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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那個兄台你等等

  禮王成婚僅十日便將“如花似玉”的禮王妃棄在府中出門遊曆,此事在都城掀起了又一輪的熱議狂潮。先前都城女性因為韓墨兒變美的酸味都淡了淡,人人一副“我就說吧,瘌蛤蟆就算變成天鵝,也難免不會呱呱叫,禮王能看得上她才怪”的表情。


  眾人皆喜色,獨獨不包括韓誌清。


  韓墨兒三日回門,二女兒韓嫣兒出言不遜差點將整個家族傾覆,雖然經韓墨兒調解,此事不了了之,但卻讓韓誌清第一次正視自己失敗的人生。


  他一心向學,卻不是大才之人,隻能守著一官半職,一輩子庸庸碌碌,於國無益;他不堪家事所擾,能避就避、能躲就躲,以致於悍婦當道、家無寧日,於家無益;他漠視子女,不教不授,以致於兒女不睦,昏聵愚蠢,於子女無益;他不珍視感情,明明摯愛在側,還與他人苟且,以致於夫妻之情日趨淡薄,遺憾終生,於妻無益。


  自己的一生如此失敗,此前還可以為自己尋了一條寬慰的理由,畢竟,自己為墨兒尋了一樁好親事,禮王待墨兒似有真情,這是唯一值得欣慰之事。可禮王成親十日便外出遊曆,眾人皆說是因不喜墨兒,唯一的欣慰也被生生撕扯破碎,讓韓誌清猶墜冰窟。


  韓誌清醉了,這幾日他一直流連於酒肆,每飲必醉,今日更是醉得厲害,腳步踉蹌,已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搖搖晃晃的踏出酒肆,就與一個身材高挑卻略顯單薄的男子撞了個滿懷。韓誌清腳下不穩,扒著男子的肩膀才不至於像泥一樣癱在地上。


  男子略微尷尬,身邊小廝見狀炸了,吆喝著就要將韓誌清掀翻在地。


  “住手!莫要傷他。”男子及時出言製止,“你過來扶一把,他太沉了。”


  男子聲音清越,不似一般男子的粗聲大氣,淡然有禮。


  “公子,這人這般無禮,扶他作甚。”小廝一邊抱怨一邊將爛醉的韓誌清快速地扶了過來,“這人誰啊,公子你認識啊?這是喝了多少酒啊?酉時才過就把自己喝成這樣了?看他的穿著,也不像常混於酒肆的爛酒鬼啊。”


  男子被韓誌清弄得滿身酒氣,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教訓:“就你話多,趕緊尋一個雅間將他安置下來,然後你去請姨夫,就說他的姐夫醉得不省人事,讓他差人送回去。”


  “得咧,啊?這人是齊大人的姐夫?哪個姐夫?那個禮王的嶽父?他不是大官嗎,怎麽到這種小酒館喝酒?而且身邊連個小廝都不帶,公子你不會是看錯了吧?”小廝瞪大眼睛,又認認真真看了一眼醉倒的韓誌清。


  “再多說一個字就回柳州吧,我這裏用不上你了。”男子顯然動了怒,一下子讓小廝噤若寒蟬,一個勁地應諾,在酒肆尋了個單間放下韓誌清後,迅速去請齊子睿。


  男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韓誌清,回想了一下前幾日在韓墨兒大婚上見到的韓誌清的樣子,兩廂對比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久坐朝堂的這些官員果然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他拉了張椅子在離著韓誌清較遠的地方坐下,心中琢磨著是否要換個小廝。


  原來的小廝年紀大了,越發的通達曆練,就被他派去了管理手下的產業。新來的這個小廝人雖機靈,卻有些浮躁,眼皮子也有些淺,不堪大用。但,自己這種情況,是一定要用知根知底且有些深厚關係的人的,就像現在的這個小廝就是他乳母弟弟的兒子。如果棄他不用,就又要費心去尋一個機靈又妥當的人。


  男子正想著自己的糟心事,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茶杯碰撞聲,韓誌清醒了。


  他胡亂摸起桌子上的空茶杯就往嘴裏送,喝了一口咂摸了好久才發現杯中無酒。


  “怎麽沒有酒?酒呢?滿上滿上。”他晃晃悠悠的拿起茶壺就往杯子中倒。


  怕他碰破了茶杯傷到自己,角落中的男子急急起身,奪過杯子和茶壺放在了椅子上。


  “韓…”他似乎有些猶豫對韓誌清的稱呼,“韓大人,您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沒醉,沒醉,要是醉了心中就不會難受了,可怎麽還這麽難受,所以我沒醉,我還能喝,快給我酒。”韓誌清掙紮的站起來,晃晃蕩蕩的去拿椅子上的茶杯。


