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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打劫光白武庫

  “還不是敬畏大人上過戰場,敬您是大英雄。”副官馬屁拍得賊溜。


  “對對,那等讀書人見到甲胄便會嚇得瑟瑟發抖,更別說見到大人我這樣的了。”


  邵玉林洋洋得意,將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口中又說道:“他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今天等他一等,兵器入了庫,咱們再出發,晚上你再請我吃烤鴨也不遲。”


  正說著,遠處路上似起塵囂。


  邵玉林吐了狗尾巴草,挑眉說道:“來了。”


  不多時塵囂中的人影慢慢清晰。


  三百名士兵押解著四十輛馬車的兵器由遠及近而來。


  齊子睿身著一身青灰色的衣袍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邵玉林向前迎了幾步,拱手笑道:“齊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快進屋中休息一會。”


  齊子睿跳下馬,拱手還禮:“辛苦倒是不辛苦,不過倒是想念邵大人這杯西域之地的苦茶了。”


  “哈哈哈,齊大人若是喜歡,包一包拿走,不值錢的東西,虧得齊大人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邊寒暄邊往裏屋裏走。


  邵玉林回頭吆喝著手下:“留下一半的人警戒,剩下的都去幫忙卸車,別耽誤了齊大人時間。”


  “是。”眾人聽令。


  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車!


  齊子睿心中大驚!

  原來這裏的守備官每每會令武庫的所有守備軍參與卸車,這樣一來所有人員均會中那無色無味吸入即倒的蒙汗藥。


  尉遲景的人馬屆時再將兵器劫走,不會傷武庫一兵一卒。


  但現在這個新上任的守備官卻令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車。


  一半的兵力無恙,待尉遲景的人來劫,定會發生交戰。


  雙方交戰,必有死傷。


  以尉遲景派來的強悍人馬,這武庫中的兵將恐會傷亡慘重!

  齊子睿的心中一顫,徹底慌了。


  “齊大人?想什麽呢?走啊。”


  邵玉林向麵前神情微滯的人笑著說道。


  “邵大人,齊謀一會要去辦件要事,這公務打算快點交接。”齊子睿麵上有為難之色,歉然地說道。


  “啊,好說好說。”


  邵玉林轉頭又回了院中,高聲嚷嚷道:“你們手腳都麻利點啊,別磨磨唧唧的,一會我和齊大人都有事呢,快點!”


  齊子睿聽他之言,頓時泄氣。


  這可怎麽辦!

  “兵器入庫,登記造冊,用不了多長時間,齊大人稍作片刻。”


  邵玉林覺得自己已經極給齊子睿麵子,但對麵這人還是緊鎖眉頭,便也撂了臉子。


  “怎麽,齊大人今日是嫌棄我這茶苦澀了?”


  “啊?沒……沒有,茶甚好,甚好。”


  齊子睿猶不死心,偏頭看看窗外天色,又說道:“我看這天色好像要下雨,可得快些卸車,不然鐵器淋了雨,極易鏽腐。”


  “無事,齊大人無需擔心,下不了雨。”邵玉林說道。


  “邵大人為何如此肯定?”


  “諾,”邵玉林拍拍自己的左腿,“這腿上戰場時的時候傷過,一到陰天下雨便鑽心的酸痛,今個兒沒疼,保準下不了雨。”


  “啊,邵大人為國為民置生死於不顧,真是令人佩服。”


  齊子睿絕望了,難道今日他必定要背上這人命債,擾得此生都良心不安?


  “齊大人?齊大人?你今天怎麽總走神呢?我這腿傷於陸離一戰,那一戰雖然規模不大,但空前慘烈.……”


  邵玉林一提他這腿傷,便能講上兩個時辰。


  齊子睿上次拜訪時已然領教過了。


  他在邵玉林的聒噪聲中側耳細聽前院的動靜。


  似是搬卸武器的聲音小了許多。


  “大人!不好了!”


  副官扯著嗓子從前院疾奔而來。


  “大……大人,不好了,卸車的士兵不知怎的都暈倒了,叫也叫不醒,您快去看看。”


  “什麽!”


  邵玉林“騰”地一下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走得急了,他的左腿看著確實有些跛。


  齊子睿心中出現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原來竟不是吹牛。”


  幾人匆匆走到前院,見卸車的士兵橫七豎八地躺倒一地。


  有人上去拍臉掐鼻,也沒叫醒一個。


  邵玉林見此情景神情聚斂,一言未發。


  他走向牆角,俯身拔了一根狗尾巴草仍到嘴裏嚼。


  “大人,這.……怎麽辦?”副將磕磕巴巴地說道。


  “怎麽辦?等死。”


  “什……什麽!”


