在氣勢上就壓人半頭。


  “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霍棲風輕蔑地看了眾人一眼,從鼻子中哼出一聲嗤笑。


  “我來與你會會。”禦林軍統領蕭馳分開人群而來,帶著一身血色,猶如從阿鼻地獄而來的奪命使者。


  “沒想到我一介朝官今日也有為武林除害的機會。”蕭馳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緩緩抽出佩劍,起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哪裏來的小崽子好生狂妄,今日便你有來無回,下輩子再好好做人!”


  霍棲風話音未落,金銀雙劍已至。


  金劍削,銀劍挑,一個由上夾風而至,一個由下破空而來,上下夾擊,令人防不勝防,一招便可亂人心緒。


  高手過招,技藝確實重要,但心態尤甚,若心態慌亂,神思不寧,往往一個破綻,失之一式便潰之千裏。


  霍棲風打的便是這個主意,金銀雙劍上下翻飛,劍氣、劍勢、劍招無一不絕,無一不妙。


  這招是霍棲風的獨門絕技,叫做雙龍分影。


  左右手功法不同,上手忽而“零花飛雨”,下手忽而“長天一嘯”,金劍時而飄忽若風,銀劍時而重擊如錘。


  這樣怪異的武功在江湖上久負盛名,是霍棲風的看家本事,也生生將蕭馳逼退了一步。


  霍棲風挑了挑眉,並未收劍,淩空借力又向前追了一步。


  不料,一道寒光浩蕩而來,自上向下撞在金劍上,又擊在銀劍上,連壓兩劍,這是何等的力量!

  未等霍棲風回過神,蕭馳又順勢推出一掌。


  霍棲風壓下心中驚訝側身而躲,堪堪躲過了這淩厲的飛來一掌。


  誰知蕭馳這一掌隻是用來蓄力,下一式才順勢爆發出驚天一擊。收掌出劍,劍鋒厚重剛猛,帶著劈山之勢而來,兜頭壓下。


  霍棲風擎著雙劍去擋,利刃相接時,感到壓頂之勢猶如天火劈入骨髓,體內血流震蕩,奔騰著湧向喉嚨。


  霍棲風咬緊牙關將口中腥甜又咽了回去,他雙臂一展將蕭馳的劍推開,向後一滑退開了半步。


  “媽的,這人倒真還有兩下子。”霍棲風在心裏剛劃過這個念頭,就看見蕭馳的劍正在來的路上。


  蕭馳哪會給他喘息的機會,提劍而上。一個變招,手腕一挑,直取霍棲風的腋下之處!


  霍棲風隻得再退一步,蕭馳得勢不饒人,又是一劍揮出,不料霍棲風也出劍,又是雙手兩個殺招,蕭馳手臂連忙一沉,反過來去削霍棲風的胳膊.……

  如此這般蕭馳與霍棲風你來我往拚了五十多個回合,亦未分勝負。


  就在膠著之時,霍棲風換了招式,以遊龍步法晃了幾招,以虛打實,以實打虛,劍勢綿軟,卻花哨的很。


  蕭馳隻得隨著他的招式去擋,一式劈兩劍,也不見霍棲風惱怒慌亂。


  綿軟的劍勢擋的多了,蕭馳劍上的力道便收減了不少。


  忽然,金銀雙劍收了花哨劍式,由綿軟迅速切換為淩厲,兩劍回旋,似飛速旋轉的輪盤,帶起罡風一片。


  趁著蕭馳收減力道之時,回旋的利劍刮到了麵門,直奔咽喉而去。


  蕭馳劍上卸了力,再要蓄力,便要起勢,起勢便需要時間,命懸一線,現在哪裏還有時間?


  眼見鋒利的寒光已在蕭馳的頸上劃出一道血印,形勢危及,時間似乎停止,眾人屏息,施救已然來不及了。


  砰!正在關鍵之時,霍棲風忽然左膝一軟,身體微微晃了一下,手中雙劍也因此失了準頭,偏了方向。


  成也一瞬,敗也一瞬。蕭馳抓住這個機會,偏頭避過雙刃,須臾之間,一手抓住霍棲風的肩頭,身子一旋翻到其背後,反手舉劍壓在了霍棲風的頸上。


  “別動!”蕭馳氣息微亂,但亦不影響他的勝者之姿。


  霍棲風掙了一下,恨恨而言:“是誰?是誰暗算我!卑鄙!勝之不武!”


  尉遲軒從人後走了出來,臉上罕見地帶上了一點笑意:“成王敗寇,霍掌門多說無益。而且,你這樣就能護得住尉遲錦弘嗎?”


  霍棲風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頭別轉了過去。


  “那就把我那侄兒帶上來給霍掌門看看吧。”


  “什麽?”


  門口一陣騷動,幾個護衛押解著尉遲錦弘從殿外而入。


  尉遲軒偏了偏嘴角,扯出了一個沒滋沒味的笑:“你以為隻有你們有皇宮密道圖嗎?本王手中也有!”


