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粉飾碎裂光環退卻
“我的父親對我那麽好,他怎麽可能是你們說的那樣!”孩子否決著趙鸞鸞的話。
可是,很快他就癱坐在地。
鶯鶯和燕燕早已經哭成淚人,雙雙跪在了李羅羅麵前:“縣主大人,師傅說的都是真的。以前的老板禽獸不如,每次喝完酒都要打我們兩姐妹。”
鶯鶯挽起袖子,胳膊上一條長疤猶如蜈蚣攀附一般觸目驚心:“我剛到這裏不久,他摔爛了酒壇子,用碎片劃傷了我的胳膊,流了好多血,是我師傅趙鸞鸞沒日沒夜地照顧我,我才撿了一條命。”
燕燕也不見得比鶯鶯好多少,撩起的褲子,腿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圓形傷疤:“這是他用燒紅的廚房鐵烙燙的,每次我要是沒給他倒好酒,他就會燙我一身疤,可若是他喝了酒,就會毆打我們,我們實在是苦不堪言!”
李羅羅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舊疤痕,幾乎快要嚇呆:“這就是濫用私刑呀!”
還不等李羅羅緩過氣,康娜兒和菩提也紛紛跪到了李羅羅麵前。
康娜兒一直都在哭:“縣主大人,以前的那個就是魔鬼,他糟蹋我們,毆打我們。寒冬我們沒有吃的,隻能餓得縮作一團。沒有被褥,隻能抱在一起權當取暖。要不是蔡瓜師傅給我們找吃的,若不是趙鸞鸞常常護著我們,我們早就成為冰冷的屍體了!請你不要怪罪趙鸞鸞,我們真的是逼不得已。”
孩子看著這麽多人指認自己父親作惡:“不可能,你們說謊!”聲音卻愈發地小。
趙鸞鸞滿目淒苦:“孩子,我不知道我們所做的事情會害得你流離失所,衣不裹身食不果腹,可是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對不起!”
孩子長期以來一直認定的壞人如今全都變成了可憐的受害人,而自己一心一意崇拜的父親變成了可怕的惡魔!原本懷著報仇雪恨的決心想要告發,卻得知了如此揪心的真相。孩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一定在騙我,你一定也用花言巧語騙了所有人,對不對?”
趙鸞鸞同樣同情這個可憐的孩子。
蔡瓜卻終於開口了:“孩子,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的母親!”
“什麽?”孩子不理解蔡瓜所說。
蔡瓜繼續道:“你的母親本來也是良家姑娘,是你的父親帶著一幫混混強搶了她當老婆!你仔細想一想,你的父親母親關係如何?你的母親為什麽一聽到你父親亡故草草地便買來了棺槨下葬,又為什麽很快便改嫁了?”
孩子成長中那些疑惑似乎在一瞬間全都對上了——母親每次說起父親那驚恐的眼神,聽到父親死訊卻沒半點哀傷,甚至迫不及待便改嫁再也不願意回來。原來,關於父親,關於自己,其實全都是她的噩夢!
母親並不愛自己,因為她是被父親強搶來的。她甚至也同樣飽受毆打與折磨,而自己卻全都沒有發覺。孩子的整個童年全都被顛覆了,原來自己的美好生活全都建立在了所有人的痛苦之上!
所謂複仇,不過是延續自己父親的惡行罷了——孩子這般想,沒有言語,隻剩蒼茫的愧疚。
不知道該怎麽去判斷誰對誰錯,因為因果循環沒有定論。
趙鸞鸞和蔡瓜為了保護自己和眾舞姬,用慢性毒藥毒死了以前的老板。孩子為了報仇,也往趙鸞鸞的酒食裏下慢性毒藥。趙鸞鸞想要用劇毒毒死知曉內情的執事,卻剛剛好被孩子給換掉了。所以,執事沒有中毒,趙鸞鸞也撿回一條命。
按理說,無論是孩子,還是趙鸞鸞他們,應該全都送去官府審問才對。可望著滿屋子滿目淒苦的人,李羅羅不忍心了。
崔玉樓是打破沉默的第一個人:“好,現在已經弄清楚是誰給執事下了毒,現在該說說小三為什麽中毒吧?”
仍舊是安安靜靜,無人回答。
崔玉樓問道:“有沒有人想要舉發?”
依舊是安安靜靜。
在場的所有人,和小三都沒有齟齬,也沒有愁怨。
崔玉樓蹲到趙鸞鸞和蔡瓜麵前:“你們昨夜歇業後不是有一場酒席嗎?是你趙鸞鸞請的客,對吧?是你蔡瓜廚師準備的酒菜對吧?”
趙鸞鸞和蔡瓜點點頭。
崔玉樓繼續道:“可是我在你們喝剩的酒裏發現了慢性毒藥。就是這孩子給你們下的那種,應該也是你們毒死前任老板的那種!孩子那時候已經回家了,也就隻有你們知道那種毒藥了!我懷疑你們下藥了,對嗎?”