  男子有些手足無措,他想去扶韓誌清又有些猶豫,見韓誌清馬上要摔了,才用雙手扶在他的肩頭,將韓誌清重新摁在椅子上。


  男子給韓誌清倒了一杯茶水,韓誌清舉杯就飲,他已經醉得分不出是水是酒,嘴裏喝到了東西,稍微消停了幾分。


  男子才略略鬆了口氣,沒想到韓誌清一杯茶水下肚,倒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韓誌清,人間虛度三十五載,一直自認為無愧於天地,無愧於本心,端端正正、清清白白,百年之後,即便不能名垂千古,也能譽在當世,誰知,誰知,哈哈哈,我就是個傻子,大傻子,我一直自以為是,其實大錯特錯,我愧對於先父,愧對於發妻,愧對於兒女!嗚嗚嗚~我對不起墨兒,本以為給她找了個好夫君,可哪知王爺成親十日就離家遊曆,遊曆啊,那哪有歸期啊,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想不回來就不回來,獨留墨兒一人在京,她心中會如何惶然,如何難過,是我,是我害了她啊!”


  “韓大人…”男子剛要開口勸慰,卻一下子被韓誌清抓了腕子,男子皺眉,往後抽手,不料醉鬼力大無窮,沒有掙脫。


  “我也對不起嫣兒,她小的時候多麽玉雪可愛,又聰敏又伶俐,是我,是我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沒有教她禮儀規矩,沒有教她為人之本,沒有教她仁義道德,沒有教她奉孝尊長,她,她曾拿她的書畫來尋我指點,那麽小的一個人,就已經畫得有模有樣了,可我,可我因為得了本孤本,說了句爹爹明日再看,就將她關於書房之外,是我自己沒有好好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才致她今日如此氣量狹窄、妒賢嫉能、禮教缺失、不眷親情,都是,都是我的錯啊。”


  被攥住腕子的男子,起先還在掙脫,慢慢地就將心思放在了韓誌清的話上。原來以為他人前風光霽月,人後放肆無度,其實是個自己日子都過不好的糊塗蛋、可憐蟲。


  男子看著眼前狼狽又無助的韓誌清,心中彌漫上微微的酸楚。之前糊塗,現在還糊塗,這世間哪有一醉解千愁,不過一時的混沌,換來之後的更加痛苦罷了。


  “韓大人,你先鬆開我,我給你倒杯酒。”男子哄勸。


  “嗯?倒酒,好,倒酒,給我倒酒。”韓誌清鬆開男子,讓他為自己倒了杯“酒”。


  “韓大人,人各有誌,其造化也與自身的心性、修為相關,做什麽樣的事,走什麽樣的路,雖不全憑自己,也十之不離**。故而你作為父親縱然有錯,也不全然怪你,多少人無父無母,也心存善念,又多少人父母皆為榜樣,而自身行事為人卻不令人稱道。正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先天的資質和後天的修為在其自身,怨不得他人。”男子放慢了語速,力求讓醉鬼聽懂。


  韓誌清雖然醉了,但這幾句寬心的話卻磕磕絆絆的聽懂了,他本就是寬於待己的人,眼前的男子給他找了開脫的理由,他很樂於就坡下驢,再次回到自己的方寸之中。


  但男子顯然不想讓他回去。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韓大人身負錦繡之才,乃國家棟梁,身修正道,自是不提;至於齊家,韓大人您一直兢兢業業,一心撲在公務上,對韓府之事有所疏忽也情有所原。如果您現在自覺有所欠缺的話,也不是不能彌補,亡羊補牢、未為晚矣,從現在做起,總好比不做,幹看著痛心疾首來得強是不是?韓大人?”


  韓誌清酒喝得有點多,這些話他得一個字一個字的分析。分析之後,他覺得男子的話特別有道理,自己雖不是大才之人,但這些年考證典籍、著書立傳,連年的考評都是優,大曆朝的進程中自是有自己的功勳。因公廢私,對府中之事不上心也是可以被原諒的。想到這裏,韓誌清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用自己不太靈光的腦子接著往下分析。對於子女的虧欠,現在彌補不晚嗎?從明日起,自己每日抽出時間為嫣兒、瓊兒、熙煥講學,從最基礎的四書五經開始,用聖人訓清心明誌。再給嫣兒、瓊兒請一位教養嬤嬤教授規矩,韓熙煥還小,由自己為他開蒙,必然不會學得離經叛道、罔顧禮教。


