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我要看著你
“李羅羅，你還是聰明的嘛，一點就透！所以，密室真正的入口，我們還沒有找到。”崔玉樓眼光閃爍。
“還有什麽地方沒找呢？”李羅羅坐在床榻上睜著眼睛迅疾地看向房間。
崔玉樓並沒有看其它地方，隻是靜靜地伸出手指指著李羅羅。
李羅羅不太明白：“你指著我幹什麽？”
崔玉樓笑了笑：“你現在坐的是什麽地方？”
“床榻呀。”
“就隻有床榻我們還沒找。”
李羅羅趕緊從床榻上站起來一把掀開被褥帳紗。
一股濃重的灰塵鋪天蓋地，李羅羅和崔玉樓都嗆得喘不過氣。
“對不住，我太心急了。”李羅羅一邊撲騰灰塵，一邊道歉。
崔玉樓直接抓著李羅羅後脖領子往後退：“別去撲騰，越是撲騰越是嗆人，等著它自己沉下來吧。”
李羅羅總算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真沒想到，灰塵這麽厚！”
“你父親在世時應該才會偶爾使用一下這個小房間，他去世這麽多年，自然是無人打掃，那灰塵能不多麽。咳咳咳。”
“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李羅羅見灰塵小了，便迫不及待跑過去。可是床榻是一個整塊，並沒有什麽通道的模樣：“這什麽都沒有啊！”
崔玉樓趴在木製床榻上輕敲：“這底下是空的！快找，這個地方肯定有機關。”
李羅羅將床板上全都摸了一遍：“什麽都沒有啊。”
然而隨著一聲吱嘎響動，一整塊床板直接翻起來打開了，露出了下麵的石梯通道。
崔玉樓一隻手按住床榻後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凸起，一邊衝著李羅羅挑眉，一臉得意。
“快走。”李羅羅高興地招呼著崔玉樓。
二人進入了通道。
通道裏寬敞又齊整，通道牆壁上甚至還有照路燈台。
二人滿心歡喜，走得也很輕快。
但是很快，通道地麵上出現了石塊，石塊有大有小，絆在路中間。
崔玉樓有了不好的感覺。三步並作兩步迅捷地跑到前麵。
燭光掩映的通道盡頭堆滿了石塊，將一整個通道切斷。
崔玉樓跑到石塊前，搬開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可是石頭後麵仍舊是石頭——出口被堵死了。
崔玉樓一拳砸到牆上：“我怎麽會沒想到呢，執事定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防止我們逃跑才對呀！”
“崔玉樓，算了，先回去吧。”
“李羅羅，我們這回真的出不去了！”崔玉樓搬石頭弄得滿身灰塵，滿頭大汗，現下一屁股坐到通道地麵上，也不再管地麵是否髒汙，隻覺得勞累又無望。
李羅羅同樣難過。
崔玉樓滿身髒汙，早已經失去了在外麵時的紈絝風采，抬眼望向李羅羅，眼裏也滿是愧疚：“李羅羅，對不起，如果我沒有私心，不帶你進來，你也不必和我困在這裏邊。李羅羅，我們出不去了。”
悲傷與無望籠罩二人，流轉的眼波中情緒複雜。
李羅羅也怪過崔玉樓，因為崔玉樓欺騙自己，還自私自利唯利是圖，可是最後崔玉樓還是回來了並且向自己坦白了，而最終，也的確是崔玉樓陪著自己：“你不用覺得歉疚，因為我自己也想進來找印鑒。而且算起來是我對不住你。我堂堂一個縣主被欺壓多年沒有權利，沒有財寶，我實在是太想要印鑒，太想拿回一些東西，所以才堅持一定要你幫忙找到印鑒，誰知道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李羅羅，謝謝你不怪我。”
“隻要是人，就都會有犯錯的時候，懸崖勒馬，及時悔悟，起碼生命結束之時會輕鬆愉悅，不是嗎？”
“對，的確，這是豁達的想法。”
如今，二人已經接受了出口堵死的事實。
“我們先回密室吧，這通道有些潮濕。”李羅羅建議。
“好。”雖然有些負氣，可是崔玉樓還是起身。覺得自己似乎過於髒汙狼狽了些，也不忘拍拍灰塵，整理衣襟。
二人回到小房間。
氣氛變得凝滯，沒有多餘的話語。
李羅羅撿來兩個蒲團拍幹淨放在床榻邊還算幹淨的地麵上：“崔玉樓，到蒲團上坐吧，你剛剛搬石頭滿頭大汗很累了吧？”
崔玉樓坐到了其中一個蒲團上，李羅羅挨著崔玉樓坐在另外一個上。
也許是已經完全接受了事實，崔玉樓反而開闊起來，又抬上了往日一副輕鬆模樣，伸開長腿的同時倚靠到背後的床榻邊沿上：“唉，有美人相伴共赴碧落奈何，真是不錯。”
