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梳梳到齊白頭
第二日，還未亮，梳頭的老媽子便早早來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
頭發花白的老媽子顫抖著手，嘴裏念叨個沒完。
虞悠悠聽的哈欠連連，如何也想象不到為何阿姐大婚時能緊張的坐立不安，而她，恨不得倒在暖榻上繼續呼呼大睡。
而身側叨叨個沒完的老媽子，若非其老伴健在且子孫成群，又是祖母傍身人，什麽圖個好意頭，她定然將這念經似的老太太給轟出去。
耳朵暫且忍了！
“啊！”
一旁忙碌的青梅突然詫異一聲。
虞悠悠瞬間精神抖擻，“怎麽了？”
“姑娘，這木箱裏居然有一身鳳冠……霞帔！”青梅言罷，雙手顫抖的將金光閃閃的東珠鳳冠捧了出來。
“什麽？啊……”虞悠悠‘蹭’的一下站起身，忘記老媽子還捏著她的辮子，疼的她痛叫一聲，這才想起梳頭的老人在未曾梳完，是不能停的。
於是，她隻能眼巴巴透過身前的鎏金銅花鏡看去。
好家夥！青梅手中還真捧著一盞鳳冠。
“二……二姑娘……這是怎樣的神仙相公啊？竟然……竟然送給您如此貴重的鳳冠霞帔。”秀禾瞧著也驚呆了。
“快！拿來讓本姑娘瞧瞧。”虞悠悠還是不能相信，畢竟這鳳冠霞帔尋常人家是穿不得的，不是不能穿，而是製作工藝，以及用料都極其珍貴，隻聽奇聞，未見其物。可那栩栩如生的鳳凰圖騰，她還是再熟悉不過了。像蔚縣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拿出如此價值不菲的喜服。
青梅與秀禾連忙捧了過來，虞悠悠瞧著遲遲不敢接手，隻能咽了口唾沫，真的是太美太華麗了。
“姑娘總算苦盡甘來，等下換上吧？定然美極了。”青梅瞧著也激動不已，為主子能嫁了這麽一位神仙相公而欣慰，甚至還抹了眼淚。
眼瞧著虞悠悠的發髻將要梳完，秀禾就差留哈喇子了，從鳳冠上將眼睛移開，催促道：“老媽媽，鳳冠，鳳冠為姑娘帶上！”
老媽子吐了口濁氣，心中琢磨，這長相當真浪費了這身好行頭。
但老媽子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不為所動的放下玉梳，剛準備去拿鳳冠。
“別！”虞悠悠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此物太過貴重，我……我覺得太過招搖了！還是穿祖母為我準備的那件吧！”
她沒有直，其實是心虛。畢竟殷子衿此舉，又送宅子，又送羅盤，如今還送上了鳳冠霞帔。著實讓她受之有愧，心中忐忑不安。
“二姑娘，聽老身一聲勸，女子出嫁就這一次，招搖又怎樣？況且，這還是殷先生的一片心意，你莫不可辜負了人家才是……”老媽子不想和她廢話，便示意青梅與蘇荷上。
“哎？青梅，秀禾，你們怎麽能用強的？”
“姑娘，你就聽奴婢們的吧。”
“對啊，多美的嫁衣，不穿才是傻子。”
“好你個秀禾，膽敢你家姑娘是傻子！”
……
虞悠悠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強行拉進屏風後更衣了。
換罷，隻見她款款而來，一身火紅色鳳紋長裙，東珠點綴，襯其肌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心口一朵並蒂金絲火蓮，緊緊束縛於身前，飽滿而圓潤，原本就不盈一握的纖腰，引人遐想連連，單瞧這婀娜嫵媚的身姿，便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隻可惜，人無完人。
那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容顏，實乃敗筆。
虞悠悠望著試衣鏡裏的身影，喃喃道：“我就，長得醜，穿再好看也是徒勞。”
“姑娘！怎能如此自己呢？女子之美不盡然於外表，心底美才是真的美。”
瞧，青梅就是這般護著她。
秀禾也連忙應承，“美，我家二姑娘最美了！”
虞悠悠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心中暗探，倆人昧著良心話還真不眨眼。
“姑娘，來，老身將鳳冠為您帶上，等會接親的人便要來了，還要化妝，別誤了時辰。”老媽子開始催促。
“好！”虞悠悠已經穿上了，那就穿上唄，或許老媽媽得對，一生興許就這麽一次機會。
畢竟，此去帝京為阿姐翻案，人心險惡，能不能挨到與殷子衿合離還不好。
白嫩的手摸著眉心的一抹朱砂痣，她隻希望，今日後表哥恢複了她的容貌，自己的容顏可以配得上這身漂亮的嫁衣。
“表妹沐浴更衣好了嗎？”
“咦？紀睿表哥來了。”剛弄完頭的虞悠悠聞聲，有些驚喜，扭頭看去，頭上鳳冠‘叮當’作響。
“紀公子也真是的，不在前院熱鬧，跑到女子閨房為何？這若傳出去多毀姑娘清譽。”老媽子碎碎叨叨起來。
聽到這話，原本欣喜的虞悠悠瞬間垮下了臉，她最是見不得別壤她母親與表哥的不是，但她又不好對祖母身旁的老媽子發威，隻能暫且忍住，皮笑肉不笑道：
“老媽媽，我與青梅年紀相仿，平日都是她為我梳妝，您年紀也大了，這頭發也梳好了，就不勞煩您辛苦了，讓這兩位丫頭忙活吧。再，想來祖母這個時辰也醒了，您不在身旁侍奉著，姑娘我不放心。”
“這……”老媽子一臉為難，明顯聽出了她這是下逐客令，也不好在多嘴，“那成吧，二姑娘既然了，老身便退下了，有什麽需要，讓青梅去園子裏傳喚老身便是。”
薑還是老的辣，心知肚明，還能裝的從容淡定。
送走了嘴賤的老媽子，虞悠悠起身便往外走。
“姑娘，你幹嘛去？你這還沒化妝，還沒蓋蓋頭的，可不能亂跑。。”
“哪那麽多規矩，不就嫁個人嗎？”虞悠悠絲毫不理睬青梅與蘇荷的驚呼。
‘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紀睿一身青衣，玉樹臨風的站在院子裏大榕樹下，瞧見虞悠悠的那一刹那，臉上笑意僵住。
“表哥，進來啊！”虞悠悠伸著手搖了搖。
殷子衿為她準備的這身嫁衣，漂亮歸漂亮，但太笨重了，托著長長的大尾巴，著實跑不開腿。
青梅跟上，瞧見呆愣的紀睿有些詫異，隨即打趣道：“紀公子，這是在榕樹下想何事呢？竟然如此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