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最後的機會
他這是在幹什麽？
沈沉又向她靠近，黑夜般深邃幽黑的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卻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顧忱歡本能的往後退，腰身被他摟住，將她攬向他懷裏。他的唇再度落下，她下意識的偏過臉，吻，落在她臉頰。
“放開我！”顧忱歡為他這舉動而有些惱。
“為什麽？”他問。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質問。
“什麽什麽意思？”
顧忱歡用力瞪著他那無辜的俊臉，咬了一下唇，冷冷地說：“你不應該吻我！”
“我吻自己的老婆，天經地義。”
他淡淡說著，趁她發怔之際，大手固定住她的頭，熱情的吻隨之落下，緘封住她的小嘴。
這個時候，這張小嘴隻適合親吻，不適合說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話。
顧忱歡回過神，緊緊的抿著唇，不讓他得逞。
但無妨，他早已是個經驗嫻熟的老手，深知如何挑起她的熱情。
顧忱歡在他高超的技巧下，很快就失了防守，被迫沉淪在他的誘惑中。
而他也越來越得寸進尺。她的肌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陡地一回神，驚覺自己的上身已經衣不附體。
“你幹什麽——”
“歡，我要你。”
顧忱歡呆了呆，感覺後腦勺像被人用棍棒狠狠地重敲了一記。“你瘋了！”
“你若再將我推開，我真的會瘋的。”
“沈沉，你……”
“怎麽？”
“你、你別戲弄我了，你怎麽可能還……”要我。
“怎麽不可能？歡，不要質疑我的任何一句話。你知道我從來不會騙你。沒有任何因素能改變我要你的決心。”
他執起她的手，在那道淡得已經看不出來的傷痕上烙下一吻。顧忱歡隻覺得手腕處有股灼熱感，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親吻的動作讓她感覺傷口又被撕開了，醜陋曆曆在目。心情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連自己都不願去碰觸的禁忌，被他窺視時，本該感到生氣，或是無地自容，可是，他的表情卻那麽的坦然，沒有絲毫的介意。
她嘴唇動了動，艱澀的從喉嚨裏發出聲音：“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感覺嗎？”
“有。”
她心裏咯噔了下。
他怎麽可能沒有感覺？他聽到她說自殺，驚駭得狠抽了一口氣，內心像被雷劈中，腦子裏是短暫的空白，隨即是沉悶、憤怒、懊惱的情緒相約而至。
這些情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黑網，將他密實的籠罩住。他急欲找個宣泄的出口，而那個突破口，就是傷害她的那個混蛋！他想將那個人碎屍萬段都不足以解恨！
他們明明很早就認識了，可為什麽她發生這一連串的災難打擊，他都不在她身邊？
沈沉覺得，第一個該殺的人，是他自己！
“那個時候我到底是在做什麽？”他對自己咬牙切齒。
顧忱歡怔怔地看著他。
“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他一臉自責悔恨，雙眸竄起嗜血的殘佞光芒。
他發誓，就算那個混蛋躲到天涯海角，他窮極一生，都要將那個人給找到！
“歡，這不是你的錯，錯的人是我！原諒我，不要將我推開，給我個贖罪的機會，我一定會將那個人給揪出來，替你討回公道！”
顧忱歡眼神複雜，心頭百般滋味。沈沉啊沈沉，我到底該用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你？
這樣的你，真的讓我無地自容。
“你知道那個人長什麽樣嗎？”沈沉問。
顧忱歡黯然地搖頭。她不知道，她被蒙上了眼睛，一片黑暗。
“報警了嗎？”
顧忱歡扯了扯唇，極淡的一抹諷刺泛於唇邊，“沒用的，沒有人相信我，我坐過牢，大家都覺得我是壞女人！”尤其，她生母還是那麽一個拋夫棄女，跟男人私奔的女人。
人家說這是遺傳，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小小年紀已經勾搭了一個男生回家，同吃同住同睡，早就不清白了。
沈沉眸中布上一層陰鷙，暗暗握起拳。
那些該死的人！
但此刻，沈沉更恨的人，是剝奪了他記憶的。二叔讓他不要執著於已經發生的事，他也曾想，過去的記憶真的很重要嗎？隻要現在他們彼此相愛，能夠在一起，未來才是值得人期待和努力的。
