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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寒霜徹骨花凋

  趙鸞鸞望向了崔玉樓:“執事沒說,隻是先讓我好好呆在朝夕與共。”


  李羅羅和崔玉樓對視一眼,暫且不管這一點,繼續問道:“你為什麽要毒死以前的老板呢?”


  此問一出,所有人又開始麵色各異起來。


  趙鸞鸞仿如被霜打的花,臉上盡是淒楚與蒼白——


  回憶如潮水將人淹沒,難堪的回憶並不美好而且又久又長。


  原本,趙鸞鸞和蔡瓜商量好了,等攢夠了銀錢就為自己贖身,然後去城外開一家小鋪麵。蔡瓜廚藝精湛又學會了釀酒,趙鸞鸞頗有姿色會舞蹈當壚賣酒也不在話下。美好的生活就像月中仙子,就要露出麵容卻被愁雲慘淡給遮住了。


  老板長相凶狠,留著絡腮胡,踩在桌案上提起一壺酒便往嘴裏灌,酒漬沾滿衣襟,老板卻開心地敞開衣裳來和周圍幾個混混劃拳。


  老板最開始也是一個混混,不過因為討好了王府執事才被派來管理酒肆。


  蔡瓜準備了酒菜,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全然不知眾人具是帶著目的。


  一個混混拿筷子挑了一挑盤裏的菜:“什麽玩意兒!大哥,你的酒肆菜這麽少,都沒什麽油水,當廚子的不會自己抽了油水吧?”


  另一個混混喝光了一壇酒將酒罐摔在地上:“你看這個廚子,肥得跟頭豬似的,不知道撈了多少!”


  被混混喚作大哥的正是老板,用腳踹翻酒壇,摔在蔡瓜麵前:“說說吧!怎麽回事?”


  蔡瓜鞠身向著老板拜了兩拜:“老板,我真的沒有。您也知道,店裏生意不如周圍那些店,所以平日裏菜買得少,不如現在我去買菜重做!”說著便伸手把桌案上的菜撤走。


  一個混混一腳踩在了蔡瓜的手上:“想走?大哥叫你走了麽?”


  蔡瓜疼得蜷到了地上:“老板,我隻是想先把菜撤下去,再給您上新的。”


  老板掀翻菜盤,倒在了蔡瓜身上:“這店裏,又賣菜又賣酒卻賺不了錢?錢都哪兒去了?你說是不是你手腳不幹淨,是不是你從中克扣吃到你肚子裏去了?”


  “老板,冤枉啊,我沒有!”蔡瓜不停辯白。


  老板道:“聽說你攢好了錢,要為自己贖身。我每次來,你都說生意不好客人少,你哪兒來的錢贖身?”


  蔡瓜道:“老板,這錢是攢了好久的工錢,還有我娘縫縫補補一輩子留給我的,真的沒有偷拿店裏的錢呀!”


  一個混混朝著蔡瓜背上踹了一腳:“大哥,這小子看著老實,滿嘴謊話。我看不打一頓就不會招!”


  老板摸了摸胡須,露出凶狠的笑:“他手腳不幹淨,把他的手給我砍下來!”


  蔡瓜嚇掉了魂,不停求饒:“老板,求求你,我不能沒有手啊,我是個廚子!”


  老板並不理踩蔡瓜的苦苦哀求:“給我砍了他的手!”


  混混們笑得大聲,甚至還有人跑進廚房把菜刀給拿了出來。


  一切似乎早有預謀,老板帶著一幫人來酒肆揪著蔡瓜不放,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要砍蔡瓜的手。怎麽會有人不知道手對於廚師是多麽重要的事物呢?可正是因為這樣,老板才要蔡瓜的手——既然不能留下他為自己的酒肆效力,那怎麽能放他出去與自己為敵呢!

  菜刀冒著寒光,寒光應和著混混們的笑聲如同地獄裏的妖魔鬼怪叫囂之聲。


  趙鸞鸞衝了出來,擋在了菜刀之下,護住了蔡瓜的手臂:“老板,求求你,別砍他的手。他學藝多年,要是沒了手,還怎麽當廚師!”


  看趙鸞鸞頗有姿色,老板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獰笑道:“趙鸞鸞,不砍他的手,也成!隻要—”


  趙鸞鸞惶恐地看著向自己圍攏而來的人:“你們要做什麽?”


  蔡瓜想要阻止,可終究寡不敵眾,被混混包圍。一陣拳打腳踢之後,蔡瓜還是要護住懷裏的趙鸞鸞。


  老板和混混們都凶神惡煞急了眼。老板更是早就看蔡瓜不順眼,掄起一方桌案超蔡瓜後背砸去。


  一口血從蔡瓜嘴裏吐出,而人也幾乎是癱倒在地。


  “蔡瓜,蔡瓜!”趙鸞鸞哭喊著。


  可是蔡瓜根本動不了了,隻能不停眨巴著眼睛:“快跑,快跑!”


  老板一把抓過趙鸞鸞的頭發拖到地上:“跑,你們還想跑!你們的賣身契還在酒肆裏!我是這兒的老板,我讓你們做什麽,你們都得做什麽!敢跟我頂嘴鬥氣,活得不耐煩了嗎?”


  混混們一邊大笑一邊喝彩,仿佛魔鬼咆哮:“大哥,威武!說得對!大哥您先請用!”


  老板哈哈大笑拖著掙紮不已的趙鸞鸞往樓上去:“兄弟們,都有份,把那頭豬給我看住了!”