  韓誌清自認為籌謀得當,剛要舒出一口濁氣,卻想到了韓墨兒。墨兒怎麽辦?他眼圈又紅了,說出的話已是破碎。


  “嫣兒幾個我還有彌補的機會,可,可墨兒怎麽辦?若不是我當初尋了皇上,讓她頂了嫣兒,她如今也不會落個新婦遭棄的地步。我,我若知道墨兒原是這般美貌,又何苦非讓她嫁給禮王,憑她的相貌,即便性子差些,也能尋個好人家,尋個珍重她的夫君,唉,現在怎麽辦?我將來如何向她已逝的母親交代。”


  韓誌清又想起了故人,悲從中來,一發不可收拾:“楚楚我對不起你啊,我,我一點也不喜歡孟淑娟,有了你,我眼中哪裏還裝得下別的女人,可,可我不是人,怎麽就和孟淑娟攪到了一起,我一點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一點都記不得了,她,她為何在我身側,我身側明明是你啊,我不是人,喝什麽酒,酒後竟然醉得不認得你,我悔啊!”


  韓誌清即便醉著,也沒有逃離開話中的情緒,他慚愧又懊惱,仰著頭用手臂遮住眼睛,隻有淚不斷的流下來:“我,我一看到你失望的眼神,心中就難過的要死,我不敢麵對你,隻能躲著你,誰知道躲著躲著,我們就真的疏遠了。你以為我喜新厭舊,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我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卻無能為力。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你會離開我,離開得那麽決絕,一絲留戀都沒有,楚楚,你心太狠了,你怎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扭曲無趣的人世間,我,我好想你啊!嗚嗚嗚~~”


  “楚楚,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墨兒,我又破了不再飲酒的誓言,我好無能,我守不住誓言,好好待你的誓言守不住,不再飲酒的誓言也守不住,我現在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韓誌清的哭泣聲並不好聽,壓抑沉悶、聲嘶力竭。但對麵的男子卻並未安撫阻攔,他默默聽著,任由韓誌清發泄。韓誌清的語言淩亂破碎,男子還是拚出了他十幾年的生活脈絡與心路曆程,他的這些話怕是壓抑了十幾年了吧,可能連自己都有意回避著心中的真情實感,這個笨拙的男人做錯了一件事,便帶著愧疚把自己困在一處,懦弱的妥協回避,繼而錯上加錯,直至事態不可挽回。如此往複,十幾年來他一直困在怪圈之中,不得解脫。


  不是不愛,隻是不會愛,不但不會愛,還懦弱糊塗至極,這個男人無論怎麽看都是失敗的,而且失敗的姿勢極其狼狽。


  男子有一張巧嘴,近十年的經商經曆讓他人話鬼話都能說幾句,剛才勸慰韓誌清的話,他能張口就來,亦能成功的安撫人心。可現在他不想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牙外話,他覺得那些話在一個真心悲痛的人麵前說是一種無禮,甚至玷汙。


  天色暗了下來,窗外的暮色壓了過來,讓室內的孤寂與傷痛又濃了幾分。男子點了燭火,跳動的燭光落在韓誌清下頜垂著的淚上,即蒼涼又華麗。


  四下皆暗,唯一室暖色,適合心軟。是的,男子的心柔軟下來,韓誌清懦弱糊塗、自欺欺人,他亦滿心淒苦、無人所訴。


  顯而易見,韓誌清是個好人,甚至帶了點天真與單純,他在乎感情、在乎責任,在乎自己犯下的錯誤,就是不知如何應對。孩子一樣的他在做了錯事以後隻想躲起來,然後一遍一遍用悔恨來懲罰自己。他身邊怎麽沒有一個能夠引導他的人呢?告訴他該怎樣彌補錯誤,怎樣引以為戒,怎樣更好的生活,怎樣獲得幸福。他口中的那個發妻,似乎也是一個柔弱的女人,沒有主動伸出手來拉韓誌清一把,也沒有將自己從深淵中拯救出來。


  男子看著麵前依舊悲痛的韓誌清,猶豫的伸出了手,他拍了拍韓誌清的肩頭,試圖將他從悲慟的情緒中拉出來。


  “韓大人,你且聽我說兩句,你的長女與夫君感情不睦可有實證?”舍去亂七八糟讚美韓誌清的話,男子直奔主題。


  “啊?”韓誌清沒聽清,撤了手臂露出通紅的眸子。


  “我說,你的長女與夫君感情不睦可有實證?是你長女或是她的身邊人和你說的嗎?”


