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無地自容
原來是這樣，可是再忙，也得顧著孩子吧。 我這樣想著，可我不記得，於思夢原本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
我看著涵涵，眼神裏有諸多心疼，說：“沒得事的，不上學也沒得關係，涵涵還小。”
我隻能以這樣的話語寬慰著涵涵。
“真的？”涵涵問，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說：“對啊，現在的涵涵隻要玩得開心就好了。”
“可是，我也不開心。”涵涵說著。
聽到涵涵說這樣的話，我簡直是驚呆了。
在我看來，涵涵隻是一個小孩子，竟然說出了這麽成熟的話語。
我看著涵涵，發現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原來，變了的人不隻我一個人，在這件事情中，受傷的還有涵涵。
“涵涵，你這些日子過得不好嗎？”我柔聲地開口問。
涵涵抬起頭，看著我，說：“阿姨，你曉得叔叔是我爸嗎？”
我點了點頭，小聲說：“曉得。”
這是我最不想接受的事實。
“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還不讓我叫他‘爸爸’。”涵涵小聲地說。
我聽著，看著涵涵委屈的樣子，他還這麽小，就承受了這麽多的事情。
那些日子的爭吵，估計他都看在了眼裏。
“媽媽說，是我做得不好，我爸才不願意接受我的。”涵涵自顧自地說著。
我摸了摸涵涵的腦袋，寬慰他說：“不是的，涵涵做得很好，是個優秀的小朋友。”
“那我爸怎麽不喜歡我？”涵涵問，瞅著我的眼睛，仿佛我在說謊。
我笑了笑，說：“爸爸可能隻是一時接受不過來，要是他曉得涵涵的好，就篤定會接受的，這是需要時間的。曉得嗎？”
“那需要多長時間？”涵涵接著問。
“這個……”我頓了頓，我以前不曉得涵涵這麽會說話啊。
我接著說：“很快的，很快我爸就會接受你了。”
“是真的嗎？”涵涵問著，眼神裏帶著雀躍。
我點了點頭，我又何嚐曉得啥時候，隻是寬慰罷了，給涵涵一個念想。
我曉得，在一個人失望的時候，需要有一個念想來支撐著，我不希望涵涵自此失望下去。
隻是，這樣一個念想，卻需要我傷害自己來給予，天曉得，我說這話的時候，心有多麽地痛，那是我最不願意認可的事實啊。
可涵涵隻是一個孩子，他又有什麽錯呢？
我看著涵涵高興的樣子，也笑了笑，盡管心中像被針紮了一樣。
被我寬慰了一番後，涵涵不似之前那般傷感了，嘰嘰嘎嘎地跟我說著話，好像要把這些日子積壓的情感都釋放出來。
我也任由涵涵說著，時不時地插句嘴。
看著涵涵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
歐陽順天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涵涵在說著話，而我眼裏帶著笑意看著涵涵，陽光灑在我的身上，仿佛圍上了一層光芒。
他好長時間沒看到這樣恬靜的我了，好想多看幾眼。
他靠在屏風旁，沒得打擾我們。
如果我生下了孩子，以後我們也經常會有這樣的時候吧，其樂融融的。
看著看著，他就慢慢地笑了出來，直到我也看到了他，兩個人的眼神聚在了一塊。
我原本是在和涵涵說著話，突然地就看到了歐陽順天站在門口，臉色柔和，褪去了戾氣。
我馬上轉移了目光，不再看歐陽順天。
歐陽順天斂去了笑意，慢慢地走向了我，坐在了我的身旁。
涵涵是背對著門口的，所以在這時候才看到了歐陽順天，他一驚，雙眼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地就停止了說話。
這時刻，屋子裏三個人，誰都沒得說話，時間好像靜止了。
慢慢地，氣氛就變得尷尬了。
我動了動身子，咳嗽了一聲，笑著對涵涵說：“涵涵，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還是離開這裏比較好。
涵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歐陽順天，最後把眼神鎖定在了我身上，弱弱地來口問：“阿姨，我可以留在這嗎？”
這裏不僅有我，最重要的是還有他最愛的爸爸，不像在家裏，隻有冰冷的空氣。
我有些為難，看向了歐陽順天，又不想說話。
歐陽順天感受到了我的眼神，淡淡地開口說道：“就待在這吧。”
這短短幾個字，足以讓我和涵涵興奮了，我他們倆相互看著對方，笑了，自然地就沒得看到歐陽順天嘴角微微的笑意。
隻是，涵涵雖然留下了，氣氛還是一樣的尷尬，有歐陽順天在，我們倆始終不能好好說話。
我看了看歐陽順天，小聲說：“你可不可以去買點菜？”或者走開一點。
聽到這個，歐陽順天笑了。
他向來是不怕尷尬的，一直坐在這就是為了讓我主動跟他說話，現在目的達到了。
