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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你……要如何選擇?

  第397章 你……要如何選擇?


  「這就是你的想法?」凌天清看著他,眼神有些古怪。


  而凌謹遇本就體虛,如今被她盯的越來越虛,虛的快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麼眼神?

  就像想從他臉,看進他的心一樣,鋒銳的讓人避無可避。


  「我以前和你的想法一樣呢。」凌天清見花開低下頭撐著額頭,避開了她的眼神,突然說道。


  「……」凌謹遇已經無力說話了,索性閉上眼睛,專心維持這幅模樣。


  「以前我以為,受傷不能讓家人知道,不能讓他們為此擔心,委屈和痛苦也不要讓親密的人知道,免得親者痛仇者快。」


  凌天清看著他閉目不語,繼續說道:「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種作法是錯誤的。」


  「連嬰兒都知餓了會哭,哭了才會有食物,但是成年人,卻學會強忍痛苦,獨舔傷口,不肯將慾望和需求,暴露在信任的人面前,你說……奇不奇怪?」


  凌謹遇已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


  但是他卻明白凌天清話中的意義。


  說來可笑,從凌天清離開之後,他才開始慢慢了解枕邊人。


  「有一個故事,受過無數爭論,但最終沒有人能蓋棺定論誰才是正確的。」凌天清似乎今晚很閑,一點也不介意花開虛弱快死的模樣,閑閑的說起故事來。


  「話說有個雙目失明的國王,娶了個美麗卻怕黑的公主,他希望這個公主可以當作他的眼睛,替他看這萬里江山。可惜那個公主在結婚之日,卻用布條蒙上了眼睛,發誓此生再也不會揭開這條布,她想要以一生的黑暗,來與丈夫感同身受,不肯比丈夫多看一眼光明。」


  「可惜,國王認為她在新婚之日羞辱自己,而公主卻寧死也不肯打破誓言,誓要與丈夫一同活在黑暗中,用自己的心去感知丈夫的點點滴滴……」


  「你若是國王,會原諒嗎?」凌謹遇終於說話了,有些氣虛的開口。


  會原諒這樣一個雖深情卻依舊傷害了對方的公主嗎?


  「不會。」凌天清給的答案十分明確。


  「但她寧可放棄光明,也想與你貼的更近,感受相同的世界……」


  就像他,寧可放棄這江山,也想與她離的更近,與她看同樣的風景,聽同樣的聲音……


  「花開,你不覺得很愚蠢嗎?」凌天清反問。


  「……一廂情願,也是情。」凌謹遇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來。


  「你想要的是權力,而我給你的卻是蘋果……」凌天清嘆了口氣,搭上花開的肩膀,湊近他,低聲說道,「在我看來,任何不事先互相溝通,就擅自做下決定,並且,還以為自己犧牲了全部,委委屈屈的走完剩下的路……都是極為愚蠢的。」


  她就這麼愚蠢的走過來,愚蠢的默默忍耐,愚蠢的不和那個人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愚蠢的想著,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才導致了最後的離開。


  如果當初一開始,就互相說清楚,或許……她也不會走。


  可是當初,凌謹遇那麼專權決斷,根本不會在乎她的想法。


  「花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麼。」凌天清輕輕按了按花開的肩膀,「是蘋果,還是香蕉,是……」


