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慾望魔器
坐在床邊撫摸著貓咪的「貓眼」感覺到了生命兵器的力量在不遠處出現,他清楚地感受得到那份力量,就像是十多年前在那個晶石墓室里的一樣!只不過現在出現的力量不如那條項鏈般強烈,應該說是相當微弱的力量,而且出現的時間也非常短。
「貓眼」此時才在心裏面確認,有一件生命兵器存在於這個名叫馬鈴薯傭兵團的傭兵團內,說不定就是那個年輕的傭兵團團長所有。而剛才閃過的感覺之所以會出現,「貓眼」也開始考慮著,他覺得唯一的解釋便是擁有者還沒能力使用生命兵器,不過已經很接近了。
菲德的房間內,阿婭娜和菲德都沉默不語,在菲德說完「你是我的共鳴者」后,阿婭娜和菲德都沒法挪開目光。特別是菲德,因為菲德曾經聽說過羅素的故事,知道羅素的共鳴者是死去的妻子約瑟芬,而自己和阿婭娜只是重要夥伴的關係,剛才那如同觸電般的觸碰已經證明了這件樸素的盾牌確實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過了良久,菲德才把月盾掛在了一邊,阿婭娜則開口說道:「我們需要再一次確認…確認剛才那種感覺嗎?」
菲德沒有轉過身來,他遲疑了一下說:「嗯,應該需要,」他回過頭來看著阿婭娜的雙眸,剛才的觸碰好像讓二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不過在測試之前,我認為我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阿婭娜被菲德的目光弄得有點不自在,「之前你把月盾拿給我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為什麼現在…」
「羅素當初接過約瑟芬遞給他的盾牌時,應該也…噢,對了,你應該清楚羅素和約瑟芬之間的事情吧?」
「我知道,羅素叔叔曾經把那些過去的事情簡單地告訴過我,為了讓我不感覺到孤單…」
菲德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這件盾牌就是生命兵器無疑,而剛才那種你我都能感受得到的感覺是建立在你我互為共鳴者的基礎下的。」
阿婭娜看了眼那塊盾牌,那塊盾牌被鐵邊包裹著,破舊又有傷痕的木盾一點都不起眼,「你和我是共鳴者…傳言那是使用生命兵器的條件。」
菲德從剛才感覺到的驚奇和驚喜至此冷卻了,因為在阿婭娜的確定后,菲德隨即想起的是羅素和約瑟芬的故事——如果不是約瑟芬和羅素共同觸碰到這件盾牌的話,約瑟芬可能就不會犧牲自己,把自己的生命作為祭品奉獻給這件蘊藏著無窮力量的兵器上;羅素也不會因為約瑟芬之死而痛苦難過,甚至遭受到後來的眼紅和背叛;說不定安德烈也不會失去母親,更不會如此記恨羅素,要用一輩子去替母親報仇。所有種種後果都在瞬間出現在菲德的腦海里,這些在驚喜退去后的不安很快便把菲德的心情掩蓋了,因為面前站著的少女是自己許諾要保護和照顧的人,而且阿婭娜對於自己來說還越來越重要了…
「我…我需要冷靜一下,」菲德站到了窗邊,他知道憑藉阿婭娜的敏銳,不會察覺不到自己所想,甚至她也會出現一樣的想法,「阿婭娜,你暫時保守著這個秘密,等到我想好了再和你商量關於這塊盾牌的事情。」
阿婭娜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木門邊,「我知道了,你要找我我再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關門聲和很輕的腳步聲。
等到房間之內只剩下菲德一個人時,他又把月盾從兵器架上拿了下來,仔細端詳著這塊盾牌。他用手指輕輕地掃過月盾——當初的自己還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碰上羅素所說的「共鳴者」,沒想到阿婭娜就是那個和自己產生共鳴的人。菲德不能確定所謂的共鳴者是以何種方式界定的,但根據羅素的描述和對字面的理解,「共鳴者」只有是兩個關係非常親密的人才能建立的特殊關係。安德烈和約瑟芬沒有成為共鳴者可能是因為安德烈當時還是一個小孩子,就像自己和阿婭娜一樣,在一開始接觸到月盾時不會感覺到那種感覺,不過在相處很長時間后,二人的關係越來越深,最後才出現像今天的情況。
菲德回想起在河間之役的那把嘲笑之弩,那把被馬爾文奪走的弩機就是發揮出特殊力量的生命兵器。如果羅素所說的,那關於柱祭司告訴他的方法正確無誤,那帝國進攻軍的總指揮胡安肯定也把一個對於自己來說,非常親密,互為共鳴者的人獻祭到了生命兵器之中,才可以把嘲笑之弩的威力發揮出來。
如今和自己產生共鳴的人是阿婭娜,簡單一點去思考這個問題的話,也就是說要麼自己身死,然後讓意識在月盾中重生;要麼阿婭娜代替自己,獻祭到這塊盾牌之中才可以把月盾的威力發揮出來。
