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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惱人的纖石先生?

  見高掌櫃木木愣愣,韓墨兒出言提醒。


  “啊,是這樣的。”


  高掌櫃覷了一眼韓墨兒,表情怪異的開口:“今日,禮王府的曹公公尋上門來,和我說要尋纖石先生,打算請纖石先生給……您設計一個首飾。”


  高掌櫃抬頭,大膽的看了一眼韓墨兒的反應。


  顯然韓墨兒的反應沒讓他失望,麵色確實精彩極了。


  “.……啊?高掌櫃您是說……”


  “對,王妃您聽的沒錯。禮王尋您給您自己做首飾。”


  高掌櫃自覺對禮王妃十分敬重,可也架不住這事情實在匪夷所思,讓人忍不住哧笑出聲。


  “撲哧~”


  “哈哈哈~”


  翠枝多少有點顧及,掩著嘴笑得眉眼彎彎。


  翠柳便直截了當多了,一串哈哈出口,笑得眼淚直流,見牙不見眼。


  韓墨兒心中又窘又恨。


  大敵當前,尉遲軒怎還有如此閑心,找什麽纖石先生做什麽首飾。


  忽然福至心靈,韓墨兒想到了再過兩月便是大曆朝的固緣節。


  固緣節類似於情人節,說是大曆朝年輕男女最向往期待的節日一點也不為過。


  這一日,成了親的夫妻可互送禮物,以表昭昭之心。待字閨中的女子,則會收到愛慕者暗中相送的禮物。


  所謂暗中相送實為夜中相送。


  禮物都是前日半夜送到府邸大門外,禮教規製森然的大曆朝,在固緣節這日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半夜宵禁形同虛設。


  有情郎漫街奔波,隻為早早將禮物送至心上人府邸,在門口占個絕好的位置。


  禮物均不留名,這是規矩。


  但有心人會巧妙留下自己的印記,讓心上人知曉自己心意,讓其府上在擇選佳婿的時候能將自己納入其中。


  而固緣節這日,誰家門口擺得禮物越多,府上也便越有麵子,那最多的府邸和府中的小姐都會風光幾日,讓人津津樂道。


  韓墨兒待字閨中之時,從沒收過固緣節禮物。韓嫣兒自不用說,每每禮物堆滿府邸門口,便是韓瓊兒每年也會收到一兩件。


  從沒收過固緣節禮物的韓墨兒此時心中一暖,顧不得窘意尋了紙筆,以左手執筆寫到:

  心意貴誠,摯誠由心。


  。。。。。。


  矜貴的禮王拿著手中紙條看了半晌,唇角才半勾不勾吐出一個嗤笑:“這個纖石先生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曹公公也深以為然。


  雖說禮王在外的名聲是無權無勢的失寵王爺,可就憑其皇親國戚的身份,碾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纖石先生也是易如反掌。


  “王爺,要不要我去把他請來,再和他好好商談商談?”


  “不必,他的意思我懂,摯誠之物唯親手為之方可得。隻是這人的架子端得著實大了一些,麵都沒露就把本王打發了。”


  尉遲軒從不認為自己有君子風範,但也不至於小肚雞腸的記恨一個不給自己顏麵的手藝人。


  可是壞就壞在尉遲軒偏偏就從這纖石先生的幾個字中看出了點嘲諷之意,嘲他心不誠,意不堅,枉顧了情意。


  這讓尉遲軒心中生出些許氣惱,他別別扭扭的開口:


  “字好醜。”


  風雅的禮王隨手扔了那字條,十分小肚雞腸的鄙夷了一把。


  。。。。。。


  這日韓嫣兒的丫鬟生宣神神秘秘地走進韓嫣兒的屋子。


  她緊閉了門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箋。


  “小姐,這信是我上街采買的時候,將軍府的一個丫鬟給我的。”生宣鬼鬼祟祟的又四下看看,身子往前靠了靠,覆在韓嫣兒的耳上,“那丫鬟不讓我聲張,麵上表情也奇奇怪怪的。”


  將軍府的丫鬟?韓嫣兒心頭一跳。


  這些日子她左等右等生怕願望成空,但三日已過,仍無音信。


  本已失望,今日卻迎轉機。


  拆開信箋,信封中滑出一物。


  是一塊帕子,卻不是自己有意丟下的那塊。


  一方絹絲帕子,一角繡了一隻仙鶴。


  涼涼滑滑的帕子握在韓嫣兒心中,卻激得她渾身熱浪翻湧,心口通通作響。


  人人知劉芸以鶴自喻。


  豈不代表這就是劉芸的手帕?


