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短暫緩和
「過人能力…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確實讓人感到可怕啊，那些接近到他們身邊的士兵都失去了戰鬥力和勇氣…」
嘉迪雅嚴肅地看著阿維，「阿維，戰爭是殘酷的，所以不要用這種口吻去討論戰場的事情。仁慈的人無法改變一開始就註定的結果，王子殿下非常清楚這一點，你作為王子殿下他信任的部下，也應該儘快明白到這個道理。就像水能把人淹死，也能把火澆滅一樣，就看你怎麼運用那些可以被運用的力量。」
嘉迪雅的話讓阿維睡意全消，等到這個女騎士走後，坐在草地上的阿維還在思考著對方的話。結果正如嘉迪雅所說的那樣，大王子的軍隊藉助送葬傭兵團的力量打敗了安索，不過王子殿下肯定也付出了一些代價，這種力量是雙刃劍。
很快便過了一周，阿維除了學習早就知曉的騎士禮儀外，還和其他士兵一樣，進行著簡單的訓練。他還開始寫日記，打算把騎士的生活記錄下來，在將來給米蘭達和母親看。布萊德利王子以養傷為名，把一萬多傭兵和兩萬從西邊帶來的軍隊一直駐紮在原地，沒有撤軍的跡象。同時也有不少士兵陸陸續續地從西面來到這裡，從西面聚集而來的援軍大約也有一萬，這時就算是最不長眼色的馬爾洛特民眾也看得出布萊德利王子沒有放棄控制馬爾洛特的意思。
溫莉思公主已經依循沃爾特給出的信息和線索離開了馬爾洛特，除了少量跟隨左右的親衛和騎士外，剩餘不到一萬的軍隊都交到了布萊德利的手上。本來因為對付安索而與布萊德利站在同一陣線的羅伯托侯爵把一半士兵先行送回國，只留下那些在與騎兵大隊交戰中受傷的傷兵在馬爾洛特內療傷。
而擁有超過六萬士兵支持的沃爾特則日夜奔波于軍營與馬爾洛特之間，他不停地和古羅諾斯等人商議著各種事情，特別是處理安索殘黨的問題，還有和其他國家外交使臣的交涉。交際手腕一流的沃爾特很快便平息了那些由外交使臣引起的風波，特別是對他們試圖接觸埃文一事進行了處理，非常妥善的處理，沒有人從這件事中得到懲罰。面對如此大量寬厚的三王子，包括史迪克在內的外交使臣紛紛被折服，他們雖然沒有在嘴巴上聲援沃爾特成為儲君，不過心中的支持已經萌生。
阿維在周末的時候抽空進了一次城，兩位王子和王後派的對峙局面已經得到了緩和，「五方議會」也在等待邊境貴族的到來而暫時休議，一切讓人擔心的事情都被丟到了將來，而不是現在。所以阿維也趁著這個機會，希望能當面向史迪克道歉，並且請求珊瑚的諒解。
馬爾洛特的街道還是相當冷清，哪怕是昔日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的商貿市場也一樣。或許是考慮到還可能會出現不穩定因素，所以大部分在馬爾洛特經商的商人都趁著各方緩和之際轉移資產，離開此城。就連那些之前沒有站隊的傭兵也一樣，不過更多的傭兵團選擇了布萊德利，因為對安索的大獲全勝讓他們看見必然發財的機會，之前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傭兵早已經從那次戰役中獲得了大量報酬，絕大部分獎賞和戰利品來自於安索陣營。
阿維走到了自己住了差不多一年的那所房子前，站在周圍的幾個衛兵立即注意到這個「常住客」，他們當然不知道阿維已經是布萊德利的親衛騎士，他們如往常一樣，目送阿維敲開了房門。
「阿維！你這小子了不起啊！」阿維剛看到大鼻子范的時候，他激動得擠出了眼淚，「竟然成為了騎士…噢，小聲點！快進來再說！」范隨即把阿維拉進了屋子裡，范就像上次見面的那樣，毫髮無損。
「我回來了。」阿維朝屋內喊了一聲，不過除了站在他身旁的范外，沒有其他人回應他。
「不用喊了，史迪克因為之前的外交風波而留在了外交官官邸里，從格林寇送來了致歉信足以讓這個貴族小鬼寸步難行，之前那個帝國外交官也改變了態度，對史迪克非常嚴苛，估計這都是史迪克父親貝爾納多公爵的意思。」
阿維點了點頭，他能理解史迪克現在的處境。畢竟史迪克連成年都沒有，就弄出了差點影響兩國關係、類似叛亂的事情，他的姐姐薩蕾莎和那位公爵肯定非常生氣。阿維回想起那個被珊瑚叫上的晚上，要是自己跟在身邊說不定會改變結果，不過這樣去想的話顯然只會徒添煩惱。
「那珊瑚呢？她…」
「她把你寫給我們的信給我看了，不過她應該沒有把信給史迪克看，」范跳上了擺在大廳的長椅，雙手抱頭隨意躺著，「她還在史迪克身邊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估計珊瑚也少不了受罵，甚至責備得更重。」