  “洛……”


  霍棲風剛吐出一個“洛”字就被一陣騷亂打斷。


  隻見陷在合圍之中的蔣雲燕大喝一聲,刀刃向外淩空一旋,利刃過處,血浪翻飛,圍攻他的禁軍錯落倒下,痛苦之聲接連傳來。


  以蔣雲燕的身手,禁軍當然不是對手,但雙拳難敵四手,合圍之勢已久,蔣雲燕如今已近力竭,剛剛那式是他拚勁最後的力氣使出的殺招,如今他單膝跪地,以劍相持,才不至於癱軟在地上。


  霍棲風、蔣雲燕被羈,那邊嚴四海也已束手就擒。


  幾位高手被重兵看押,尉遲景與尉遲錦弘失了最後的依仗。


  此時的尉遲景魔魔怔怔,口中反複嘟囔著:“玄武軍死了,都死了,五萬人都死了.……”


  尉遲錦弘倒還維持住了最後的風範,他負手而立,頭顱高揚,看起來雖敗猶榮。


  亂了幾個時辰的大殿終於靜了下來。


  “四皇叔好本事,竟與禁軍聯手,看來是謀劃已久啊。”


  “正是。”尉遲軒語氣淡淡,聽不出半分得意。


  “那四皇叔現在意欲何為?將我們都殺了然後登基稱帝嗎?”


  “有何不可?”


  “你!這樣得來的江山你就不怕坐不穩?就不怕遺臭萬年!”


  “嗬嗬,”尉遲軒低笑,“賢侄確實有乃父風采,扮演忠良總是頗有心得。”


  尉遲錦弘語遲了半刻:“你這是什麽意思?”


  “尉遲重去年六月便已經逃出皇家別院,這段日子一直隱跡與嵩山,五日前集結兩萬人烏合之眾於都城之外,以待時機直入宮城。


  此番讓你由密道先行入宮,是怕尉遲景得了先手,先他一步執掌了乾坤,沒想到尉遲景與嘉惠帝皆被我轄製。


  因而你才裝起了忠良,打算借正義之名殺了我,然後趁亂將你的絆腳石一一暗殺,再將罪名安在我的頭上。”


  “賢侄,我說得可對?”尉遲軒一番輕描淡寫,就將尉遲重父子二人的心思昭於天下。


  尉遲錦弘心有驚雷,麵若靜湖。


  “世道汙濁,烏雲蔽日,欲加之罪,錦弘不辨。四皇叔,是殺是剮悉聽尊便,能夠追隨皇上而去,也算拳了我與皇上的君臣之情。”尉遲錦弘嘴硬心慌,百般思量著脫身之道。


  “君臣之情?”一個威嚴的聲音由殿後響起。


  群臣怔愣,不知是誰弱弱地說了句:“皇……皇上?”


  殿內眾人皆默,便是一隅之處低低的女子哭泣聲也停止了。


  大家伸著脖子向龍椅的側後方看去,有人眼含期待,有人目露震驚,亦有人慌亂無措,麵如死灰。


  沉穩的腳步聲踏在眾人心上,一步、兩步、三步.……

  明黃色的龍袍露出了一角,隨即嘉惠帝威嚴的麵貌進入眾人視線。


  安然無恙的嘉惠帝由張公公扶著坐到了龍椅上,他目光如炬一一掃視了殿中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尉遲錦弘身上。


  “尉遲錦弘,聽說你與朕有君臣之情?”


  “我……”尉遲錦弘腳下一軟,向後退了兩步,剛才故作的雄姿泄了十成,連話都說不成一句。


  “說!尉遲重現在在哪裏?”嘉惠帝麵色陰沉的喝問。


  直到現在一些大臣才恍然大悟,原來尉遲錦弘亦欲竊國,並不是帝王的心腹重臣。


  “尉遲錦弘,你剛剛的嘴臉好生惡心。”


  “真是應了那句俚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真與你父親尉遲重一般無二!”


  幾個一直被誆騙的大臣惱怒異常,指著尉遲錦弘跳腳開罵。


  這在此時,尉遲景像忽然從夢魘中清醒過來一般,瘋魔地大吼:“尉遲易!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對不對?向我身邊派細作,截殺我五萬大軍,誘騙我至皇宮,讓我引出尉遲重,逼尉遲軒出手,繼而伏殺我們於此,凡此種種都是你的陰謀是不是?”


  聽得此言,許久未罵人的王尚書跳了出來,他曾官至尚書,自然心有韜略,他把尉遲景的話與如今情況稍作聯係,便將事情猜出了七七八八。


  “顛倒黑白!尉遲景你是戴罪之身,本應永羈漳州。沒想到你非但不思悔改,還豢養私兵!你調動私兵趁皇子大婚混入都城所為何事?不就是起兵謀反嗎?我皇聖明,將你奸計看透,將計就計拆穿你的麵目,撕了你的偽飾,讓你的罪行昭於朗日之下。你惡行累累,為天下所不容,事到如今你反倒嗔叫起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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