  混混們圍住蔡瓜繼續毆打,一邊附和:“放心,這頭豬跑不了!”


  蔡瓜眼睜睜看著趙鸞鸞被凶狠毫無人性的老板拖走,卻無能為力。


  苦痛與仇恨交織,淚水把眼眶填滿,遍地狼藉,渾身是傷!

  是個人都無法忍受這般遭遇。


  趙鸞鸞因此流產了!


  蔡瓜花光了積蓄,也改變不了趙鸞鸞再也沒法懷孕的事實。


  可是禽獸不如的老板仍舊時時來擾,下手毆打幾乎是常態。


  不久,老板買來了幾個姑娘,想要效仿周邊的店鋪賺錢,可偏偏就是門庭冷落,鮮少客人。


  老板大口喝酒,卻目露凶光:“鶯鶯燕燕,過來給我倒酒。”


  鶯鶯和燕燕瑟縮在角落,不敢動一下。


  老板摔爛了手裏的酒壺:“老子買你們花了大價錢,結果你們賺不了錢,還不聽話!”說著就扇了鶯鶯一個耳光。


  鮮明的手指紅印出現在女孩兒瘦脫相的臉龐之上。兩個女孩兒抱在一起,哭得像淚人。


  “哭哭哭,哭什麽哭,就知道哭!客人都被你們這群哭喪鬼給嚇跑了!”老板並沒有就此收手,反而變本加厲,拉開兩個女孩便要扯爛她們的衣服。


  她們還隻是孩子呀!


  可老板全然不管。


  趙鸞鸞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把鶯鶯和燕燕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聽著兩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趙鸞鸞心如刀絞直接衝出去抱住兩個孩子。


  老板並沒有手軟:“你要出頭是吧!看來是最近沒有好好招呼你了,是吧?好啊,那你就來呀!”老板又一次拖住趙鸞鸞的頭發。


  蔡瓜拉住了老板的手:“老板,求求你,放過她們吧!”


  老板正愁沒處兒撒氣,拿著酒壺便朝著蔡瓜腦袋上砸:“你也想出頭,是吧?”


  血順著蔡瓜的臉頰流到下巴,浸濕衣衫。


  淚水含混著血腥氣讓本就昏暗的店鋪內更是駭人。


  惡魔的影子在微弱燭火的映照下在牆壁上現出吃人的景象。


  老板的絡腮胡抖了抖,仿佛是魔鬼影子的喘息。


  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都挨打,淒慘與苦痛讓這裏幾乎變成人間煉獄。


  可保住了鶯鶯燕燕,卻害了康娜兒。西域胡女從遙遠的家鄉帶來的唯一一頂珠串尖胡帽被扯爛,細碎的串珠傾灑遍地,葡萄藤紋飾的裙擺上滿是灰泥。天竺女菩提因上前阻止,照樣被打得渾身是傷。


  再也不能忍氣吞聲了。


  一向憨厚老實的蔡瓜買來了劇毒藥粉。


  趙鸞鸞一把抓住蔡瓜因害怕而不停抖動的手:“蔡瓜,不行,這樣會被送官府的!”


  蔡瓜拍拍趙鸞鸞的手:“別擔心,我雖然被砍頭,但你們都能獲救!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不然大家都難活!”


  趙鸞鸞淚水連連:“我知道一種藥,神不知鬼不覺,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可是我們還能撐那麽久麽?”蔡瓜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腦袋:“都怪我,許諾要一直對你好,卻眼睜睜看著你被欺負!”


  趙鸞鸞抱住蔡瓜:“別那樣說。如果你真的進了官府,最後又被問斬,那你還怎麽照顧我呢?蔡瓜,不能讓你白搭上一條命去為那畜牲陪葬。現在酒肆裏還有那些個孩子和姑娘,如若你走了,我也不活了。可是她們呢,又該怎麽辦?”


  蔡瓜擦擦眼淚,和趙鸞鸞交換了堅定的眼神。


  於是,從那以後,酒肆裏但凡有老板的地方,趙鸞鸞都會主動送上酒菜。


  “喲,轉性兒了?”老板摸摸自己的絡腮胡,又往趙鸞鸞的腰上掐一把。


  趙鸞鸞總是端著酒杯喂到老板的嘴裏:“有好酒好菜,自然是先想著老板。老板,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可得好好品嚐。”


  無論老板瞧上了哪個姑娘,都是趙鸞鸞擋在最前麵,由蔡瓜親自準備酒菜送到趙鸞鸞手裏。


  一杯接一杯的酒往肚子裏灌,一次又一次的淫邪葬送了老板的命。


  沒有人會過多在意一個凶惡之人是如何喪命的,隻知道老天開眼懲治那為非作歹之惡人!


  麵對著清和縣主和縣馬爺,趙鸞鸞說出了那些幾乎是噩夢般的生活遭遇:“以前的老板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貪財嗜酒,他好色連孩子也不放過!他帶著一群混混將蔡瓜打成重傷還要砍掉蔡瓜的手,罔顧律法。他不把我們當人看,肆意淩辱。你們知道麽,我曾經懷過孩子的,可是那群畜牲讓我流產了,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也怪他自己貪酒好色,我的藥本來要好長時間才能讓他死的,誰知他回回都要找姑娘陪,次次都要喝許多酒,毒素累積得非常快,根本用不了那麽長時間,很快他便死了。真是報應!”


  “我的父親是那麽好的人!”孩子完全不相信,立馬出言打斷:“不可能,你們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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