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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再識尉遲景

  尉遲景的話讓齊子睿後脊梁爬起一股顫栗之感。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孤那似沒有心的弟弟竟然動心了哈哈哈。”


  尉遲景似找到了莫大的樂趣,“尉遲軒動心了!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個骨頭裏都浸著毒的人竟然還能有那麽含情脈脈的眼神,哈哈哈,孤真是對這個禮王妃又好奇又欽佩。”


  “禮王妃她.……畢竟是女人,最大的願望就是相夫教子,主上您讓她做對自己夫君不利的事情恐她不會答應。”齊子睿勉強說道。


  “欸,齊大人還是不了解你那個外甥女,她可不是一個隻想相夫教子的女人。”尉遲景擺擺手說道。


  “她絕不想甘於男人之下,她想掌控尉遲軒,站在其位之上的心思太過明顯,她啊,野心大著呢!”


  “這.……這.……萬一……”


  齊子睿心裏慌得很,他怎麽也沒想到尉遲景會打起韓墨兒的主意。


  現在的情形已經夠複雜的了,如果再將韓墨兒牽扯進來,不知又會起了什麽風浪。


  “萬一?齊大人是怕禮王妃不同意?不會,隻要投其所好,她必然會欣然同意的。”


  “怎.……怎樣投其所好?”


  “待你他日回到都城之時,便告訴她。孤說了,如果她能將隱於尉遲軒之後的前皇長子尉遲重幫孤揪出來,孤成事之後,便許她萬民敬仰的皇後之位!”


  “什麽!”


  齊子睿的茶杯“當”的一聲落在桌子上,他不顧失儀之舉,隻做癡傻之狀,張大著嘴愣愣地看著尉遲景。


  “到那時齊大人便是皇親,大曆朝不是我們的天下還是誰的?”尉遲景微笑著說道。


  齊子睿尷尬附和著笑了兩聲,才怯懦地說道:“屬下盡力為之。”


  尉遲景看著眼前唯唯諾諾之人,心生厭惡。


  不過七情卻未上臉,隻笑道:“那孤就等著齊大人的好消息了。”
……

  初春時節,天已轉暖,卻未到百花競豔之時。


  漳州前皇太子府中,有一處好地方。


  常年花不敗,四季皆為春。


  此時尉遲景走進這處麵積極大的暖房,在花木深處尋到了一個人影。


  尉遲景跪了下去,恭敬的說道:“主上我回來了。”


  那人轉過身,竟露出一張與跪著的尉遲景極其相似的臉。


  “起來吧,可還順利?”


  “回主上,還算順利。我假扮成您與齊子睿見了麵,您交代說的我都說了,您交代問的我也都問了。”


  原來與齊子睿會麵的並不是尉遲景真身,而是一個西貝貨。


  “嗯。回來的時候可有人跟著?”


  真的尉遲景看著比那假的要更有氣度,並不愛笑。


  “從勝國寺出來我們便去清莊待了兩日,一路上無人跟蹤,清莊這幾日也一切如常,周邊並未發現可疑之人。”西貝貨答道。


  “此一次以孤的名義約他見麵,實為試探。就是要看看他有沒有二心,現在看來,這個齊子睿目前還算可信。”尉遲景說道。


  “是,如果齊子睿身後有什麽陰謀或者勢力,一定不會放過此次這麽好的機會,定會跟蹤我的行蹤,進而掌握我們的動向。”西貝貨附和道。


  “孤讓你問的,他怎麽答的?”尉遲景問道。


  “需要兩千精銳人馬,三百輛馬車。我們身邊根本調不出這麽多人。主上,難道要用玄武軍?”


  西貝貨見尉遲景不答,又說道:“這玄武軍是您母族為您私置的萬人鐵騎軍,在您的經營下,如今已經有五萬之眾,是主上翻身的秘密籌碼,隻能用在最關鍵的時刻。如果一個失誤,泄露了行蹤,便是將我們的底牌兜出去了,主上,是否調用玄武軍您要三思啊。”


  尉遲景皺著眉頭說道:“玄武軍是秘密武器,但總這樣捂著何時能派上用場?再來個五年?十年?孤今年已經四十有六,那些玄武軍也是從青年等到了壯年,難道還要讓他們從壯年等到老年?”


  尉遲景踢碎了腳旁邊的一盆月季。


  “孤天天被困在閉塞的小城之中,終日與這花草為伴,出去走動的次數都沒有你多,你說讓孤還要怎樣三思?”