“好，等我回來。”他淡淡地說，看著我，而後從善如流地起身，出了門。
聽到關門聲，我心裏那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有歐陽順天在，我怎麽都不會舒服。
涵涵看到這樣的我，咯咯地笑了出來。
我微微一笑，鬆了一口氣。
歐陽順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我看到歐陽順天提著東西，便主動迎上去，接過袋子，說：“我來做吧。”
歐陽順天也任由著我，看我忙忙碌碌的樣子，仿佛房子裏也多了一些作氣。
他記得，以前我總是會做好飯等他回來，而這樣的日子，在歐陽順天看來，好像隔了一個世紀。
“要我幫助嗎？”歐陽順天倚在廚房門口，柔聲地問道。
隻要看著我，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褪去商場上的那副皮囊。
我背對著歐陽順天，打開了水龍頭，回：“不用了，你去陪陪涵涵吧。”
涵涵需要你這個爸爸。
說著，我的心便緊緊地揪了一下。
陪他？歐陽順天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涵涵，有些沒得辦法。
不過還是邁開了腳步向涵涵走去，誰讓這是我說的呢。
涵涵看到歐陽順天坐在了他的旁邊，便笑了，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滿足，情緒也變化得極快。
“叔叔。”涵涵乖巧地喊了一聲。
歐陽順天看著涵涵，點了點頭，突然覺得涵涵也沒那麽討厭，如果不是涵涵，我大概也不會主動跟他說話吧。
他摸了摸涵涵的腦袋，以表感謝。
而這個動作在涵涵看來，是爸爸對他的親昵，是兩個人之間第一次地親密接觸，他甜甜地笑了出來。
很快，我就做好了晚飯，可三個人剛準備吃的時候，門鈴恰好響了。
門鈴響了好長時間，我才慢吞吞地去開門，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果然，開門見到的是，好長時間未見的於思夢。
“李小姐，涵涵在這裏嗎？”於思夢笑著問道。
我點了點頭，沒得說話，呆呆地站在門口。
於思夢探頭往裏看了看，看到了涵涵，沒再說什麽，就衝了進去，一沒在意撞到了我的肩膀。
她也沒管，徑直地往涵涵走去。
我怔怔地轉身，看到於思夢抱著涵涵，旁邊還站著歐陽順天，他們真的好像一家人啊。
自己呢，完全就是一個外人。
我眼睛澀澀的，慢慢地走到了餐桌旁，坐了下來。
“涵涵，我們回家吧。”於思夢溫柔地對涵涵說。
涵涵有些不舍，看著於思夢，卻又不敢反抗，隻好點了點頭。
沒想到，我卻悠悠地開口說道：“就在這裏吃吧，反正多一副碗筷的事情。”
我心裏曉得，在他們麵前，我好像沒得資格說這樣的話了。
隻是，我還沒得離婚，還是歐陽順天的妻子，說這些，好像還在情理之中。
那就，讓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好了。
旁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感到最奇怪的是歐陽順天，他開口：“玉蓮，你……”
眼睛擔憂地看著我。
“沒得事，坐下吧。”我強忍住心中的不服，抬頭看向了於思夢，臉色淡淡的，好像不在乎。
於思夢看到我這樣，便笑笑，牽著涵涵坐了下來，這樣的事情，她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我去拿副碗筷。”我說著，便作勢要起身的樣子。
見狀，歐陽順天立即製止了我，說：“別動。”
我還以為歐陽順天會說讓於思夢離開的話，心上升起了欣喜，沒想到卻聽到他說：“我去拿。”
這一刻，我整個人仿佛跌到了穀底，眼神也冷了幾分。
我以為歐陽順天把我抓回來，心裏還是有點在乎我的，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歐陽順天拿來了碗筷，放在了於思夢的麵前。
於思夢也無所謂，忘掉了上下級的身份，說了聲：“謝謝你，順天。”
順天，她竟然喊他順天？
我在一旁聽著很不自在，想發脾氣卻又不曉得怎麽發，畢竟現在，他們才是一對了不是麽？
而我李玉蓮隻是一個名義上的妻子而已。
我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沒得說話。
歐陽順天看著我的樣子，很是不忍，說：“於思夢，你不記得你是什麽身份了嗎？”你隻是我的員工而已，我們之間有這麽親密嗎？
於思夢笑了笑，看向了歐陽順天，說：“我隻曉得，我是涵涵的媽媽。”
口氣不卑不亢，完全沒了一開始碰到時唯唯諾諾的樣子。
我曉得，於思夢這句話是有意說給我聽的。
於思夢和歐陽順天就像兩個演員，在我麵前演著戲，為的就是讓我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