  “等著讓別人死!”


  邵玉林從院中立著的兵器架上拎出了一杆長槍,翻手一轉帶起一陣罡風。


  長槍一收,立於邵玉林身側,將一塊石磚生生震裂。


  “關緊院門,若有人來犯,誓死守護武庫!”


  咬著狗尾巴草的邵長林高聲下令。


  竟有一種淩然之風。


  “是!”


  剩下的那一半守軍肅然應諾。


  齊子睿緊握拳頭,緊咬著牙根。


  他真想大喊一聲,你們都不要抵抗,朝廷自有安排。


  可,他不能說。


  非但不能說,還要看著這些人生生受死!

  “房上有人!”忽然一個士兵高聲喊道。


  眾人看了過去。


  黑衣人陸續飛身而上,已經黑壓壓站滿了屋頂。


  “來者.……何人?可知這是武庫重地?來犯即視為謀逆,殺.……殺無赦!”


  一句話讓副將說得全無氣勢。


  “跟他們廢話什麽,如此宵小,怎能實言相告?來一個殺一個就罷了。”邵玉林呲牙笑著,麵上神情確是狠厲。


  “牆上也有人。”又一個士兵大叫。


  大家轉視四周,竟發現四麵的牆上都站滿了黑衣人。


  “齊大人,這裏沒你的事,你回去喝茶。我的戰績還沒向大人講完呢,一會咱們接著講。”邵玉林笑著向齊子睿說道。


  說完便一躍立於院子中央,挑著眉吐了口中狗尾巴草。


  “下來吧孫子,爺爺好久沒活動了,陪爺爺過兩招。”


  一個黑衣人眼睛一立,似是怒了。


  他做了個手勢,房上牆頭的黑衣人便一擁而下,與守軍纏鬥在一起。


  邵玉林揮舞長槍,以嫻熟的招式,在分毫之間將敵人重創。


  幾名黑衣人見狀聯手攻之,邵玉林手中長槍上下翻飛若有鷹虎勢,連挑數人。


  那黑衣人的首領,仍站在房頂,負手而立,正在觀戰。


  見此情景,黑衣首領翻身而下,站在邵玉林麵前。


  “舍得下來了?不裝大半蒜了?”邵玉林用舌頭懟了懟腮,翻著眼皮不屑的說道。


  黑衣首領一言不發,抽出背後兩把長劍,拉開架勢旋身而上。


  邵玉林輕巧一躲,躲過淩厲攻勢。


  他手提長槍刺了過來,那槍上下翻飛若舞梨花,虛實難辨如飄瑞雪,逼退了黑衣人數步。


  邵玉林也不戀戰,他撤回長槍,一躍入了旁邊的廝殺之中。


  幫著守軍連挑三人之後,那黑衣首領又追了過來,趁邵玉林與他人打鬥之際,揮劍刺向其頸背。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邵玉林躬身旋踢,將長槍向後一刺,刺入黑衣頭領左側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奶奶的,你竟然偷襲,不知道老子背後長眼睛啊!”


  邵玉林不給黑衣首領喘息機會,提槍再戰。


  那黑衣首領也是狠厲人物,眸若冷電,長劍如虹,以傷體迎戰。


  不過,卻無法抗衡,最後被長槍再次逼得後退連連。


  邵玉林深知,若黑衣首領以命相搏,他們一時分不了高下。


  因而他又轉身去殺其他賊人,以他之功力一時半刻便能取一人性命。


  守軍誓死護衛,架不住賊人人多勢眾。


  勠戰守軍,不過五百。


  黑衣人卻看似源源不斷。


  有劍刺了過來,有刀橫劈而至……

  噗噗的入肉之聲不絕於耳。


  院內屍橫無數,已無落腳之處。


  鮮血染紅石板,似火一般刺目。


  鬥殺廝搏之聲,還在繼續,不死不休。


  齊子睿晃蕩著身體,看著眼前的一切。


  能哭罵?不能。


  能呼喊嗎?不能。


  這不知在哪裏起的罪孽,都被他背在了身上。


  壓得他直不起脊背,痛入心扉!

  不知過了多久,廝殺聲漸小。


  五百守軍隻有一人還立於院中。


  邵玉林。


  他渾身血洞,汩汩的冒著鮮血。


  人卻是笑著的。


  “他媽的,好久沒打得這麽過癮了。你們這群癟三來了多少人啊?死一半了吧?哈哈哈,拉上你們這麽多人一同上路,也不算虧。”


  “殺了!”