  尉遲景的臉色發白,氣息紊亂,鼓動著胸部怒聲喊著。


  他一把拉住西貝貨,用修剪花枝的剪子向其刺去:“你天天讓孤留在這花房之中,是何居心,是不是想取而代之,搶了孤的江山。”


  “不是,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啊!”西貝貨胡亂地掙脫開鉗製,向尉遲景身後的侍衛求助,“藥,主上的藥呢。”


  尉遲景身後跟著的侍衛見狀急忙上前,從一個碧玉瓶中倒出一粒藥丸,一手攏住尉遲景,一手將藥送至他的口中。


  因用了巧勁,藥丸直接入喉,尉遲景吞下藥丸,又掙紮了一會才渾身癱軟的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麵色慢慢轉暖。


  “少棠,孤這病最近好像犯得越來越頻繁了?”尉遲景有氣無力的說道。


  “主上,最近請醫者看過了嗎?”西貝貨哆哆嗦嗦地問道。


  “無非就是那些話,鬱滯所致的焦躁,讓孤寫字養花,修身養性,都是萬年不變的屁話。若是再找不到那怪醫,孤這壓製暴怒的藥丸要是用完了,等孤真的贏得了天下,也要當一代暴君了。”


  尉遲景勾了勾嘴角,不甚在意的說道,“倒也未嚐不可。”


  西貝貨從脊背升起一股冷意,他垂下眼瞼,掩住眼中的懼怕驚恐。


  “你剛才的話說得有理,玄武軍是孤的底牌,不能輕易泄露,但不管我們趟不趟兩個月後都城之中的那潭渾水,玄武軍都不能不裝備兵器。”尉遲景說。


  “如果主上不想趟皇子大婚的渾水,大可不必這麽急就要打劫武庫,可從長計議,確保萬無一失。”西貝貨小心翼翼的說道。


  “尉遲錦安那個蠢貨,被尉遲易發現他在東宮私藏龍袍。尉遲易盛怒之下,差點起了廢了他太子之位的念頭,但因皇後母族勢力龐大,生生忍了下來。”


  尉遲景勾唇似笑:“老三啊,那個皇位那麽好坐嗎?被自己兒子覬覦皇位的滋味你也嚐嚐。”


  “少棠,孤若奪回帝位,孤就把孤的兒子都殺了,讓他們沒命覬覦哈哈哈。”尉遲景麵色又有些發白。


  西貝貨心中一驚,趕緊躬下身子,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


  “尉遲易雖表麵沒有申斥,私下肯定對他這個兒子極其不滿。尉遲錦安怕了,怕他爹以後製約了他母族的勢力之後便要廢了他,所以.……竟然要將皇位的競爭者,也就是他的長兄尉遲錦陽暗殺了,哈哈廢物一個!”


  尉遲景撐著虛弱的身子站起身來,用手去碰一朵嬌豔的牡丹。


  “要殺一個競爭者?殊不知殺了這個,還有那個,競爭者、覬覦者會層出不窮,怎麽殺都殺不幹淨,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的老子,自己登基繼位!”


  尉遲景每說一句便用手撕碎一朵鮮花,頃刻間一簇鮮花被毀殆盡。


  “哈哈哈,那個廢物還要打著孤的幌子,去行刺尉遲錦陽。孤是恨庶出不假,但現在最恨的除了尉遲易、尉遲重和尉遲軒,就屬他尉遲錦安了!”


  尉遲景赤紅著眼睛怒斥:“天下哪容得兩個太子!孤才是太子!孤才是!”


  西貝貨見尉遲景又呈癲狂之態,趕緊退了兩步,龜縮在一旁。


  不怪他怕,實是因他曾親眼見過瘋魔的尉遲景將他的一個夫人用劍刺死,其狀慘不忍睹,令人心驚膽寒。


  這瘋病跟著尉遲景十幾年了,早前並不常發作,一年發個三兩回,殺個三兩人。


  但自從尉遲景被貶黜圈禁漳州,這病就一年年越發嚴重起來。


  直至如今,一月半月便要發病一次。


  不過,以尉遲景今日情況觀之,此病怕是又重了。


  尉遲景因服了藥,並未動刀動槍,禍害了幾束花草之後,便坐著喘氣。


  “他要假借孤之名,孤便真的攻進去。到時候,攻擊皇室的人有真有假豈不好玩。”


  “他的人殺了尉遲錦陽,孤的人殺了尉遲易。到時候隻剩我們兩個太子,你說到底是誰能贏?哈哈哈”尉遲景麵容扭曲,恣意狂笑。


  西貝貨馬上跪在地上,磕著響頭道:“定是我主撥亂反正,榮登大寶,受萬民敬仰,世人稱頌。”


  “哈哈哈,所以,你說這兩千精銳孤調是不調?”