“你這麽快就想開了？”
崔玉樓突然湊近李羅羅：“嘿，李羅羅，反正我們結果差不多是那樣了，不如你把你沒經曆的都經曆經曆？”
李羅羅轉不過彎，還沒弄明白對方在說什麽。微微愕然之後，想起和尚摩柯班詰被綁去妓院時，崔玉樓說了同樣的話，李羅羅瞬間明白了過來，瞪大了眼睛：“你的心緒也恢複得太快了吧？”
片刻前崔玉樓悲傷又絕望，現下卻滿眼色氣輕鬆愉悅：“李羅羅，你答應了？”
李羅羅雙手抱在胸前作出防備的動作。
崔玉樓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李羅羅，你看，我們生沒真正同眠，死時也算同穴，沒成真夫妻，我好虧呀。再說了，你就這麽走了，你甘心麽，放著長安城世豪公子榜的人麵桃花不用？”說完還笑眯眯地衝著李羅羅眨眨眼睛。
李羅羅一把推開崔玉樓，把自己坐的蒲團往旁邊挪了挪，撅著嘴防備地看著。
崔玉樓笑了笑：“我開玩笑的，你坐那麽遠做什麽，就算我想做什麽我也沒力氣了呀，剛才搬了那麽久的石頭，我好累呀。”說著就用手開始捏手捶腿。
“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恢複本來麵目了，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都想著風流！”李羅羅不敢再坐到崔玉樓身邊，索性就坐到矮桌案旁，撲撲桌案上的灰塵準備自己用。
“哎喲，李羅羅，我和你玩笑呢，坐回來吧。”崔玉樓招呼著。
李羅羅沒有放下手裏的事情，一邊整理一邊回絕：“不行不行，萬一你獸性大發怎麽辦？”
崔玉樓誠懇地保證：“不會。你放心。”
李羅羅不理會。
崔玉樓轉了轉眼珠子，也提起自己坐的蒲團挪到李羅羅旁邊，眼光閃閃，表情像一個單純的小孩子，可愛地問著：“我過來挨著你行不行？”
看著對方那幾乎無懈可擊的單純小表情，李羅羅毫無抵抗力：“好吧。”
“你在幹什麽？”
“我準備收拾桌案。”
“收拾桌案做什麽？”
“我是我父親的遺腹女，根本就沒見過我父親，所以我想看看我父親曾經記的賬本也不錯。”
崔玉樓趴在李羅羅剛收拾好的桌案上，語聲裏帶著嫉妒在嘟囔：“有人麵桃花崔家二郎在你身旁，你還看勞什子賬本？”
李羅羅抿抿唇假裝沒聽到，將一摞高高的賬本隔在自己和崔玉樓之間。
可崔玉樓灼灼的目光早已經看穿一切，推開那一摞賬本像是在撒嬌：“我要看著你。”
李羅羅也沒辦法，隻能任憑崔玉樓看著自己的側臉。
畢竟是觀瞻自己父親的遺物，李羅羅很有儀式感地按照順序抽出最底下的一本賬本，翻開來看。
賬本上每一筆賬目都極其清晰，最早的可以追溯到趙王爺孩童時期，但最開始的東西都極其寒酸，完全稱不上賬目。第一筆可以稱之為賬目的東西記載的是趙王爺被皇帝父親過繼給別人獲得的賞賜以及冊封詔書。後邊附上了自己的心情：“父皇從不看重我，我的母親位分低微已經去世，我被過繼給別宗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這樣，我便對皇位沒有了威脅，而且無論是皇子還是權臣都會喜愛我，因為我代表別宗別係另一種可供利用的勢力。隻是，從此以後，我的兄弟姐妹我要喊他們堂兄妹，我的父皇，我要喊他叔叔。”
果然如趙王爺所記錄的那樣，從此以後，無論是皇宮的賞賜，還是別人的饋贈，十分龐雜又多樣。財寶如流水一般全都匯入了趙王府。於是趙王爺召人秘密修建了密室堆放財寶。企圖用財富來撫慰自己被親人過繼拋棄的受傷心靈。
李羅羅看著看著，竟發覺這不僅僅是賬本，完全就是自己父親的記事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記錄，反而財寶記錄得卻極其簡單所占篇幅不大。
曾經趙王爺也被分封到外地，可因為人疏懶沒什麽才幹不被猜忌，所以又被高宗皇帝召回了長安。也許是高宗皇帝對於這位被過繼出去的弟弟有一份同情，亦或者是因為喜愛這位弟弟老實誠懇的品性，高宗皇帝對趙王爺十分地好，連綿不絕的賞賜讓趙王爺過得清閑又富裕。
可能是憊懶過度，趙王爺覺得生活沒什麽意義，除了招貓逗狗，別無所愛，年歲大了起來仍舊獨身一人。
高宗皇帝和當時的武皇後為這位趙王爺尋覓良配，幾番提議皆被拒絕，理由竟然是趙王爺荒唐地想與自己親自養的花貓共度一生。
一時笑柄，全長安都嘲笑趙王爺人傻錢多，不愛美色，竟喜歡養貓。
可是，很快，長安人就驚掉了下巴—