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把身體偷來
將臉埋在柔軟之中，小三從未感受過如此美好。
溫熱的馨香從衣領之中透出來，現下長安城裏女子時新的穿法，將披帛一端掖入胸衣半掩，另一端隨意地披在肩膀上。透過細膩的衣料傳遞而出的溫度伴隨著獨特的美人香縈繞在周圍，那是完全不同於臉上被酒氣熏出的紅熱，是溫柔，是安慰。
小三恍恍惚惚地輕聲嘟囔：“要不是母親早已經去世，那我是不是也能這樣子抱著母親呢？”
朝顏娟秀的麵目上笑容柔和，與夕顏對視一眼之後便輕撫著麥膚少年的背部：“小郎君莫怕，我一直都在這裏陪著你呢。”
一直以來縮在朝顏後邊略顯膽小的夕顏在朝顏眼神鼓勵下變得大膽起來，往小三的身邊挪了挪，將小三繞在自己腰肢上的手拿回來握在手心按了按放到了自己胸前：“小郎君可是答應幫幫我們了？”
任誰都無法拒絕那種自然柔和的觸感吧，小三舒舒服服趴在朝顏的腿上，尋了個更好的位置靠在朝顏的肩頭，順勢攬上朝顏柔軟的腰肢，從朝顏的肩窩望向夕顏引人顧盼生憐的微笑，點頭致意：“好，幫你們。”
根本就不清楚要幫忙做什麽，更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就一定要幫忙，稀裏糊塗就答應著。
朝顏嘴角是計謀得逞的歡快：“小郎君，一言為定哦。”
夕顏也高興地不停揉了揉小三的手：“不許反悔哦～”
小三像個小孩子一般享受又滿足：“一言為定，不反悔。”
夕顏拿出一根桔子樹的長尖刺：“小郎君，用這根刺刺一下自己的手指頭就行。就一下，我再幫你揉一揉。”
小三迷迷糊糊卻高高興興照辦，拿起那根刺就往自己手指頭戳了一下，一滴殷紅血跡便順著指尖往下滴，滴到了一份書契上，而這塊書契是用樹皮做的。
朝顏和夕顏並沒想到這位麥膚少年這麽直率，指尖被戳得有點狠，還在往外滲血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依舊舒適地躺回朝顏的肩窩，甜甜地望著夕顏有些驚愕的眼神。
夕顏不似朝顏那般很快便趨於平靜，心裏覺得愧疚，看著麥膚少年流血的手指有些心疼，就含在嘴裏幫小三止血。
朝顏看到地上一份書契已經印上了血跡，不禁喜不自勝，揚起了眉梢打趣夕顏：“你果然是說到做到，要幫他揉一揉喲。”
夕顏被朝顏戳穿了心思，頓時局促起來。慌張地看向麥膚色少年，發現少年正眯上眼靠著朝顏休息才稍稍定了定心。
崔玉樓和賀若夕碧很談得來，像是老友相見一般談話直到酒過三巡才想起李羅羅一直沒回來。
賀若夕碧最先覺察到不對勁出門查看，崔玉樓緊跟著也出來尋找，然而樓上樓下都找遍了，仍舊沒看到李羅羅的身影。
崔玉樓碰到了忙碌的姚果子：“你有看到縣主大人麽？”
姚果子回答：“沒有啊，不是隨你們上樓去了麽？”
賀若夕碧緊接著問道：“你看到朝顏和夕顏了麽？”
姚果子道：“她們姐妹倆跳完舞就下台了，不知道哪裏去了。”
賀若夕碧有些焦急，不自覺聲音便大了些：“快去找！快去找縣主大人，還有朝顏和夕顏！”
姚果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自家老板如此失態的焦躁，也顧不上問，直接就開始詢問大堂裏的夥計有沒有看到這幾人。但大堂裏人來人往許多人，夥計們幾乎都沒有什麽印象了。唯有角落裏一個小夥計一看到姚果子快要問過來了，趕緊扭頭快步走開。
姚果子眼尖，一把抓住這個準備逃走的小夥計：“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麽？有看到縣主大人，朝顏和夕顏麽？”
這個小夥計還是個孩子，瞪大了眼睛義正言辭：“沒看見。”
姚果子反而有些懷疑小孩子想都沒想直接作答的迅疾：“沒看見，你跑什麽？平日裏就你最愛撒謊，快說有沒有看見，否則扣你工錢！”
小夥計仍舊睜大了那對孩童眼睛，怔怔地說道：“沒看見，沒見過清和縣主大人！”
姚果子放開了小夥計的胳膊，準備去問其他人。
這時，一個紅影子閃了過來，一把拽住小夥計的肩膀：“姚管事隻說了要找縣主大人，可沒說是找哪一位縣主，你怎麽就知道是清和縣主呢？”
小夥計知道自己不小心漏了底，開始慌張地閃躲想要掙脫崔玉樓的手。
賀若夕碧也過來了：“快說，不然就把你趕出去！”
