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雇傭兵
出於政府以及陸軍參謀部對北方局勢的焦慮,木爾坦的第2集團軍受到了嚴重的削弱,該集團的第14步兵師與第41步兵師,先後奉調到了拉合爾周圍以及更遠的曼塞赫拉(伊斯蘭堡側翼地區),結果被雨季的大水圍困在了那裡,不能動彈。當然對陸軍參謀部來說,這些都不能算是失誤,相反他們認為搶先將部隊調動到北方,是粉碎印度割斷南北交通陰謀的,唯一正確的應對之道。
現在所謂的第2集團軍只剩下了主力的第1裝甲師,和一些零散的獨立旅。靠著大約20個營的兵力,他們需要與蘇庫爾附近兵力更單薄的第16步兵師一同防守大約400公里長的一段邊界,這樣在勉強維持防線以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機動的預備隊了,不過鑒於印度軍隊穿越塔爾沙漠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機會接近於零,總部不少人還是耿耿於懷,沒有在大水沖毀道路前,將第1裝甲師一兩個營調到首都附近,因為空軍沒有任何一架飛機可以運送50噸的坦克。
與此同時在更南方的卡拉奇舊港,一群剛剛武裝起來的烏合之眾正在緩慢地形成戰鬥力。一個星期來,第十二(後備)集團軍從西部省份徵招的預備役部隊正在進行從隊列到駕駛的基本訓練。目前行進間的自行火炮不再走的歪歪斜斜,駕駛員也很少因為對離合器掌握不佳而導致每公里都要熄火很多次,但是看上去他們訓練進度已經不重要了,大水切斷了道路,無論如何這群人和他們的坦克殲擊車都趕不上遠在1000公裡外的戰爭了。這也使得求戰心切的中士阿巴德感到絕望。
中士在寫給老婆的信中寫道:
我已經40歲了,我多麼想加入到這場反抗侵略的戰爭中,但是我的車組缺乏一名車長,實際上連隊所有的車都沒有車長,上級好像也並不急於指派軍官。現在這個職務由我兼任,我因此也被提升為中士,但是只是職務軍銜(臨時性的)。據我所知,來陸參謀部把所有他們認為能戰鬥的人都調到了北面,而把他們認為毫無戰鬥力的雜牌部隊留在了這裡。我敢說他們這麼做是錯誤的,最近我已經充分掌握的手中的武器,我自信可以比第6裝甲師的任何一個炮手打得更准。但是我卻和上一次戰爭一樣,無法得到一個公平的機會與印度人一較高下,這將是我人生最遺憾的事情。
這封略顯氣餒的信給他的妻子帶來了少許的安慰,在她看來阿巴德只是一名稱職的車工,軍隊確實不應該讓這樣一個頭腦發熱的中年人,去與一群訓練有素的敵人進行戰鬥。
斯潘加密謀的總攻前8個小時。
藏南腹地的搜索正在按照洛桑嘉措的要求,有條不紊地展開。他將150人的小隊暫停推進以免驚動敵人,同時讓提斯普爾繼續派來狙擊手佔據制大大小小的制高點。然後,大隊吵鬧的地方武裝以鬆散的隊形從外圍走過,搜查每一片草地,企圖以此來驚動這裡的潛藏著的敵人,他計算了敵人可能的藏身位置,面積超過2000平方公里,所以單單依靠他的一個支隊進行搜索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也引發了一個新的問題,就是進山的自治邦預備役部隊把地面踩得亂糟糟,這給他的跟蹤造成了困難。
同時在尋找這支隊伍的還有林淮生和王鐵川,日出以後,他們已經躲過了很多波進山搜尋的印度士兵,這些鬧哄哄的部隊把搜索當成了郊遊,並沒有排成很嚴密的隊形,往往擠成一團(為了在林子里交談方便)。這勢必給偵察兵留下來了很大的空隙,但是王鐵川仍然擔心他的小分隊,因為那是一支近40人的隊伍,雖然訓練有素,但是他們還沒有充分掌握敵人的意圖,也許會有偏差。
「一旦交火就麻煩了,這裡離控制線還有20公里。」王鐵川說道。
「別太擔心,我一直在監聽他們車隊的頻道,還在從後方接人,說明什麼他們的人手還是不夠,預判的地點也不是很準確。」林淮生說道,他知道印度軍隊每誤差一公里就會白白消耗數百人的兵力,他判斷已經投入使用的兵力不會超過5000人。
「但是,你得對講機聽不到他們核心部分的對話,對不對?」
「情報分析總是通過邊緣的信息展開的,這就是你我的用處,你以為在敵人核心地區安插一個間諜很容易?」
兩人繼續朝前搜索前行,約定匯合的地區還有4公里的直線距離,並且他們已經錯過了約定的匯合時間,這讓王鐵川略有一些心急,但是臨淮生倒是很無所謂,即使失散,他自信也可以直接從北面穿越控制線回到墨脫,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麼走了,實際上這也是他更喜歡2、3人的小隊行動的原因,無奈這次任務有一些較大型的偵察與通訊的設備需要一個排的人馬來攜帶。