  未將她的“丟失”的帕子送回,卻送來了自己的帕子,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韓嫣兒抖著手將信展開,隻見一首情詩鋪陳其上:

  湖畔逢春

  伊人折柳萬風畔,

  三月陽春忽變暗。


  桃花紅妝三千裏,

  不及回眸一笑顏

  詩讀兩遍,韓嫣兒臉上慢慢綻出個笑容,得意之色盡顯。


  她韓嫣兒才貌俱佳,試問哪個男人可以無動於衷?

  她有意忽略了禮王尉遲軒,這個一度讓她否定自己的男人。


  “那個將軍府的丫鬟還說了什麽?”


  “說了說了,”生宣急忙回道,“說如蒙小姐不棄,能回個隻言片語,便找她傳信即可,她每兩日出門采買一趟。”


  韓嫣兒聞言沉吟了一下,才道:“去把夫人請來。”


  生宣依令而去,不多時孟淑娟匆匆而來。


  她麵上已無前些日子的憂愁,喜色飛揚,任誰一看都知道心情頗佳。


  喜從何來?自是因為十萬兩打了水漂的銀子被尋了回來。


  沈丹珍確實沒有說大話,往出送了封書信,半月的功夫便將十萬兩銀子從匪窟索要了回來。


  四海錢莊可通存通兌,昨日她和父兄將銀票取回,一直提著的心才放回肚中。


  “兒啊,何事找母親?”孟淑娟推門而入。


  韓墨兒冷著臉將信扔到孟淑娟麵前。


  “諾,母親看看吧。”


  孟淑娟拾起信箋,讀了幾遍那詩,琢磨了一會才喜形於色。


  “這是回信兒了?我便說嘛,以我家嫣兒品貌,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這不是有回信了嗎。”


  她喜滋滋的又將那信看了一遍,忽然驟起眉頭:


  “欸,這信沒有落款,怎知就是那小將軍寫的?”


  韓嫣兒翻了下眼皮,將一塊帕子擲了過去。


  “這是隨信一起送過來的。”


  孟淑娟將那帕子擎在手上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才一拍大腿,笑了出來:“沒錯,沒錯了。兒啊,這回你要青雲直上了。”


  韓嫣兒見不得自家娘親沒見過世麵的嘴臉,她輕哼了一下,麵帶不屑。


  “哼,那將軍府的幼子,也不過是一個勳貴,搭上他怎麽就青雲直上了?”


  “兒啊,你歲數小,隻看其表不知其裏。勳貴與勳貴怎能同日而語?


  咱們先不說這小將軍家世有多顯赫,就說他自幼是二皇子伴讀,這便了不得了。


  二皇子是什麽人,以後的皇上啊。嫣兒啊,你讀史讀得多,這史上哪個皇帝的伴讀不是有滔天的權勢和逼人的富貴?

  所以,這小將軍現在就是還未見光的金元寶,你不下手就要被別人拾走了。”


  孟淑娟所言,韓嫣兒哪有不懂之理。故作嫌棄的姿態也是她自尊心和羞恥心作祟,畢竟以這等手段接近外男實在是不堪之舉。


  韓嫣兒翻了下眼皮,幽幽作態:“也並非非他不可。不過既然他已經送來了書信,那我們.……”


  “回信啊,也作一首詩送去,讓那小將軍知知我兒的才華。”


  韓嫣兒又牽起三分不屑的笑容,翻了個白眼,以此作答。


  。。。。。。


  韓嫣兒與小將軍暗通款曲,感情升溫迅速。


  來往書信由兩天一封變為一天一封,還覺意猶未盡。


  這小將軍雖未下場科考,但看書信詩文倒也不是個不學無術的。


  字裏行間,悱惻動人,撥弄少女心懷。


  韓嫣兒對劉芸這個人,原本並沒有太多好感。


  劉芸麵相生得普通,韓嫣兒總是心有介懷。


  但,多日書信來往,她對劉芸的好感逐漸疊加。


  一個男子日思夜想的都是自己,幾欲成癡,自然令女子不可抗拒。


  韓嫣兒開始盼望收到劉芸的信,也為如何回信絞盡腦汁。


  女子嗎,既要訴說情意,又不能太過露骨直白,其中分寸須得好好拿捏。


  這日生宣從外回來,也是第一時間便進了韓嫣兒屋子。


  她拿出書信,遞給韓嫣兒。


  “小姐,今日的信好沉啊,裏麵好像放了什麽東西。”


  韓嫣兒拿著鼓鼓囊囊的信封,不動聲色地拆了信。


  一支簪子隨信滑出。


  簪子非金非銀,而是象牙玉製成。


  象牙玉可謂之精粹英華,色彩純正無瑕,玉質微微透明,樸實中透出高潔,是不可多得的貴重之物。


  最巧妙的是這支簪子做了鏤空雕,遒勁繁枝錯落其上,雅致得不似凡品。


  韓嫣兒頗為驚喜,拿著象牙玉簪反複端詳了半晌,才去看信。


  “人如美玉常仰慕,情似象牙永堅貞。二小姐於我心中便如同這無暇美玉,令人仰慕沉淪,不自覺間便想靠近,以至日思夜念,幾近瘋魔。遂有一不情之請,可否約小姐見麵一敘?如若不妥,萬望小姐勿怪。”