一聽到自家老板威嚴發話，小夥計嚇得全抖擻了：“朝顏和夕顏給我一串銅板，叫我帶清和縣主去後院包廂。”
後園包廂很容易找，因為幾間房內隻有一間房亮著燈，可當三人衝進房門，卻並未感覺到有什麽危險氣息，反倒是一番旖旎景象——
小三像個深陷溫柔鄉的俏郎君舒舒服服趴在朝顏的肩頭，卻伸著另一隻手給了夕顏。
比之小三的風流景象，李羅羅倒顯得有些幹巴巴地淒涼，一個人安安靜靜暈乎乎地趴在桌案一角。
“看來論起風流，我的三弟比之我，是有過之無不及呀！”崔玉樓用胳膊肘杵了杵賀若夕碧：“賀若老板，你不是說朝顏夕顏不陪酒麽？”
賀若夕碧尷尬地笑了笑，卻眼尖地看到地上一份書契。旋即撿起來仔細查看，衝著麵露懼怕的兩姐妹吼道：“你們都幹了什麽！”
朝顏和夕顏花容失色縮作一團，齊齊跪倒在地向賀若夕碧磕頭賠罪：“賀若老板，放過我們吧。”
乍一看，定會覺得賀若夕碧這位奸商老板在苛待手裏舞姬，可姚果子和崔玉樓卻猛然發覺不對勁。因為地上還有一根帶血的長尖刺。而朝顏夕顏清醒異常，反倒是像紮過兩個昏昏沉沉的人。
崔玉樓意識到不簡單，開始坐到李羅羅身邊仔細地查看李羅羅的手，發現並沒有傷口才安了安心，拍拍李羅羅略發紅的臉：“李羅羅，快醒醒！”
李羅羅很快便回了神，猛吸一口氣看著崔玉樓的臉著急地說：“崔玉樓，快，有人要我去偷身體！”
“什麽？”崔玉樓覺得李羅羅在講醉話，畢竟看樣子聞氣味，李羅羅應該喝了酒，而對方的確沒什麽酒量。
還不等李羅羅解釋清楚，朝顏便口齒伶俐開始為自己辯解：“縣馬爺，縣主大人，請聽我說。我們在這裏置辦酒席請來縣主大人，是想讓縣主大人幫忙，可是縣主大人喝完酒並沒有答應我們，所以我們就找上了崔小郎君，是小郎君憐惜我們姐妹倆，自己刺破了手指同意幫助我們的。”
仿佛是聽到有人叫自己，小三迷迷糊糊醒來，順著身邊一個人往上爬，順勢就搭在了姚果子的肩頭，嘴裏不停嘟囔：“你不是說要陪著我，還要抱著我麽？”說著還往姚果子肩上蹭了蹭。
姚果子發覺眾人全都盯著自己，頓時火冒三丈，一掌拍飛小三，就著地上小三的屁股還踢了兩腳：“你把我當什麽了？當誰了？你自己倒是看清楚呀！”
看到場麵如此精彩，李羅羅目瞪口呆，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小三終於清醒過來，摸著被扇了一個耳光的臉：“發生什麽了？”
朝顏順勢拉著夕顏跪到了小三麵前：“崔小郎君，感謝您救我們，您說的話，您還記得嗎？您說會幫我們姐妹的。”
“啊？我說什麽了？幫你們幹什麽？”小三一頭霧水。
姚果子很想再給小三這個貌似負心的風流公子一個巴掌，卻被朝顏的話語打斷。
“您抱著我，摟著夕顏，您說會幫我們拿回身體的。”朝顏望著小三，推了推旁邊一樣跪著的夕顏：“夕顏，說話呀，你說是不是呀？”
“是的，您用完橘樹刺，還是我幫您揉手的。”夕顏不敢抬頭一直發抖，卻抖抖擻擻仍舊把話說完了。
崔玉樓一邊嬉笑地看戲，一邊好奇地問另一位當事人：“李羅羅，是這樣嗎？”
李羅羅戲看得認真，悻悻然：“後來我也不知道了，我迷迷糊糊的。不過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小三一邊聽一邊回憶自己所做，再看看腳邊兩個嬌俏的女子拉著自己衣裳，不禁紅透了臉頰，支支吾吾看著眾人說不出話來。
朝顏雖然語聲哀求，卻不依不饒拉著小三衣角：“您說過的，會幫我們的呀。”
崔玉樓拿起一塊兒吃食坐在一旁一邊看一邊輕鬆支招兒：“我說句話啊，雖然小三是我三弟，但我幫理不幫親。所以，”崔玉樓瞧了瞧滿臉通紅的麥膚少年：“你不能白嫖啊！”
“二哥，我……？”小三有苦難言，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認命：“可是我連幫什麽忙都不知道啊。”
“你連幫什麽忙都不聽一聽就答應了！你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我們家所有人都風流啊。”崔玉樓無情打趣：“不過漂亮姐姐們請你幫忙，怎麽能拒絕呢！小三。”崔玉樓一邊看笑話一邊望向一邊的賀若夕碧：“說說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