  “調,我這就派人去東山,讓他們先做準備。”


  “等等。”此時的尉遲景似乎清明了一點。


  “玄武軍有以一敵十的本事,不用調動那麽多,一千即可。”尉遲景吩咐道。


  “是。”西貝貨應諾。


  “哦,拉攏那個禮王妃可是與齊子睿說了?”尉遲景又問。


  “說了,他似乎很猶豫,說怕女人壞事。”西貝貨答道。


  “壞事?都城中的線人傳信說那禮王妃心比天高,竟然想讓夫以妻為天,能說出這種話來的女人絕非善類。可是和齊子睿說了,事成之後孤許她皇後之位?”


  “說了,隻是那禮王妃能信嗎?”


  “他們都覺得孤為了重掌權柄一定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也對,孤確實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不過是一個皇後之位,又有什麽稀罕。”


  尉遲景想了想又說:“雕個鳳印給她,讓她心裏踏實點。”


  “尉遲軒那樣的人怎會讓一個女人發現他暗中籌謀之事,屬下覺得這個禮王妃的作用不大。”見尉遲景神誌清醒了一些,西貝貨輕聲反駁道。


  “欸,你錯了。孤那弟弟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一個女人回府,能親自給一個女人去買胭脂水粉,你知道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嗎?若不是四五個探子都是如此報送,孤是不會相信的。”


  尉遲景喝了一口熱茶又說:“能讓尉遲軒如此神魂顛倒的女人,會有大用處的,即便弄不到情報,讓尉遲軒受一受被在乎的人背叛之感也是有趣的。”


  “去安排吧。”尉遲景揉了揉額角說道。


  “是”西貝貨應聲退了出去。


  花房中的尉遲景坐在萬花之中,揉著額角閉目養神。


  半晌,幽幽地道出一言:“這個曹少棠,真的那麽像孤嗎?”
……

  齊子睿回到府中,心情極其焦躁。


  他沒想到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而如此頻繁且複雜的消息竟不能馬上傳至都城。


  飛鴿傳書一來一回最少需要十日。


  他現在還沒有收到朝廷和墨兒的回信。


  三日前,前皇太子尉遲景約自己見麵。


  這樣重大的消息竟沒送出去。


  即便送出也不會及時得到反饋。


  因而錯失了一個跟蹤尉遲景的極好機會。


  懊惱不已的齊子睿竟不知,若不是因為無人跟蹤假太子,他哪能得以保命。


  如若不然,他現在可能早已人頭落地,命已休矣。


  未得到任何指令的齊子睿隻能硬著頭皮而上。


  按照事先的計劃,與尉遲景定了打劫武庫之事。


  不知自己所行與朝廷的想法是否一致?

  令齊子睿煩躁不已之事,還有尉遲景要拉韓墨兒下水。


  韓墨兒在禮王府本就如走在鋼絲上一般,若再有此一事,即便墨兒心思靈透,怕是也難善終。


  齊子睿左思右想沒有頭緒,隻能又給朝廷和韓墨兒各寫了一封密信。


  將現下情況細陳其上,送了出去。


  光白武庫的守備官邵玉林看著陰沉的天空啐了一口。


  “媽的,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進城逛個窯子騎馬還得兩個時辰。”


  他向副官問道:“今天這批武器什麽時候送到?入了庫咱們去鎮上逛逛,聽說小梨園新收了兩個戲子,那扮相絕了。”


  “大人,戲子也不能睡,看她們去作甚。”


  “能不能睡,得看你花沒花到銀子,銀子花到了,王母娘娘也能睡。”


  那副官聽的心癢癢,攛掇道:“大人,那咱們現在就走唄,現在打馬,午時便能到城中,下官請您到匯豐樓吃烤鴨怎麽樣?”


  邵玉林挺動心,想了想卻搖頭道:“今天兵器入庫,押解的官員是左采鐵齊子睿,若是別人不等也罷,但是他押解而來咱們還是等等。”


  “為何?”副官問道。


  “為何?”邵玉林賊兮兮地笑道,“因為人家有錢啊。”


  “上回帶來的拜禮,出手真是闊綽,不愧是柳州第一首富。”


  邵玉林“嘖”了一聲:“你說他一個首富怎生對我這大老粗這樣客氣呢?又是拜訪又是送禮的,那態度謙恭的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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