  同樣一身是傷的黑衣首領怒道。


  “等等!”邵玉林忽道。


  “就等一會。”他痞笑著說道,“齊大人,勞煩您給我拔根草,我走不過去了,對,就那樣的草。”


  齊子睿也笑了一下,塌著肩一步一步走到牆角,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送到邵玉林手中弄。


  “多謝。”邵玉林將狗尾巴草咬在口中,“齊大人,老子腿開始疼了,要下雨了。”


  噗,一個黑衣人挑起一劍,在邵玉林頸上劃了一個深深的血印。


  邵玉林和他的長槍一同倒地。


  砸出了重重一聲。


  齊子睿看看天邊確實黑雲重了。


  要下雨了。
……

  黑衣首領悶哼了一聲,

  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大人!”有人去扶。


  “無事,速速將庫中武器裝車。”


  “大人,初步估計我們折損大約三百人。”


  “什麽!”


  黑衣首領看了一眼遍地的橫屍,眼中有了一絲慌亂。


  號稱能以一敵十的玄武軍,竟被五百朝廷守兵滅了三百!

  “勿說這些沒用的,時間不多了,趕緊裝車!”首領看了一眼齊子睿,沉聲下令。


  “是。”


  眾人應諾,手腳利落的將還未卸完的四十輛馬車推出院外,又將一些空馬車推入大院,將庫中兵器迅速裝車。


  此時,由房上飛身下來一人。


  一身白衣,正是嚴鬆。


  他赫然看著眼前血腥景象,瞪大眼睛質問道:“齊大人,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不會損一兵一卒嗎!”


  “啊?”齊子睿表情怔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一臉驚慌失措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弄得如此地步啊,那守備官非要留一半人警戒。”


  “這.……這可怎麽辦啊,死了這麽多人!”齊子睿痛苦地蹲下身子,用手抱住頭嗚咽。


  嚴鬆此時心中又氣憤又厭惡:“齊大人,哭也沒有用,還是想想怎麽和主上解釋吧。”


  齊子睿聽得此言,忽的從地上竄起,炸廟了一般說道:

  “我為何要與主上解釋,我怎麽會知道到這個新來的守備官會留一半兵力守衛啊!”


  嚴鬆被他唬了一跳,隨即怒斥道:“是不是你信誓旦旦會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探囊取物?新來了守衛官你都沒有摸清他的路數,便讓我們來劫庫,不是你的責任又是誰的?如若不然,我們的計劃肯定會更周祥一些,不至於被弄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


  齊子睿雙目赤紅,受此一番驚嚇,如今也忘了懼怕,他怒吼回去:


  “我是不是也說過事有萬一,讓多派人馬?而你們呢,十五萬件兵器,隻安排了一千人,說什麽全是以一敵十的身手,怎麽被五百守軍幹掉了三百人!”


  “三百人,我們死了三百人嗎?”嚴鬆驚訝地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他臉部扭曲地說道:

  “你問我,還倒還想問你!這些是普通守衛嗎?這些他媽的應該是軍隊中王牌勁旅,五百人抗衡我玄武軍一個時辰,還他媽殺了三百人,你覺得這正常嗎齊大人!”


  “嚴公子之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覺得我齊謀出賣了你,出賣了主上?我若出賣你們還能讓你們這七百人有命活著?還能讓你在這裏無憑無據的指摘我!”齊子睿怒道。


  “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嚴鬆領辦這次行動,本想借此討個功勳,卻出了這樣的差池。


  他本就窩著火,此時被齊子睿一擊,暴怒而起,按著齊子睿的脖子抵到了牆上。


  “你……放手!”齊子睿奮力掙紮。


  正在此時,黑衣首領說道:“嚴大人,時間來不及了,現在不走,未時就趕不到渡口了。”


  嚴鬆看了一眼臉色已經醬紫的齊子睿,“哼”了一聲鬆了手。


  “裝了多少車了?”他問。


  “不足百輛。”


  嚴鬆黑著麵看著正裏裏外外穿梭裝車的人沉默著。


  興師動眾至此,若隻帶回去不足百車兵器,主上一定會震怒的,這個責任不能由他來背。


  “嚴大人,現在再不走,半個時辰後就會有官兵過來巡崗,發現這一地屍體一定會燃放信號搬兵追捕,我們隻有現在立即出發,才能在他們追到靜水之前上船,嚴大人請下命令。”黑衣首領焦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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