  “不是,墨兒沒有和我說,可,可禮王走了啊,留了新婚的墨兒一人在家,她剛剛嫁過去,王府中規矩又大,沒了禮王依仗,她該如何行事啊,王府中即便下人也都是有與皇家盤根錯節的關係,墨兒,墨兒一個不好就可能得罪了府中人,今後該如何自處啊。”


  男子將聲音放柔,像哄孩子一樣:“我曾與禮王妃有過一麵之緣,覺得禮王妃豁達通透,並不是自怨自艾之人,而且昨天她身邊的丫鬟還到我的鋪子中買東西,十分的開心歡悅。韓大人您想,如果自家主子心情不好、鬱鬱寡歡,身邊的丫鬟能如此歡愉?”


  男子此番話為實情,昨天韓墨兒身邊的丫鬟翠柳到他經營的蜜餞鋪子采買,林林總總買了十餘包,一口一個我家小姐愛吃,眼睛都要笑沒了,如果不是主仆離心,定然是主子過得舒心,丫鬟也過得愉快。


  “是嗎?確定是墨兒身邊的丫鬟?”韓墨兒身邊確實有兩個親信丫鬟,這兩個丫鬟的言行舉止也確實能反映出韓墨兒的現狀。


  “我確定是禮王妃身邊親近的丫鬟,所以韓大人您現在不必過分擔憂,如果還不放心,就著人或者親自去看看禮王妃,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禮王妃到底過得好不好,一見便知。”


  “可,可禮王成親十日便外出遊曆,也是不爭的事實啊。”韓誌清有些被說動,又有些猶豫。


  “世人還皆說禮王妃麵醜性劣呢,可真正的禮王妃是那樣的嗎?”男子溫和的笑著,話語奇妙的讓人信服。


  “墨兒,墨兒雖說有些頑皮愛撒嬌,但…”韓誌清想到了韓墨兒曾說與自己的對於婚姻的觀念,想到了她幾日前出麵為韓嫣兒解圍,想到了一直被說成乖張,但從不出大格、犯大錯的韓墨兒,因而韓誌清的語氣堅定了很多,“但從來行有尺度、事有分寸,不似旁人所道,那些皆是不實之言!”


  “是了,所以大人也不要被旁人所言侵擾,事實為何自己去找禮王妃問問,說不定您現在的擔憂都是多餘的呢。”


  韓誌清醉酒後迷蒙的眼神亮了亮,他單手撐著桌麵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兄台,兄台字字珠璣,令韓某醍醐灌頂、撥雲見日,韓,韓某感激不盡,請兄台,受韓某一拜。”


  說完他晃晃蕩蕩的就要拱手而拜,奈何腳下虛浮,頭重腳輕向前傾倒,一頭紮進了麵前男子的懷裏,男子單薄,被他撲了個正當,踉蹌的退後好幾步,後背頂上牆才停了下來。


  “韓,韓大人你快起來。”


  “嗯嗯,好好,韓某失禮,兄,兄台莫怪。”韓誌清紮在男子懷裏君子一樣的不住地道歉。


  “先把嘴閉上,你先起來!”男子慌亂異常,推著懷中的沉重的腦袋。


  “莫推頭,莫推頭,好暈。”韓誌清費力的起身,腳下用不上力,就將雙手撐在男子的胸口借力。


  “韓大人!”男子滿臉通紅,用力的護住前胸。


  “韓誌清!你幹什麽呢!”


  這一嗓子吼得韓誌清分了神,他依舊紮在男子懷裏,向旁邊看去:“子,子睿,你怎麽來了,正,正好來拉我一把,站,站不住,壓壞了小兄弟。”


  “你他媽…給我起來!”齊子睿一把拽起韓誌清,提著他後頸的衣服怒目而視,“韓誌清,你他媽幹什麽呢?知道她是…”


  “姨父,韓大人隻是喝多了,站不穩扶了我一把而已,並無其他,你快些把他送回府吧,我還有一個生意要談,已經耽誤了時辰,這就過去了。”男子將齊子睿的話攔下,須臾間便褪去慌亂,看起來沉穩儒雅,隻是麵上的桃色還在,昭示著剛剛局促尷尬的情境。


  男子轉頭出了雅間,小廝隨即尾隨而上,眼中明明滅滅,最後低下了頭,專心的跟在男子身後。


  韓誌清被齊子睿拽著,還不忘向男子離去的方向大喊:“敢,敢問兄台尊姓大名,韓某與兄台一見如,如故,不知可否,否他日再聚,兄台,唉,那個兄台!”


  “你他媽還一見如故,我看你是不要你這張老臉了,你給我醒醒,你沒長骨頭啊,這死沉的。”齊子睿氣得不輕,拽著韓誌清脖領子一頓晃蕩,“韓誌清你清醒點,唉,你敢,韓誌清你敢吐我身上我就…擦,韓誌清你給我憋回去,我去!韓誌清,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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