阿維低垂下眼瞼，在熟悉無比的客廳里走了一圈才說道：「我對不起她，當初因為有她的幫助才能謀求到一份能夠離開帝國的差事，一份讓自己有機會見識世界的差事。如果不是她的幫助，說不定現在的我根本無法在紅隼學院擁有一個正式學員的學位，無法遇到布萊德利王子…」
「你還真以為成為那裡的學員和遇到布萊德利是一件多大的好事噢！」范翻了一個大白眼，「你看看我，我就沒有像你那麼地『幸運』，不過我還擁有著自由，或許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自由，你可要明白！」
大鼻子范的話就像輕飄飄的拳頭，在這一刻的阿維確實沒有因為失去范所謂的「自由」而感到有什麼不好。
「挺好的，」阿維苦笑了兩聲，「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布萊德利王子的騎士了，他親自冊封了我。」阿維一邊說，一邊模仿著當初被布萊德利親自冊封的情形，他還重新在范面前念出了騎士誓言，這次比那次要更完整。
「什麼嘛，成為騎士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難怪我們的時代那麼多騎士，那麼多雇傭騎士，原來騎士已經變成了非常廉價的東西。」范所說的時代正是最近一百年。自從舊王國分裂后，大陸的紛爭便沒有減少的跡象，越來越多的貴族需要軍隊支持，需要傭兵的支持。在舊時代，冊封騎士是一件非常莊嚴神聖的事情，不過時代的變遷也改變了騎士的地位和質量，當初的騎士精神也被絕大部分當代的騎士忘記。
「從今以後，我就是布萊德利王子的部下，雖然我還擁有著史迪克勛爵護衛的身份，不過我知道史迪克和大王子都會理解我的選擇。」
范閉著眼睛，就像一隻懶貓一樣躺著，「是嘛？那個貴族小鬼看上去確實是一個不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反正他已經從你的身上學會了劍術，他也不需要你的保護。反倒是布萊德利，你真是對這位王子『一往情深』啊，勸也勸不住，拉也拉不住，反正我是管不了你嘍！」
「我只對你『一往情深』啊！」
「別！我可不喜歡男人！」
二人隨即哈哈大笑，阿維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那麼開心，心情那麼地輕鬆。大鼻子范和自己從金蹄城一起離開，經歷了風風雨雨，最終還能坦然相對，這樣的關係讓阿維感到非常有安全感。就算范說不會管自己，他也肯定會在能力範圍內幫助自己。
范隨後告訴了阿維他們被赫克抓起來的事情。他們確實被赫克軟禁在了王宮，不過在宮殿內的他們可謂是好吃好住，根本不像是生事的他國叛黨。而范和珊瑚也沒有遭到赫克的脅迫，他們並不知道阿維被要求帶著一支偷襲小隊去找布萊德利。也就是說，赫克對阿維的話只是恐嚇罷了。
「你還真是不夠機敏啊，換了是我肯定一眼就看出那是赫克的計策，那種人的話不可相信，」范的表情滿不在乎，他或許無法理解當初阿維焦慮的心情，「赫克可是『貓窩』的三條『線』之一，他竟然也鋃鐺入獄，這太耐人尋味了。」
自從他們搬離了這裡后，那些準時送來食物的宮廷廚師便沒有再出現過，被赫克釋放的范負責看守這間房子，他也只能每天到「酸辣黑莓」那買熟食。所以阿維和范決定在今晚自己去買食材，自己準備晚餐。親手烹飪的食物當然比不上宮廷廚師的，不過他們也沒有抱怨什麼，畢竟值得抱怨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范在吃飯的時候談起了火花傭兵團，他表示自己沒見到米爾斯，也沒見過米爾斯的未婚妻。而火花傭兵團剩餘的部下也在城門大開時選擇了立即逃出馬爾洛特，投奔到大王子的軍營。
二人都非常有默契地不談起王國的紛爭，或許阿維和和范都心知肚明，現在暫時的緩和只不過是和平假象，拜倫國王才是那個決定性的因素，這位國王如果無法儘快恢復健康，布萊德利和沃爾特遲早會成為第二個安索。
阿維向布萊德利請假的限期是一天，范也清楚現在的阿維身不由己，所以二人在大吃大喝后便借著酒意睡去了，沒有再為王國的事情而煩惱。
「活著啊…活著才有希望…死了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范的夢話傳進了阿維的耳朵里，而聽到這話的阿維正站在窗邊，看著馬爾洛特的日出,想著那些自己能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