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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卷后章二

  埃文在兩天後便回到了家鄉——薩林斯王國東南部的小鎮路瓦爾。


  小鎮路瓦爾離杜羅有兩天半的路程,而離首都有將近五天的路程。這裡是福克納·托雷斯一族的家鄉,而福克納曾經的領地則在路瓦爾的不遠處。埃文他騎著最快的馬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就是為了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


  埃文在幾個月前曾經寫信給兄長福克納,希望對方能夠來到首都馬爾洛特一聚,畢竟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薩林斯王國既無內亂,也能夠和其他國家保持平衡。兵精糧足,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自己的兄長福克納曾經當過騎士團長,如果能夠讓一些事情解開「繩結」的話,拜倫國王也肯定願意重新重用兄長的。


  但是沒想到幾個月後的回信里,福克納卻帶來了一個噩耗。


  回到路瓦爾已經是深夜,路上已經看不到行人。除了鎮上的衛兵和醉漢外,就只剩下夜鶯在接待埃文的歸來。


  埃文已經幾年時間沒有回到過家鄉,他離開家鄉的時候,菲德還在福克納創辦的學校里念書;自己和福克納的母親還健在,沒想到這一次回來卻是為了參加母親的葬禮。


  有衛兵認出了穿著平民服飾的埃文,他們馬上走了過來,幫助副統領下馬。福克納離開了軍隊后,埃文·托雷斯就是這個家族裡身份最顯赫的人物,所以這些鎮上的衛兵也對他十分尊敬。他們都知道副統領回來的目的,衛兵們帶著埃文去到鎮上的一間小教堂,他們說埃文母親的屍體放在了教堂裡面。


  埃文走進了小教堂,一個守夜的修士帶著埃文進入到一間房間里,那個房間里只有一張床,而床上的人被一條白布遮蓋住,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埃文和福克納的母親。


  埃文在教堂外就已經紅著眼,現在看到母親的遺體后,更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他趴在了床邊,不忍心掀開那條白布。


  不過就在此時,那白布掉在了地上,而那本來應該是母親的屍體卻坐了起來。


  「你這個不孝子,這麼遲才回來!你母親的屍體早就下葬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手裡捧著一束鮮花,他在說這話時就像是在說隔壁的一條黃狗死掉一樣的感覺。


  埃文抬起頭,他臉上的眼淚還在掉,但是坐在床上的人卻是自己的父親——尼古拉·托雷斯。


  「父親!這種玩笑……真是……」埃文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去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年過七旬的尼古拉真的是一個老頑童,「你說母親已經下葬了?」埃文一邊用手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問到。


  尼古拉用那束花打在了埃文的頭上,一些花瓣馬上散落在地上,他坐在床上說道:「當然啦,如果不下葬就會發臭,雖然你母親她在晚年經常不洗澡,我已經聞慣又酸又霉的味道了!可屍臭可不一樣噢!那種味道會讓你把剛出生吃下的奶都給吐出來!」他把那束花放在了床上,自己站了下來。


  埃文看著自己的父親,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悲傷,自己的情緒雖然因為母親的離世而變得低落,但是父親這樣瞎搞一番馬上讓整個氣氛都變了。


  頭髮花白的尼古拉身體很健康,腰桿也很直,他在埃文的身邊轉了一圈,打量著說:「你把我孫子弄去哪兒啦?!」


  「父親,我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這裡是教堂。」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修士,發現他一直在偷笑,看來他也已經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躲在這裡,打算捉弄自己。


  「哼,你們兩個合夥起來把我孫子趕走了,現在你媽也死了,就剩我一個人活著!沒意思!真沒意思」


  「父親,大哥他不在這裡照顧你嗎?」


  「哼,那個鐵一樣的白痴,早就在菲德走了之後不知道去哪兒了,」老人走出了教堂,他踏著大步往自己的家走去,「你後來給他寫的信我收到了,不過我可不同意兒子再為那個傻子拜倫效力!所以沒有回你!」


  「.……」埃文大概明白到,借用兄長的口吻告訴自己母親過世消息的人,應該就是父親。


  「可是看你自己一個人孤身回來,我孫子肯定沒有聽你說加入什麼狗屁正規軍吧?」老人雙手擺在身後,走起路來完全不像是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你們兩兄弟一心想要建功立業,殊不知一直在為虎作倀,那個傻子拜倫有什麼好的?是腰比較粗還是肚子比較大?」


  埃文只是靜靜地聽著父親的「教誨」,他在路上的時候不停地往四周的民居看去,害怕父親說話太大聲,吵到別人。


  「菲德他已經去了瑪衛爾共和國,估計當上了傭兵,我是怎麼也勸阻不了他。」


  「那太好了,寧願當傭兵也不可以加入薩林斯狗屁正規軍!」尼古拉一踏進家門,就用腳把鞋子甩到了院子里,一直大黑狗馬上丟住兩隻鞋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個地方。


  這間房子是父親尼古拉和母親的住處,兄長福克納一般不住在這邊,侄子菲德則習慣與爺爺尼古拉一起住。埃文看見家裡的變化並不大,連傢具的擺設都沒有改變。家裡的大黑狗一看到自己就跑了過來,左嗅嗅右聞聞,一陣子就認出了老人的兒子。


  「父親還是沒有聘請僕人嗎?我們家其實不缺這個錢……」


  老人揮了揮手,他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完全無視自己還站著的兒子,「我照顧你母親,大黑狗照顧我,不需要外人。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就到雜物房去睡吧,我孫子的房間可不能夠給你睡,還有,明天去拜祭一下你母親。」


  「兄長他去哪兒了?」


  「天知道,他之前創辦學校的時候一直說要給孩子們帶來教育,結果菲德一走,他也走了,現在其他孩子都要由我來當老師,真是累死我這個老頭了。」剛才明明精神抖擻的老人馬上變得喘著粗氣,步履蹣跚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埃文沒想到這次回家並不能見到自己的兄長,其實他除了想要讓兄長復出外,還想找回以前兄長鐵牆騎士團的舊部——曾經被誣以謀反的鐵牆騎士團,除了兄長福克納因為戰功而被赦免為平民外,其他人都下落不明。


  雖然拜倫國王後來知道了自己被欺騙蒙蔽了,但是他卻不肯向福克納低頭,也沒有幫助鐵牆騎士團的人平反,只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赦免了那些逃掉沒被處死的騎士團成員。埃文知道當初福克納被誣陷的時候曾經公然對國王拜倫不敬,但是只要兄長能夠低聲下氣一次,拜倫國王肯定可以不計前嫌的——讓拜倫低聲下氣一次也可能化解二人之間的癥結,可是一國的國王能那樣做嗎?!


  埃文相信福克納私下裡還有與那些人聯繫,而且兄長他本人,肯定不會願意當一輩子教書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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