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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路出馬腳

  第398章 路出馬腳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昭陽殿里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


  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


  《長恨歌》中的「漢王」,為尋香消玉殞的妃子,所做的事,便是茶飯不思,用盡一切辦法,來海上尋她……


  ……花都開好了。


  她還要學那個雙目已盲的國王,視而不見嗎?


  「少爺,如今政通人和,您……還想一直在海上飄蕩嗎?」蓮露赫然發現,一貫笑眯眯的凌天清,不知何時竟淚染青衫,她心裡一揪,敏感的察覺到,這是因為說起王上的原因。


  莫名其妙的問起凌謹遇,又難以自控的落淚……


  少爺心中,還藏著王上吧?

  所以蓮露趁機說道:「不如……與我們一起上岸吧,哪怕像以前一樣,做點生意,也好過這樣漂浮不定。」


  如今葉城失去記憶,蓮露自信可將他的心套住,況且凌天清心中還有他人,一起上岸,回到正常的生活,也是極好。


  最重要的是,看她此刻流露的表情,心中既然還有人,那就還有可能追回幸福。


  畢竟躲著王上……怎能躲一輩子?


  對蓮露他們來說,凌天清若是能回去繼續當王後娘娘,他們的未來也會更為安穩,不必擔心某一日,王上的人找上門。


  「洪七也一定很想念你,還有綉樓的那些人,不知是否能找到……」蓮露決意繼續勸說。


  為了凌天清,也是為了自己和葉城。


  「該回去了嗎?」凌天清喃喃自語。


  花開的決意,她看到了。


  在發現他身邊人透露的信息之前,凌天清看到那傷口,就已確定他的身份。


  她在御書房日讀百書,熟知各種秘史,怎會不知,有一種易容之術,可用內力隨意改變軀體面容,達到最佳偽裝。


  在看到傷口之前,她曾對花開說「最美的面具」時,就已經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凌謹遇的氣息。


  只是不願去多想,不願再做任何選擇。


  只想輕鬆的得到最簡單的幸福……


  或者說,只想等著凌謹遇去選擇。


  選擇作為王,出現在她的面前,還是作為花開,默默相伴。


  直到……她發現凌謹遇內心深處的選擇……


  洪七的信寫的亂七八糟,恨不得將這幾個月的日記都寄給她看,雜碎的信中,透露出朝中已有變故。


  再加上她看到傷口確定凌謹遇的身份之後,不得不開始留意凌謹遇的房間動靜——她在實驗室給凌謹遇的那瓶葯的瓶子,就是一個小小的竊聽器。


  原理和聽筒一樣,可將凌謹遇房間內的聲音傳到實驗室內,讓她聽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比如,原來賬房先生是清虛上人。


  從清虛上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多半不會假。


  聽到清虛上人憂心凌謹遇要放棄江山,凌天清的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覺。


  而當她每次看到寧可忍著傷口的折磨,也不肯露出一絲馬腳的花開時,更是……又想笑又心酸。


  想大笑著嘲諷他活該,可面對一絲不苟的花開,又不忍戳破。


  這種感覺……真是糾結揪心的讓她想笑卻先哭。


  最終,這一切化為四個字,她對凌謹遇說的那四個字——受寵若驚。


  她何曾想過,自己在追逐權力的帝王心中,竟重過了江山?

  當年她不過是小小罪女,為暗保小將軍蘇齊歡,凌謹遇視她為吸引眾人視線的工具,無盡的折磨,殘忍的對待……


  即使後來因鳳身而被推上后位,她依舊只是個工具。


  穩定江山的工具,和為他誕下太子的工具。


  只有當鳳身發揮應有的力量時,他的態度才會略有不同……


  而她,將那種不同,誤以為感情。


  所以心存希翼,所以心灰意冷。


  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麼久,那種不同,竟真成了感情……


  所以心灰意冷之後,又有些……心存希翼。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人間一切,就如這天清花,綻放,墜落,再綻放,風雨中無盡的輪迴,世人卻樂此不疲。


  ***

  外面風雨交加,黎明時分,風雨大的驚人。


  而凌謹遇一夜沒睡,想著凌天清昨夜說的話。


  什麼叫「受寵若驚」?

  依他對凌天清的了解,現在的她寵辱不驚,即便是天大的恩寵,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文。


  為何對他突然說「受寵若驚」?

  還有那個有絲曖昧氣息的吻,也令他心亂。


  綠影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凌謹遇的身體,確定的說道:「王上,您並未中奇怪的毒,身體正常,只是需要多休息。」


  墨陽默默的看了眼一臉正直的師弟,已不想吐槽。


  王上是沒有中毒,只是沒有吃夠葯!