  此信驚出韓嫣兒通身冷汗,她一直在等這樣一封信,如今等到了又生出懼意。


  猶豫忐忑間,一張臉劃過腦海,懶散淡然,偏偏又帶著幾分輕狂。讓韓嫣兒又恨又妒的一張臉,屬於韓墨兒。


  轉而又是一張風流蘊藉的絕世之容,冷情冷眼的看過來,連鄙夷之色好似都不願施舍,仿佛她韓嫣兒不如螻蟻,並不值得浪費神思。


  她將手中書信緊緊握於手中,偏執瘋狂的神色讓韓嫣兒的臉逐漸扭曲起來。


  。。。。。。


  縱有千千晚星,不敵灼灼月光。


  月上中天之時,韓墨兒推開身上之人,用手拂開汗濕的頭發,無力的嬌嗔:“你這是在哪裏受了氣,回來發到我的身上。”


  尉遲軒還喘著粗氣,不願理她,僅眼皮輕挑,掃了一個眼風過來。


  這一眼掃得韓墨兒心口直蹦,情事之後的尉遲軒性感的要命,這樣一個半寵半怨的眼神過來,差點沒把韓墨兒溺死。


  她爬了過來,乖巧的問道:“可是有誰惹了我家王爺?我去給你出氣,他如何惹你的,我便十倍百倍的討回來。真是有人不要命了,我韓墨兒的人也敢惹?”


  尉遲軒被她的胡言亂語氣笑:“那本王就等著王妃給我出氣了,等著你十倍百倍的幫我討回來。”


  “行。”韓墨兒有些八卦,“誰惹你了?”


  韓墨兒作為最高配的“讀夫機”,今日早早的便發現尉遲軒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些煩躁,又無處宣泄。一整天將茶杯、扇子、毛筆摔得叮叮當當,幼稚又可愛。


  韓墨兒還沒見過這樣孩子氣的尉遲軒,她瞧著新鮮,便不去詢問勸慰,燙了壺醉煙波拿尉遲軒下酒,十分快意。


  尉遲軒確實心有悶氣。


  前幾日,那個纖石先生寫了張紙條將自己嘲諷一通,他便頗有不快。


  這些日子,得空的時候他背地裏鼓弄珠寶玉石,打算親手做個飾品贈於韓墨兒。


  誰知無所不能、無往不利的禮王,在此事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霍霍了寶物無數,卻沒成一件可心之作。


  因而生氣,生自己的氣,更生那個纖石先生的氣。


  尉遲軒覺得自己這般窘態,好似都被那個狗屁先生全番目睹,又被其裏裏外外的重新嘲諷了一遍。


  尉遲軒如今被韓墨兒慣得沒邊,冷凝深沉的性子在她麵前也收了起來,偶爾還會添得幾分胡鬧的肆意為之,他一瞥嘴問道:


  “你識得纖石先生嗎?”


  “啊?纖石.……先生?”韓墨兒覺得應該給自己兩個嘴巴,多嘴問什麽問。


  “對,就是那個做珠寶首飾的纖石先生。”


  “.……她.……惹你了?”韓墨兒問得磕磕巴巴。


  “算吧。等本王平了叛亂,定要會他一會,看看這目中無人之人是何模樣,竟敢……”


  “竟敢.……如何?”


  尉遲軒驚覺自己失言,再說下去就把自己的底漏了。


  “算了,不說也罷。”


  韓墨兒心虛的很。


  轉而又覺得尉遲軒小心眼,不就是沒做他的買賣嗎,怎的就至於如此?

  “這個纖石先生,據我所知,還是一個不錯的人的,王爺您大人大量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哼哼.……”


  一個“哼哼”讓韓墨兒打了一個激靈,若是這小肚雞腸的禮王知道纖石先生就是自己,那自己的下場.……

  思及此,韓墨兒又搬出討好的模樣。


  “王爺,長夜漫漫,談這個先生那個先生多掃興。”


  尉遲軒狹長的眼睛看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麵前的玉人。


  一翻身壓到玉人身上:“那王妃倒是說說如何不掃興?”


  “那個.……就這個。”


  韓墨兒心一橫,將尉遲軒拉下,唇覆了上去。


  舍得一身膘,誓把王爺忽悠瘸。


  韓墨兒最後一個清明的意識便是:


  自救得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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