  「你。」凌謹遇這個字吐得很快,很堅決。


  他想要的,是凌天清。


  最想要的,是凌天清。


  若只能有一個選擇,他只要凌天清。


  「我……受寵若驚。」凌天清伏在他的耳邊,清澈的眼眸里,有一絲霧氣。


  這一次,沒有一絲的江山利益,沒有任何的鳳身脅迫,他只為凌天清而來。


  凌天清……受寵若驚。


  「你……」凌謹遇也感覺到她複雜的情緒,正要開口,卻觸到輕柔的唇。


  凌天清一側臉,似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你……早點休息。」


  說完,她拉開距離,不等凌謹遇說話,轉身就走。


  凌謹遇見她快步離開,看著門關上,這才按著傷口勉強起身,往內屋走去。


  一關上內屋的門,他終於撐不住了,整個身體都發出骨骼抗議的聲音,受傷的部位也無力維持,傷口再次滲出溫熱的血來。


  不過……恢復了原來的面目后,終於不用消耗元氣,對凌謹遇的身體來說,負擔減輕了很多。


  只是傷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讓他不得不再次密音喊綠影。


  這一次,綠影跑的倒是快,顯然看到了凌天清出門,所以飛快趕來,替他止血。


  ***

  夜裡,又下起了小雨。


  烏雲遮蔽了整個夜空,船卻如明亮的海市蜃樓,在靜寂黑暗的海上漂浮著。


  蓮露撐著一把傘,走到天清樹邊的少女身邊,替她擋住細碎的雨水。


  「少爺,你還不睡?」蓮露看著天清樹上的花朵墜落又開放,開放又墜落,彷彿是無限的輪迴。


  「葉城睡下了?」凌天清睡不著,她已失眠了好幾夜。


  「他吃過葯,就睡下了。」蓮露頓了頓,又說道,「多謝少爺的恩情,我和葉城……」


  「我已經和老七聯繫上了。」凌天清打斷蓮露的話,說道,「不出意外,過兩天到了貝春島,他會來接你們。」


  「已經聯繫上了?」蓮露這幾天一直養傷,之後就陪著葉城在實驗室沒出來過,所以完全不知道凌天清做了些什麼。


  「他的信鳥,還在這裡。」凌天清點了點頭,看向躲在一棵樹下避雨小憩的金絲小鳥,說道。


  對凌天清來說,想找到洪七實在太容易了,只要放出消息,對上暗號,大白臉就會急吼吼的現身。


  但是對其他人來說,沒有兩人之間秘密暗號,誰也找不到消失的洪七。


  「多謝少爺的貼心安排。」蓮露很感激凌天清所做的一切。


  不止救了葉城的命,還拯救了她的一生,和兩個人的幸福。


  只是……凌天清看上去似有心事,一直盯著天清花,一動不動。


  「少爺……你與花島主……」蓮露小心翼翼的提起花開。


  她始終覺得,凌天清決定與花開在一起的決定很突兀,也很奇怪。


  他們不太像一見鍾情的人,雖然兩人身上氣質相像,但更多的,只是同類的感覺。


  尤其對理智的凌天清來說,她已不再是衝動的少女,會因情而蒙蔽雙眼。


  「我們很好,你不必擔心。」凌天清回過神,對蓮露微微一笑,「以後安心過自己的生活。」


  別人的世界,很難插足。


  而一旦插足,就無法退出。


  「恕我直言,花島主並不適合您。」蓮露因對凌天清心存感激,才會說實話。


  女人的感覺一向很准,尤其是蓮露這種閱盡男人的女人。


  「雖然你們的外形、性格、思維都很相似,但……長久的伴侶,是互補的,而非相似和迎合。」蓮露又說道,「從對方身上學到長處,因為不同而學會遷就忍耐包容,兩人的感情也會歷久彌香……」


  人生就是不斷的成長,不斷的歷練,不斷的強韌和完美。


  所以,另一半的性格尤為重要。


  如果另一半只有迎合,那麼……和那些青樓小倌、姑娘們又有什麼區別?

  「蓮露,你在帝都這麼多年,你覺得……王上如何?」凌天清突然問道。


  從一個花魁口中得到對凌謹遇的評價,一定很有趣。


  「我在帝都十年,有幸經歷兩代帝王更迭,見過先帝的車輦,拜過新帝的聖駕。」蓮露回憶當年,臉上泛起苦笑。


  猶記得新帝當年登基的盛況。


  那一天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達官貴人們極少來青樓尋樂,坊間傳聞新帝登基連燒三把火,戒淫 亂,戒貪腐,戒酒賭。


  所以,生意很差啊……


  不像先帝在位時,政策寬容,青樓夜夜笙歌,全是那群肥腸滿腦的大人們。


  眾人嘴上不敢說,心內當然覺得新帝太過嚴苛,與傳言中一樣殘酷。


  不過,雖嚴苛,一年後卻漸漸有了成效,就像萬物蕭殺的寒冬過後,春意漸起。


  到了鳳身出現,帝都已比先帝在位時還要繁華。


  而酒色煙花之地,雖然官僚少了,但有錢的商販卻多了起來,比起以往,青樓中人更願意與富商來往,也不願伺候官府中人。


  綜上,大概……王上是個明君吧。


  雖然傳言王上心狠手辣,對犯上之人,決不輕饒,甚至血洗將軍府……


  但這幾年,東海諸國臣服,不再犯事,除了北方一直動蕩不安之外,南海海賊也不敢觸威。


  甚至赤兔紅羊劫難也平安度過,沒有爆發占卜師口中的「百年暴動」。


  如今朝廷全是新鮮血液,聽聞新政即將推行,百姓翹首以待。


  「呵……沒想到……我竟也經歷過那麼多變故。」凌天清聽到蓮露說起最近的「考生」和「花魁大賽」一事,笑著嘆息。


  淚卻悄然滑下。


  將軍府滅門、龍門斬、凌雪禦敵、冊立鳳身、洪澇之災、南巡剿匪、狩獵除貪,還有……溫寒叛變……


  她竟陪著凌謹遇一步步走過這個王國,最困難最危及的時刻,最終……迎來了一個嶄新的春天。


  可惜,在這個春天裡,她不再陪著凌謹遇,看著草長鶯飛,萬物生髮。


  花開。


  來自海上的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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