  而且,身體不舒服,第一時間懷疑王後娘娘做的手腳,這種毫無信任感的關係也真是醉了。


  不過王後娘娘每一次在宮外待一段時間,就會學到新技能,的確讓人防不勝防。


  「傷口這麼下去,會越來越難以癒合,王上您還是找個時間上岸,等傷完全養好,再回船上。」綠影誠摯的建議。


  「不行。」凌謹遇深感凌天清最近的態度越來越微妙,是他們感情突破的關口,他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掉鏈子。


  所以就算是撐,也要撐到一切穩定下來。


  「昨夜又收到宮內消息,大師父已離宮,朝中無人做主,只怕王上需儘快回去一次。」墨陽也說道。


  「有四侯在朝中,不必擔心。」凌謹遇略有煩躁的說道。


  一說到朝廷,凌謹遇就像比戳中了傷口。


  「但夏祭將到,各國諸侯下個月會齊聚帝都,修王準備提前動身,月底便會到達都城,王上您不能……」清虛道長也開口說道。


  「月底之前,我會回去一次。」凌謹遇煩躁的打斷他們的話。


  夏祭每三年一次,祭天祈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歷來由強盛大國主持,是各國最為隆重的風俗。


  尤其對臨海諸國來說,更為重要,因為這也是增進各國之間感情的重要機會。


  和各國首領交流會差不多,在東道主國家內觀摩學習,祭祀反而成了次要之事。


  因而有些領主和諸侯,為了這三年一次的盛況,會花費數月時間準備,提前來到強國之都。


  「還有一事。」清虛上人看了眼綠影,緩緩開口,「王上莫要忘了,此種易容術若是時間太久,會難以變回。」


  當初綠影曾說過「三個月」,剩下的話沒有說完,指的就是這種易容術雖偽裝的無可挑剔,但若連續長時間改變骨骼形體,三個月便是極限。


  三個月後,身體適應了新的模樣,很難再變回原樣。


  即使變回原樣,也需要以內力維持,花費雙倍精力去恢復,身體所遭受的痛苦也越來越大。


  總之,越到後面越是麻煩。


  除非凌謹遇真的想永久以花開的容貌度過此生。


  「先生,我想和你說一個故事。」凌謹遇根本不想提自己身份的事,話鋒一轉,說道。


  盲人國王的故事,凌天清是在暗示什麼嗎?


  盲目的犧牲自我,放棄光明,愚蠢的一廂情願……究竟是什麼意思?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凌謹遇分析不出凌天清的真實心意,決定求助清虛道長。


  只是,他尚未說出這個故事,整艘船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外面依舊下著暴雨,若非烏雲密布,此刻應該已微露晨曦。


  這艘船的安全系統太現代化,好的碉堡,遇到再大的風浪和海怪也安若泰山,不會發出警報。


  除非……有人入侵。


  記得第一次警報,是花開的船包圍住這艘船。


  而第二次,是胖老頭派人想強攻此船,帶走王後娘娘。


  這是第三次,不知還有誰,能困住這艘大船。


  墨陽和綠影對視一眼,立刻說道:「我們去查看。」


  「先護鳳駕。」凌謹遇想要起身,卻被清虛上人按住。


  「王上您在此等候,鳳身不會出事。」清虛上人安慰道。


  他們的人訓練有素,定會第一時間保護鳳身。


  果然,墨陽剛剛走出門,就有侍衛飛奔而至,喘著氣說道:「大人,出事了。」


  「娘娘何處?」墨陽直接問道。


  「在船長室,已有侍衛保護。」


  **

  凌天清的速度一向很快。


  而且,她的卧室特意設在船長室的上面,方便觀察情況。


  可是今天,風雨太大,浪黑天陰,視線所及處,全是洶湧的海浪。


  「擦!這是什麼鬼東西?」凌天清不得不打開水下照明燈,看到船底全是烏黑的爪子,就像是一條條章魚吸在上面一樣,忍不住罵髒話。


  說起來,自從凌謹遇上了她的船,她就沒安寧過。


  「這是……海盜的勾魂爪。」老船長見多識廣,仔細辨認了一番,顫著聲音說道。


  看來,他們已經被盯上了。


  即使故意放慢速度,不想在夜裡經過孤山島,即使在這種惡劣天氣,還是被史上最難纏的海盜盯上了。


  「傳聞中的勾魂爪……長的也太噁心了。」凌天清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話。


  老船長要哭了。


  這種時候不是評論長相的問題吧?

  傳聞中的勾魂爪,是孤山島海盜發明的利器,利用吸盤原理,可以在水中困住任何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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