趙鸞鸞和蔡瓜越聽越是驚駭,連連擺手,不停解釋。
趙鸞鸞道:“我們往我們自己要喝的酒裏下毒,我們怎麽會這麽做呢?”
蔡瓜也附和:“我們所有人都喝了那酒啊,我們總不可能和所有人都有仇吧?”
吹笛女一聽說自己昨夜喝的酒被下過藥,氣急敗壞:“你們也太黑心了吧,難不成要拉著所有人陪葬嗎?”
鶯鶯和燕燕向來相信趙鸞鸞和蔡瓜為人:“不可能,不會是師傅他們做的。”
朝顏也站出來為趙鸞鸞說話:“沒錯,趙鸞鸞沒必要做這種事情,肯定是有人也知道了慢性毒藥嫁禍給他們的。”
姚果子道:“我相信趙鸞鸞。而且昨天我們都喝了那個酒,我們其他人都沒有事情,偏偏小三出現中毒症狀,他會不會是吃了其他東西呢?”
崔玉樓從地上站起來:“但酒裏的確被下了藥,不光酒裏,菜裏也被下了藥,哦,還有那角落的燭台,統統都有問題!總歸要有個說法吧!如果你們都沒線索,那我隻能把你們所有人都送去官府法辦了!”
眾人皆是沉默。
姚果子想了一番,還是想在內部揪出下毒之人,不想驚動官府:“你們,有誰知道線索,想要舉發都可以說!”
夕顏咬著牙擰著自己的衣帶子陷入深思。
跪在地上的菩提埋著頭看著自己印在地板上的影子。
就在安靜到快要窒息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慌張又局促。
姚果子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喘著粗氣的麥膚色的臉龐。
身量高挑,四肢修長。
眾人皆是一驚——小三!
連姚果子都嚇了一跳:“你還好嗎?聽說你中毒了!”
小三恍惚著回答:“哦……嗯。”隨後便跨進了朝夕與共的大門。
姚果子看到小三好好地出現在麵前,幾乎是快樂地關上了門栓,一直追在小三身後不停問詢:“你好了嗎?你要不要再坐下休息休息?郎中怎麽說,你的毒完全解了嗎?”
眾人看到小三都鬆了一口氣,畢竟小三的安危,眾人還是真心實意想要了解的。
這時,慌張的反而是崔玉樓和李羅羅。
李羅羅為了查出吸食妖怪靈力的人,謊稱小三中毒才得以明目張膽審問眾人的,現在,小三好好地出現在大家麵前,那中毒的事可信度就降低了。要是小三實心眼說自己沒有中毒,那李羅羅可真是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崔玉樓邁出腿就走到了小三麵前,一把抱住小三的肩膀,近乎聲淚俱下:“三弟呀,幸好你沒事了,你知道嗎,看到你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誰都喊不醒,我都快嚇死了,你二嫂都快擔心死了。”
小三正要伸手抱崔玉樓卻被崔玉樓一手攔開。
崔玉樓不停地說話,還向李羅羅使眼色,把李羅羅給拉了過來。
李羅羅自然是知曉,忙接著演下去:“小三,你都不知道,郎中說你快要沒命了。我們全都嚇壞了。幸好郎中有好藥材才解了你的毒。”
崔玉樓無縫銜接,繼續接過話頭:“小三,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聽二哥的話,去樓上休息吧!”一邊把小三往樓上推,一邊衝著李羅羅道:“李羅羅 快,把小三帶到樓上去!”
能把小三先送離這裏自然是最好的辦法,李羅羅幾乎是催促著小三到樓上去。
小三很想說話,卻全都被崔玉樓和李羅羅給堵了回來,最後隻能無奈地上樓去。
崔玉樓道:“現在你們所有人的嫌疑都還在,可現在已經快要天黑,而現在小三需要休息,縣主大人也累了,所以我們決定明天再審。但是為了防止你們有人串供,今夜每個人一間房,姚果子你帶這個孩子就守住大堂大門。”
姚果子自然答應。
吹笛女反應最快,衝著打鼓女和琵琶女道:“後院那間大房間,我今夜要住,你們去別處吧!”
“憑什麽!”打鼓女已經和吹笛女撕破臉皮,想要理論卻被琵琶女攔住。
崔玉樓挑了挑眉毛:“哦,打鼓女,琵琶女,你們去樓上各自挑一間房吧!”
打鼓女被琵琶女拉到樓上去了。
崔玉樓看了看眾人:“朝顏夕顏,菩提康娜兒,你們也住樓上去。至於趙鸞鸞和蔡瓜,你們本來就是單獨住,就住自己的房間,鶯鶯和燕燕去後院挑房間。若是誰想起什麽線索,就到我和縣主的房間來吧。”
眾人皆去了各自房間。
崔玉樓也上樓了,一推開門就撞上躲門口偷聽的李羅羅和小三。
李羅羅最先問:“你為什麽要讓大家一人住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