這一刻，沈沉改變了原被說服的想法。不，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但凡跟這件事有關聯的，他都會一一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歡，你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知道就好！不要拿別人犯的錯來懲罰彼此。歡，這個世上沒有誰配不配誰，隻有愛或不愛。我學會愛，都是因為你。所以，你應該比我懂的，不是麽？”
她是他心靈上的寄托，是他的信仰，他是為她而活下去的。所以，隻有死，才能將他們分開？
“不要總把自己看低。歡，真實的麵對自己的心，你知道什麽才是你想的，忠於自己。如果說誰比誰醜陋，那麽，離開你，我隻不過是一個神經病患者，連這個世界都不懂得如何融入。我接受不了別人，別人也很怕我。我隻能孤獨的活在這個世上，比死還要難受！”
他輕撫著她呆怔的小臉，繼續說道：“你死了，最起碼還能得到解脫。而我，以前也曾嚐試過自殺，可總是一次次被不甘心所打敗。而現在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那麽，我就更不會死了。若你不在了，我會讓自己活得更久，終其一生，活在原罪與孤獨中……到死，都不會得到救贖！”
“你……”顧忱歡心頭大為震撼。心湖因他這一番話接二連三的掀起了波瀾，久久不能平複。
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憐憫麽？沈沉……一定是老天爺派下來拯救她的天使。
這麽一個人人懼怕的男人，對她而言，就是天使。他讓她灰暗的人生增添了色彩，終於向他坦白，此刻她的心就好像是在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裏，看見了一道道耀眼的陽光從烏雲後透射出來。
她凝望著他俊朗的容顏，凝進他深情溫柔，執著而堅定的黑眸裏，一道清晰的聲音在她腦海回落——
她不想再寂寞和思念中度過每一天，她想要沈沉，想跟他一生一世……
她愛他，她真的好愛他嗬！
顧忱歡鼻頭泛酸，眼眶微紅，忍不住抬手捶打他，“可惡！你好討厭，我恨死你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當時要離開……如果她當時能夠任性一點讓他留下來，他們之間就不會經曆這麽多波折了。
“如果那時爸爸沒有把你撿回來就好了……如果我沒有認識你多好……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喜歡上你……”
她嗔罵控訴的話，像一塊千斤石重重的砸在他心口，沉悶，劇痛。
沈沉臉色發白，有點不知所措。
她還是要推開他嗎？她一點機會都不願給他嗎？她後悔了，她討厭他，也……恨他嗎？
是他將她害成這樣的，他的確是被該討厭的。
如果……如果她真的執意要離開他，如果那樣她心裏才會好過一點。
那麽……他想他會放手。
因為他不想看著她難過。她解不開心結，跟他在一起，也是一種折磨吧。
他好想對她好，想用天下的星星月亮換她一世笑顏。他想給她帶來幸福，而不是痛苦和不幸。
他不會再糾纏她，而他，也會如自己所說，用這一生來贖罪。他會活下去，活著，才是對他的懲罰……
沈沉蠕動著唇瓣，想開口，可真的很難。話沒說出口，心口已經疼得快要窒息。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撕扯他的心髒。
他連身體都是僵硬的。他艱難的發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鋒利的刀刃在剮著他的喉嚨，疼痛無比。
“如果……你想分手的話……”
顧忱歡卻猛地抱住他，哽咽地低嚷：“你休想——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放棄的……沈沉，我給過你反悔的機會。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還要繼續，以後，就算你後悔了，我也不會允許你離開了！”
沈沉怔住。片刻，墜入地獄的心，一下子又升到了天堂。
她、她說什麽？
她不會離開嗎？她還要繼續和他在一起嗎？
“歡，你說的是真的嗎？”沈沉緊緊握住她的雙肩，一臉迫切地想要向她求證。
他沒理解錯吧？她沒有要和他分手？
顧忱歡美麗的雙眼已經蓄起了水汽，她凝望著沈沉，又哭又笑。沒有了往日的優雅與沉靜，樣子有點狼狽。
她想，她這模樣一定很醜，很可笑。
“我當初沒有牢牢的抓住你，現在，我也給過你離開的機會。如果你拒絕了，那麽，你這輩子，都隻能忠誠於我。”她故作嚴肅地說。
沈沉一瞬不瞬的凝著她，執起她的手，宛若信徒般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再抬眸看她，目光真誠而堅定，“我，沈沉，這一生會忠誠於顧忱歡，隻愛她一個人，若有二心，願被五雷轟頂，我的靈魂會禁錮於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顧忱歡睇著他，哭得更厲害了，淚眼裏卻盈著笑，那是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