突然間,走在前面的王鐵川抬手握拳示意林淮生停下。
王鐵川蹲著一動不動的時候,從後面看就像一顆長滿苔蘚和藤條的矮灌木,沒有眼力的人即使從5米外走過未必能察覺到什麼。他身後的林淮生一直在埋頭監聽敵人的通訊,所以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動,不過林淮生立即領會了王鐵川的用意,躲到了一顆樹後面。他關掉耳機,四顧轉頭傾聽,轉回頭時,偽裝精緻的王鐵川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動作之隱蔽讓他也吃了一驚。
遠處的蟲鳴突然中斷,然後近處枝頭的鳥叫也剋制了起來(高度偽裝的林淮生與王鐵川路過時,並不會驚動枝頭鳴叫的鳥類,實際上藏南的鳥類比其他地方的鳥要遲鈍一些。)
林淮生從樹杈後面探出頭,仔細觀察四周,在危險的方向上,還沒有看到有人動一下。顯然接近中的人的行進方式,與鬧哄哄的保安隊不太一樣。他穿著綁滿了黃綠色布條的偽裝服,自信大部分人從幾米外走過,都會錯把自己當成一片陰影,所以只是把帶消音手槍握在手中,沒有打開保險。
叢林深處傳來一聲「咯咯」的鳥叫,有一個人正在模仿鵪鶉的叫聲,對大部分人來說學得幾可亂真,但是臨淮生是一個例外,他聽得出,這個人最近幾年有些疏於練習了;如果自己學的話,會更婉轉一些,因為一隻在初夏季節不安分的褐羽鵪鶉的鳴叫聲會更明快些,不會像一隻呆立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的大型雉鳥那樣的慢節奏。
叫聲連續發出了幾次后,林淮生注意到對講機里有輕輕地敲擊聲,顯然不知道躲在哪裡的王鐵川(估計就在方圓20米內),用手指敲了敲話筒,示意他周圍有危險。林淮生覺得王鐵川明顯小看了自己這個老兵了,他蹲在原地不為所動,只是在心裡冷笑了一下。
不遠處的一片樹葉有一些晃動,一個偽裝的不錯的人從叢林霧氣里慢慢鑽了出來,他伏低腰慢慢走路。可以看見他手裡拿著一支不多見的小口徑的塔沃爾自動步槍。由於來人面部的油彩,看不清大致的種族,但是僅從武器看,絕對不是普通部隊的成員。
來人走到了距離林淮生不足30米的地方,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這個距離正是下手的時機,再近就可能暴露了,但是林淮生知道自己絕不能妄動,因為這個人的附近至少還有一個同伴,否則他學鳥叫就毫無意義了。
林淮生緊緊盯著這個人朝自己走來,他用大拇指將槍上的保險推了上去。他背後有還有一支5.8毫米帶消音的衝鋒槍,不過他沒準備使用,他嫌那支搶裝著巨大的消音器的槍開火時的聲音還是太大。如果被逼無奈,林淮生更願意用偵察兵常的,更安靜的方式,比如匕首或者手槍什麼的。
晨曦中,對方的游移的不定的眼神告訴林淮生,他其實還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他一定是有所察覺了。這名持槍士兵的一側,一片樹叢也開始搖晃起來,另一個低伏姿態的士兵鑽了出來。和第一個印度兵一樣,他的周身披著本地植物草草編成的偽裝服,但是手裡的武器與前一個人不同,那是一支SVD狙擊步槍。
他眼前的印度士兵開始說話,帶有很很明顯的北方口音:
「我總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
林淮生能聽懂他的話,但是一時無法判斷來自哪個部隊。來人沒有蓄鬍子,從眼眉看似乎是藏人。
「別耽誤時間,我們繼續向北搜索。」另一個警惕地說道。
這名士兵轉身時,可以看見腰裡插著一把很大的彎刀。現在林淮生可以大致確定只兩名士兵是來自於尼泊爾的雇傭兵。他覺得有一些不可思議,因為廓爾喀人很少與洛桑嘉措的人馬同時出現在一個區域的,因為他們總是互不買帳。
兩人個人排除了可疑轉身離開,似乎想往山上跑。 而林淮生也排除了有第三個人的可疑,他知道這是一個由2人組成的狙擊小隊。他花了幾秒鐘思慮了一下,如果幹掉這兩個人可以立即獲得新的線索,但是也可能使整個計劃失控,事情緊急必須趕緊權衡其中的得失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