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個時期

  「阿維，關於指揮軍隊的事情你有把握嗎？」嘉迪雅在會議休息期間找到了阿維，她的問題讓正在飲用果汁的阿維愣住了。


  阿維猶豫了一下后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一直沒有鬆懈對軍事知識的學習，我相信我能夠指揮…指揮一支部隊，至於人數…」


  「很好，依照攝政王的意思，他打算分配一支部隊由你指揮，」嘉迪雅的性格比芬里爾和艾格西都要沉著穩重，她和一般的女性不同，她甚至沒有任何關於家庭的事情需要處理，「那支部隊可能就部署在紅隼學院，人數不會超過五十人。」嘉迪雅在說這句話時把臉稍微朝下，這讓阿維感到對方像是在徵詢自己的意見。


  「我…我當然可以接受這樣的任務，」阿維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耳朵，確保沒有因為耳屎而聽不清對方的話，「可是，可是為什麼要把那支部隊部署在紅隼學院呢？」


  嘉迪雅扭頭看向了站在角落，正閉著雙眼養神的面具人里維斯。


  「他就是原因所在。」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需要在遠方前進時保證背後的安全和穩定，而對於薩林斯王國來說，馬爾洛特就是我們的心臟，紅隼學院則是影響心臟跳動的一個重要因素。在未來，戰爭爆發前和之後，薩林斯王國都需要大量合適的軍官，那些曾經在拜倫、安索或是沃爾特手下的軍人難以被完全信任，攝政王大人希望能從年輕的紅隼學院學員中挑選出優秀的人才。」


  嘉迪雅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把聲音壓得特別低，聽起來有點像是男人的聲線。阿維認真理解對方的解釋后便接受了這個委任，他毫無疑問是這些年輕軍官中的第一人，從紅隼學院學成而出的布萊德利非常看重紅隼學院，也很看重阿維，阿維需要做的事情正是保證紅隼學院的正常運作，這一點學院長都戈爾已經提及過。


  除了德拉曼公國外，布萊德利還向在場的所有人提出了不同時期的國策方針——布萊德利把薩林斯王國統一大陸的計劃分為了三個時期。


  第一個時期亦即是以一年為期的「重塑期」。從舊王國曆950年開始到951年1月為止的這段時間，布萊德利將會在王國境內大幅擴軍，並且會把早已經旁落到各地的軍事權力集中到首都，集中到女王的身邊。預計擴軍人數將會超過三十萬人，這個數字嚇到了那幾個在場的貴族，他們手下的軍力最多不超過一萬人，而且還不是常駐在領地內的。這些貴族擔心布萊德利會要求他們提供數額巨大的軍費作為支持，但布萊德利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看法。


  攝政王有意把薩林斯王國多年積累下來的金銀財寶拿出來，用以鼓勵那些參軍的民眾。布萊德利瞄準了那些年輕平民，那些早已經遠離了戰爭的民眾，他們成為了擴軍的主要來源，其中甚至包括女性。當然除了金錢外，布萊德利還打算重新把曾經的觀念與意志灌輸給民眾，讓曾經非常崇尚武力的薩林斯王國人意識到只有統一大陸才能夠真正地保護自己的家園，武力成為了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


  阿維曾經看過很多關於政權倒塌的歷史書，裡面都會提到連年征戰帶來的惡果，所以他對布萊德利的計劃有所擔心，畢竟薩林斯王國人早已經習慣了和平和安逸，改變現狀非常困難。可是他也找不出比薩林斯王國更合適的政權，一個給大陸帶來長久和平的政權，因為他相信布萊德利，只是單純地相信這個人。


  第二個時期則是從951年1月開始，以五年為期，依照冬日城、伊汶城、科塞弗提、格林寇這個路線逐一奪取這四個國家的首都。這個時期被布萊德利稱之為「征服期」，這四個國家必須要被征服，他們的首都將會成為大陸統一最需要被清除的障礙。只有當格林寇被薩林斯王國的旗幟佔領時，這片大陸的野心才能徹底被消滅，東奧古那帝國成為了布萊德利最敵視的國家。


  在布萊德利的眼中，西奧古那帝國和瑪衛爾共和國都是可以被「勸服」的，這兩個國家被認為不具備威脅，他們只是為了某些人的選擇和意志在行事，對於薩林斯王國來說，他們可以成為肩並肩的戰友。特別是出現在多雷特之役的神跡，布萊德利認為那些力量不可能隨意使用，不然西奧古那帝國早就統一整個大陸了。而那個位於大陸中心的教皇國和興起半年不到的獨立聯盟則有待觀察，布萊德利暫時沒有計劃要和這個聯合了諸多城鎮和貴族的聯盟產生衝突。


  阿維也對「征服期」的計劃感到一絲顧慮，特別是與薩林斯王國完全接壤的西奧古那帝國，那裡有阿維非常忌憚的聖女歌莉婭。他相信歌莉婭的野心絕不亞於冬國的亞當國王和帝國皇帝伊萊克索姆四世，那是攝政王還未清楚到的事情，阿維打算認真想好后再把自己的看法告訴布萊德利。


  最後一個時期被稱之為「撫平期」。就像珂絲成為薩林斯王國女王之後這半年那樣，民眾和統治者都需要時間去撫平曾經的傷痛，無論那些傷痛因何而來，都必須得到正視處理。不過這個最後時期的計劃也是最為簡略的，因為當薩林斯王國能夠拿下格林寇這座位於大陸最東面的首都時，這裡的人或許都已經沉醉在無比巨大的瘋狂之中，誰還會在意那些民眾？或許只有阿維在這一刻去在意那個時候誰人在意。


  「這個時代被稱之為『傭兵的時代』，我們也會利用傭兵為我們效力，」布萊德利大致說完自己的宏圖大計后，他突然把話鋒轉到傭兵身上，「傭兵公會應該合作而不是對抗，我會和他們的會長進行一次見面，時間暫定在一個月後，在冬日城。屆時我們也會走出我們計劃的第一步，不會把機會白白浪費掉。」


  上一次在布萊德利眼中出現那種決意是安索起兵叛亂時，阿維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這之後所要承擔起的責任。他和其他人一樣，齊聲應和布萊德利的話，他也在思考自己能夠做的事情有什麼。


  這個意義重大的會議足足持續了一天半，當阿維走出地下會議廳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黃昏。那些暗黃暗黃的光線讓阿維感到別樣的舒適，一直呆在只有燭光的地方會讓視線變得模糊。阿維深深地吸一口氣花園的空氣，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喂，阿維，」艾格西在阿維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萬注意，不要把這裡的事情泄露出去，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們那樣深受信任。」


  「可是他們都被邀請到這裡…」


  「這也是我要說的，出席這次會議的人你不可以太過接近親密，你只需要記住我說的話就可以了，別問太多問題。」


  阿維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次的會議內容只會在我的肚子里。」


  「那就好，對於我們來說，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便是攝政王大人，就算是…是女王她也需要保持足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