菲德想到這裡,他閉上了眼睛,本來應該一片漆黑的世界多了一絲深紅色,那就像是人的鮮血一樣。菲德幻想著羅素看見約瑟芬死在泡澡木桶里的情景,約瑟芬用自己的軀體和鮮血擁抱著這塊盾牌,最終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蘊藏盾牌之中的力量。這樣的選擇後來被羅素證明是錯誤的,哪怕羅素使用那面盾牌在戰場上橫掃千軍,在瞬間贏下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可是他卻失去了一生中摯愛。如果換了是自己,自己也不會同意讓自己的摯愛犧牲,換取生命兵器的力量。
各種想法一起湧進了菲德的大腦里,他突然感覺到很疲倦,隨意地躺在了床上,把想和菲德議論正事的隊長都拒之門外。
那種「共鳴」的感覺非常特別,菲德在那一刻好像變成了阿婭娜,知道了她的想法,知道了她腹部的隱隱作痛——對了!阿婭娜的傷其實還沒痊癒,表面上的無礙實在是把腹部的創傷包裹住的白布。菲德立即叫來了利古,讓他再給阿婭娜診斷一下對方的傷勢,並且讓利古告訴阿婭娜,這是自己的決定。
整個晚上菲德都沒有睡好,半夢半醒的狀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起碼在這個讓人安心的傭兵宿屋中沒有出現過。菲德在夢中看見了阿婭娜用木弓瞄準著自己,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想要菲德成為月盾的獻祭者,然後獨自奪走月盾的力量,為自己的父母報仇。菲德在夢中看得很清楚,阿婭娜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矛盾和無奈,而當那隻沒有鐵箭頭的箭射向菲德時,菲德便驚醒了,坐在床上感受著背後流出的冷汗。
如果阿婭娜真的想要殺死自己,獲得月盾的力量會怎麼樣?
菲德用力地搖了搖頭,他不相信夢中的情景會成真,因為他知道阿婭娜曾經拚死保護過自己,而且除了仇恨和野性外,阿婭娜只是一個內心很純潔的少女,那些能夠被馬鈴薯傭兵團解決的傭兵仇家用不著冒危險殺死自己——可要是生命兵器會改變人的想法呢?!
菲德用手托著自己的額頭,本來很艱難地進入夢鄉的自己又被這種事情重新困擾著。他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不會為了月盾的力量去殺死阿婭娜的,他也不相信阿婭娜會為了它的力量而謀害自己,可為什麼各種可怕的念頭就是揮之不去!?
月色從窗外打進,月盾被光亮映照出來的影子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月亮,又像是一個下巴尖尖,正在微笑的男人的側臉。
菲德把被子掀開,直接快步走到了那面盾牌的旁邊,拿起了它,「原來你不是什麼偉大的力量,只是一塊讓人失去理智的魔器,就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魔…」菲德一手抓起了月盾,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等到那面圓形的盾牌不再轉動時,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寂靜,那塊被菲德視為魔器的盾牌沒有任何回應,就像是在默認菲德的話一樣。
燒掉它吧?
菲德突然在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念頭——既然當生命兵器發揮蘊藏其中的力量時,都需要使用者奉獻出一個關係非常親密的人的生命,那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代價極大的犧牲。菲德回想起自己從出生到現在,能夠和自己建立親密關係的人有多少。除了叔叔埃文和吉蒙師傅外,菲德在離開家鄉前便沒有幾個關係非常親密的人,而在成為傭兵之後,菲德也沒有和任何身邊的人建立親密關係。他沒想到阿婭娜會是第一個,他也沒想到阿婭娜也和自己擁有一樣的感覺,自己和阿婭娜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對方的心目中佔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這是今天那產生的共鳴所揭示的。
就在菲德坐到床邊,苦惱不堪時,一聲輕微又古怪的貓叫聲從窗邊傳來。菲德抬起頭來,看見那隻希莫斯的折耳貓正用優雅的姿勢在窗框的邊沿來回走動,最讓菲德訝異的是,那隻折耳貓的嘴巴里正咬住一張紙條。
菲德隨即走到窗邊,而那隻貓咪也機靈地躲到了一邊,好讓菲德順利打開窗戶。
那隻折耳貓輕輕一躍,跳到了房間的地板上,它把紙條吐在了地上,然後走到掉在地上的月盾旁邊嗅了嗅。
菲德撿起了那張紙條,上面寫著歪歪斜斜的字:生命兵器是惡魔給出的選擇,無論如何選擇,都會讓你失去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